周六大家也在加点排练。
“不敢承认？你偷东西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今天呢？”何念空推搡着张小莲的肩膀。
张小莲面对着咄咄逼人的何女神，开始结巴起来，“我没有，我不四，……”
一露怯说话就能听出口音来。
张小莲今天穿的不再是那件白色的印花连衣裙了，而是纯裸色的半身长裙，习惯性的隔一会儿就整理一下自己的裙摆。
这段戏她们已经对了很多遍，这里张小莲不该怯懦而是大声反驳，是一直处在弱势的人终于爆发了的感觉，但张小莲就是一直做不好没人知道为什么。
暂时陪着演背景板的人急的不行，但又帮不上忙，眼看现场又要开始低落下去，学委喊了停说让大家休息一下，每个人都出来表演唱一首歌或者跳段舞之类的。
他们借来排练的教室里放着不少的乐器，刘扬第一个站了出来拿上一把吉他，看了秋零叁一眼，“青梅竹马，唱的不好别笑啊。”
语气和内容毫无干系，秋零叁笑了笑，她在刘扬眼里看到的不是什么情意绵绵，而是另一种东西。
《青梅竹马》这首歌秋零叁也听过，里面的词能酸的人牙疼，不过她只听过女生版本的不知道刘扬会唱成什么样，她还挺期待的。
教室里先响起了吉他接着是沙哑的男声接了进来，刘扬唱起歌来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魅力，悲伤和深情杂糅在一起，让听他唱歌的人几乎无法挪开目光。
声音心跳
微笑眼泪
银杏化花 秋色心动
你梦见我了吗
我梦见星空 星海赠你
相遇是秋天
我一眼望尽荒芜
你在我的世界画了彩色
银杏化花 秋色心动
你梦见我了吗
我梦见星空 星海赠你
告白是秋天
我向着彩色和你说
你是秋色心动
我把银杏化花
我们要在一起吗
我梦见星空星海赠你
离别是秋天
心跳泄密他依然喜欢你
微笑化为眼泪
我梦见你我一眼望尽荒芜
你梦见我了吗
我若梦见星空星海赠你
银杏化花秋色心动
你梦见我了吗
我梦见星空 星海赠你
刘杨的青梅竹马和秋零叁听过的原来不是同一首歌。
青梅竹马没有青梅竹马只有秋天，我们一起路过多少个秋天我对你的喜欢就有多久。
等结束的时候在场的人都还沉浸在刘扬带他们走进的世界里，除了何念空和秋零叁，前者没动作后者鼓起了掌，真诚的说，“很好听。”
秋零叁是真的觉得好听，这不是她听过的青梅竹马，这是刘扬自己爱而不得的故事，青涩，美好，悲伤，无奈。
刘扬没料到秋零叁竟然率先站出来鼓掌，他干巴巴的清了清嗓子，“谢谢。”
秋零叁看到刚才还很自信的男生，在别扭的说了一句谢谢后看了何念空一眼，接着就像个考了好成绩却没要到表扬的孩童，黯然的退到角落里安静的独自神伤。
“哇哦～”
几个男生开始起哄，眼神在刘扬和何念空之间来来回回的各种暗示，他们都知道刘扬对何念空有意思。
刘杨从来没拿这件事情张扬过，只一次，那次他和舍友出去喝酒喝多了自己吐露出来的，几个舍友里面刚好有个嘴巴没把门的，等刘杨第二天清醒的时候班上的人都已经知道他刘杨喜欢何念空这件事情了。
秋零叁就坐在他们后面不远可以听见两个人在说什么，刘扬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何念空对自己没意思，压根不在意别人知道他在单相思，而是选择了维护何念空。
刘扬旁边的男生用肩膀撞了刘扬一下，“哎，这一出是有眉目了？还是说你在告白？不是吧？你不是说你们是从小学就认识了吗？你进展太……”
刘扬推开男生脸上都是懊恼，小声的警告着男生，“表什么白啊我就是唱个歌而已，她对我没那意思喜欢她是我自己的事情，是兄弟就别他妈的跟着起哄啊，我最讨厌那种明明知道人家对自己没意思还当众表白的，这不是强迫人是什么？又自私又恶心。”
于是那男生安分了。
“不是，这词不是我写的你们别瞎起哄啊。”刘扬站出来严肃的说，完全没有要开玩笑的样子。
这次刘杨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起哄声逐渐减弱，大家陆续注意到了刘扬的脸色，都不是小孩了大家见当事人没有在开玩笑，于是也消停了下来。
“唉～这歌好啊，听的我也想尝一尝爱情的苦！”刘扬嘴里的兄弟沉痛的叹息了一声。
“哈哈哈哈。”
“谁不想啊。”
学委站出来打岔道，“哎，下一个下一个，再来一个我们就开始排练了啊。”
除了欺凌，学生时代很少存在过不去的摩擦，刚才的瞎起哄过了就过了也没人真把它放心上，有人让何念空出来弹奏一曲，同班三年多了，他们都知道何念空能歌善武会很多乐器，而教室的角落好巧不巧的放了一架钢琴。
