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号国庆收假，小剧场的队员们重新聚到了一起，冬运最后拍定的时间是十月十五到二十号，二十号晚上是文艺汇演之前是运动赛。
学委建了个讨论组，三号当天大家就在群里一起修改好了剧本，人物性格进行了更圆润的刻画，台词也随着更改了一些，留着主要的脉络没有变动。
台词剧情大家在假期的时候已经滚瓜烂熟，就差实练了，学委上来就让大家开始对戏，一场下来除了情绪感情还带不进去，台词记不住和对错戏的情况没有再发生。
好像都有说不完的话，再美味的食物似乎也塞不满他们的嘴。
应该是学校食堂太难吃了。
秋零叁找不出别的理由来。
傍晚的天空没有澄海，太阳没了踪影，天空是灰调的，何念空排练去了，秋零叁今天不想去。
毕业后要做什么呢？何念空考了舞蹈和美术反面的教师资格证，当时想着毕业先去教几年的画画，可她现在有些不确定了。
“二十二了还迷茫呢？”自嘲的笑了笑，秋零叁抬起只吃了几口的饭菜走向角落的餐具回收，跟随被倒掉的饭菜忍不住想，这不是浪费吗？所以嘛，今天就不应该吃饭。
刚从食堂出来她给秋溪打了个电话，“小溪你的画画好了，自己来拿还是我给您送去？“
秋溪不喜欢拍照，除了毕业照不得不拍谁喊她她都说不，国庆的时候突然要求秋零叁给她画一张画就画秋溪自己，秋溪又不愿意当模特只发了一张毕业照给秋零叁，原话是这样的，“把照片放大来画，我相信你的技术。”
秋零叁能怎么办呢，只好照着记忆的秋溪再加上照片里的眉眼给秋溪画了一张，秋溪拿到画的时候哇塞一声，“比照片好看的多的多那毕业照简直不忍直视，不过你是不是把我美化了？我怎么感觉比我本人还好看呢？”
画里秋溪没有刘海而现实的秋溪是留着刘海的，跳舞课的时候为了方便再收起来，但她不喜欢，没了刘海秋溪就开始眼神飘忽。
“你好好看过自己把刘海收起来的样子吗？很好看。”
“谁没事会盯着自己的脸看啊？多自恋，多少钱？我等会儿转你。”秋溪不以为然没有要把刘海留长的意思，“别说不，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
“50。”
这画一看就不是速成的，秋溪把画卷成筒敲击着手心，“就这？我虽然是数学不好但估价还是会的。”
“那你看着办吧。”
秋零叁压根不想收这笔钱，但她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秋溪，自己要是说不要钱秋溪会立马把画还给她。
她们好像都不愿意欠任何人？
晚上十点。
才一个国庆过去，大家不知道秋零叁到底经历了什么，从回来的第三天开始除了上课秋零叁已经三天没出过宿舍连床都很少下。
李鸣鸣有点担心，都是三年的舍友大家从没见过秋零叁这样，秋零叁应该是自律的一日三餐从不会落下，秋零叁应该是温柔的笑起来很招人喜欢，秋零叁应该是……秋零叁不应该是这样的，三天了，有时候大家和秋零叁打招呼秋零叁都没反应，你要重复三四次秋零叁才会看过来但也只是点个头表示听见了。
李鸣鸣苦思冥想，对了，那个瞬间的03就像突然被人强行唤醒一样，没有惊慌却有些……悲伤。
为什么悲伤？失恋了吗？可是以往每次深夜话题的时候秋零叁都说没男朋友。
宿舍的人和秋零叁关系都很好，秋零叁不但脾气好还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大家看见秋零叁这样都挺急的，一个舍友走近秋零叁的床铺没有贸然掀开床帘，“03，我们宿舍明天一起去吃个火锅吧？”
喊了三声也没见秋零叁回答，上铺的李鸣鸣坐不住了边下床边说，“是不是生病了？快看一下。”
秋零叁一动不动的平躺在床上肿胀的眼睛紧闭着，今天下雨了特别冷秋零叁却硬是出了一脑门汗，一摸脖子上也是，“发烧了！”
手忙脚乱的把人送去医务室，医务室的医生问了秋零叁这几天的状态，又考虑到如果半夜一直不见好待在这里肯定没医院安全，“39.6度，要去医院了。“
何念空四天没见过秋零叁了，她甚至想过是不是自己表现的太明显把人吓跑了，终于在今天早上忍不住给秋零叁打了电话，之前一直发消息秋零叁也有问有答，但一提到见面秋零叁就说有事情在忙，两次都是这样后何念空确定秋零叁在推辞。