何念空也不扭捏竟然大家都这么要求，那她上便是，走向钢琴的时候何念空发现外面开始下起了小雨，南方的天气像川剧变脸，这会儿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瞬立马下起了淋淋细雨，也像人那起伏不定的心绪，于是何念空应景的弹了一首《The Rain》。
少了提琴伴奏多了雨声，先抑后扬的钢琴曲还是在几个人心里留下了一段时间的波澜。秋零叁早在何念空还没坐下的时候就站到了人群后面，大家都坐着沉浸在音乐里，只有她一直在举着手机录视频，视频里的女生垂着眼皮专注的弹着钢琴，几步外的玻璃窗上是雨水汇集流下，隐入角落里。
在结尾的时候何念空突然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一眼就对准了秋零叁，何念空的眼里没什么内容，就好像只是演奏完后下意识的想找到自己认识的人，秋零叁没有关掉视频而是朝何念空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刘扬弹唱的时候已经引起隔壁教室也在排练的学生们的注意，等何念空坐下的时候教室里的人已经多出了七八个，结束的时候教室外已有了不少人。
演奏的时候没人冒然进来打乱节奏都静静的在走廊上靠站着，大部分的人不是想看表演也不是想凑热闹，只是在这种氛围的雨夜里多少有些感性，所以自习的失恋的约会的都慢慢的汇集了过来。
何念空穿过喝彩站到了秋零叁身边，“录下来了？”
“是啊，这样的女神怎么可以没有镜头呢？”
秋零叁把手机递口中的女神，“真的很棒，要一份吗？”
何念空摇摇头，“我要做一个时刻保持清醒的女神，杜绝自我沉迷。“
排练结束的时候雨已经完全停了，刘扬这次没有再跟在后面，而是直接走到何念空右侧，“小心，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刘扬跟上来的时候何念空就料到了，对秋零叁说，“先到前面等我。”
秋零叁看了刘扬一眼，又收到了熟悉的眼神，觉得怪好玩的，“好。”
何念空有些头疼的看着刘扬，她真的没法了，刘扬和柳君都是和她一起长大的人，三人就真的是青梅竹马了。
刘扬是在高中的时候和何念空表明心意的，但何念空在初二的时候就已经觉察到了，自从那之后她一直有意和对方保持着距离，柳君为此还念叨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来应该是想明白了他们的不对劲之处是什么，才开始消停了下来。
“刘扬，你看出来了是吗？”
说到这个刘扬难受又郁闷，自我怀疑得都快抑郁了，明明是他先喜欢上何念空的从初中就喜欢了，他一直以为何念空不喜欢他是因为他还不够优秀，但谁他妈能想到半路杀出了一个秋零叁，还是女的！
女的！操！越想越郁闷。
刘扬把手里的帽子戴头上，又从衣兜里拿出一只黑色口罩戴上，最后再双手插裤兜，瞬间从毛头小子变成了酷哥，心想输了性别不能输气势！
“嗯。”
何念空对发小的这一组操作很是无语，这人都已经过了23岁生日了，怎么言行还这么十七八，边想边拉着刘扬坐在旁边的楼梯上，何念空从刘扬的衣兜里掏出烟火，给自己点了一只狠狠的吸了一口。
何念空今天穿的很中性，她的五官没有大部分女生那么柔和，眼窝要更深邃一些鼻梁高挺，坐姿随意的和刘扬坐在一块，竟然比刘扬还要帅一些。
刘扬从没见过何念空抽烟顿时看傻了，何念空熟练的吐出一串烟圈，笑的很勾人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柳君，你，我，我们认识有十五年了吧？”
刘扬知道何念空这是要跟自己认真谈了，这样的谈话不是第一次，何念空还是一如前几次的认真，但这次多了绝对的决绝，刘扬有点心颤，他抬手把脸上的口章卡在下巴上，酷不下去了，“小心……”
“你听我说完……我很后悔，后悔在知道你的心意的时候没有好好的拒绝你，对不起。”
刘扬听到这里张了张嘴，却也没打断何念空，他给自己也点了一支烟。
“我高三的时候就确定自己喜欢女生了，高一时有个女生她很勇敢那个时候同性恋群体还没现在这么活跃，有天我被她拦在路上表白，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也许和她是一样的，后来我偶然遇到了秋零叁，我才确定了原来我真的喜欢女生。”
何念空不会说那些她喜欢的不是女生，只是喜欢的人刚好是女生而已这种话，她从小对男生就毫无感觉，反而有女生贴近自己的时候她会觉得有些不自在，对男生也排斥但那感觉是不一样的。
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是洁癖，但后来遇到那个女生之后她慢慢发现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后来秋零叁的出现让她确定了自己喜欢女生，她就单纯的是个同性恋而已，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异性恋是爱情同性恋就不是了吗？
“你真的确定了吗？会不会其实你也能喜欢男生呢？”刘扬两下就把手里的烟吸了个底，太难受了，哪哪都难受，为什么就输在这了呢？跑道那么长，他跑了那么久始终相信自己能到达终点，结果跑了一半突然发现自己跑错了跑道，搁谁身上谁受得住？
“嗯…也有可能，但是我遇到了秋零叁这种可能就没有了，我往后只会喜欢她别的男生和女生都不行，我太喜欢她了第一年是喜欢后面三年是迷恋，如果追到了那就是完全沦陷，所以刘杨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刘扬双手垂在膝盖上，垂着头闷闷的笑了几声，笑声逐渐，“还好你没有说我很好之类的话……”
“我没说你不好。” 何念空看着手里的星光，在抽了第一口之后，她就一直任由手里的烟燃着。
“是啊，我也知道我很好，那为什么不能喜欢我一下呢？”
“对不起。”
刘扬抬手打断了何念空，抬起头来用通红的眼睛直视她，“何念空，我喜欢你喜欢了多少年呢？太久了我都忘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但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是你，一直以来喜欢的人只有你，我……”
刘扬越说越委屈，眼看眼底的泪水要兜不住了，何念空有些不忍直视，但该说的还是要说，“在你还不能完全放下这段喜欢之前，我们还是别做朋友了。”
说完就走，刘扬看着自己喜欢的人逐渐加快脚步走向别人，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卑微，而且太冲动了但都是说冲动了，那怎么能忍着？于是他冲着何念空喊，“我不后悔！还有……多谢。”
这十多年里，本来就是他的一厢情愿，所以怪不得任何人，他也不怪自己，喜欢上谁哪是他能控制的啊。
刘扬把口罩和帽子一起扔进了垃圾桶，他不知道过多久自己才会不喜欢何念空，但至少往后的所有奔跑他都是为了自己。
何念空和刘扬的谈话谈了不短的时间，所以等何念空过来的时候秋零叁没有多问，两个人加快了脚步往宿舍赶，但最后还是被关在了宿舍楼外。
两人磨了很久才让阿姨来开了门，站在电梯里的时候秋零叁开口问，“刘扬和柳君一样都是你发小吗？”
何念空一直站在秋零叁的背后密切的关注着，发现对方和平时根本没有什么变化，心里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心口发涩，心叹，没醋味，前路渺茫啊。
她凑近秋零叁，额头抵在心上人的后脖脖子上，不掩话语里的失落，“是的呢。”
“怎么了？”秋零转过头。
“被我搞砸了，以后要少一个朋友了。”何念空的失落不全是因为秋零叁，她挺看重刘扬这个朋友的。
“你做的很好。”
秋零叁的声音很小但很真诚，像在安慰背后的人。
上课周的熄灯时间是晚上十一点，现在虽然门禁了但因为是周六所以熄灯会往后推迟一个小时。何念空快速洗了个澡刷牙的时候她在想，也不知道秋零叁要去哪实习，她是不用实习的工作室都开了一年了收入还不错。
Q：实习有眉目了吗？
03:下学期开学就去，洪锦高级中学的美术实习老师。
Q：想转正吗？
03：争取。
Q:相信你哦。
03：……
03：我谢谢你哦。
Q:哈哈哈哈哈
Q:不客气哦。
Q：秋零叁，好梦。
03：何念空，好梦。
秋零叁看着聊天记录，她们两个不管发多少内容的消息都喜欢加符号，她又翻了翻宿舍群里的消息，发现舍友们断句都喜欢用空格，很少用逗号句号这些。
想起秋溪说过她这样像个老古董，可每句话后面都认真的加上一个符号，这样不好吗？
……
水儿：这两真的没有在谈恋爱吗？我不信！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你做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