秋溪看到来电电话是谁后直接接了，“喂女神？她啊，生病了打了针还在睡呢。”
说来可真是巧，秋溪今天早上想找秋零叁讲故事，结果得知她的好朋友兼听众发烧了在医院吊水，秋溪一看今天的课可以翘于是就来了医院，替了秋零叁的舍友坐在一旁守着。
秋零叁迷迷糊糊听见了说话声，睁开眼睛看见秋溪打着电话用的是她的手机，哑着嗓子问话，“谁？”
“我女神。”
秋零叁听见后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没说话。
“怎么？我十点可是有课的，你还想和以往一样给自己每隔十分钟设一个闹钟？”
上次秋零叁因为胃病住院的时候，秋溪一进病房秋零叁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就响了，然后原本闭着眼睛的秋零叁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吊瓶，秋溪在病房里待了十分钟手机又响了一次这次秋零叁把闹钟关了。
这种事情秋溪初中的时候就干过了，她还以为这种事情就她干过呢。
电话没挂何念空听到了，秋零叁也看到了还亮着的手机，让秋溪把手机拿给自己后秋零叁若无其事的开口，“女神，要来探望你的粉丝吗？小溪说她要回去上课，你粉丝现在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
那边没回答，秋零叁顿了顿，语气更虚弱了，“你来吧，行不行？”
电话挂断了，何念空没回答要不要来，她会来的……吧？秋零叁也知道自己这几天过分了，现在有些不确定。
秋零叁发着呆，手机从她手里滑落，秋溪眼疾手快的拯救了即将四分五裂的手机。她发誓自己不是故意要看人**的，她并不喜欢窥探别人的秘密，秋零叁不爱给手机设置密码的毛病多年没变过，她拇指不小心滑过屏幕手机就打开了。
手机一打开就是一个聊天界面，备注是何念空，没有什么绝对人多少是有些八卦的，秋溪知道一些猫腻于是没忍住多看了一眼，手指暗戳戳的点着屏幕往上滑……没一分钟秋溪就觉得自己是在找虐。
秋零叁回过神，“这么好看？”
秋溪咳一声，有点尴尬但并不心虚，“抱歉，一时没忍住跟人有三急似的……”
昏睡过去之前秋零叁在翻聊天记录，不看手机都知道秋溪在看什么，她坦坦荡荡，她们不需要藏，“还看吗？”
莫名其貌的看出了秋零叁的心思，秋溪觉得更虐了。
“不过……你们的聊天记录好像情书。”
满屏下来，认认真真的，一字一句，字字有回应，句句有着落。
秋零叁想起那天晚上大家陆续回帐篷睡觉，秋溪老早就说困了但秋零叁躺进帐篷里的时候秋溪还在玩手机，“不爱管闲事”的秋溪睡前多嘴了一句。
“03，有些人来了，竟然我们也心生欢喜，那我们就争取吧。”
她当然想。
坐在出租车里的时候何念空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成就了秋零叁这样的人？
比如柳君，她觉得秋零叁温柔安静，比如大娘，她们觉得秋零叁乖巧懂事，但何念空却经常会看到心上人落寞的悲伤的无助的表情，那么，为什么大家都觉得温柔体贴乖巧懂事的人……为什么她在她身上看到了那么深的悲伤？
所有不如意的日子天空都在下雨，何念空在医院大厅外面的屋檐下企图扫落羽绒服上的水珠，站着发了一会呆感觉身上没那么潮湿后才上了楼，
秋零叁是因为低烧后一直拖着不处理而导致的高烧，做了血常规后医生也没看出什么问题，考虑到是心理因素导致的，他问秋零叁是不是最近心理压力太大了，秋零叁说她自己没注意到也没有感觉心中压抑。
像秋零叁这样的孩子医生见多了，就是心思重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面时间久了肯定是要生病的。
“目前没什么大问题明天再过来打一针，最近注意调整心态。”
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医生才走出了病房。
何念空一直站在输液室的门口，何念空躺着输液的床位距离门口很近，医生的问话和秋零叁的回答她都听到了。
何念空一进去就和秋零叁的目光对视上，这是一直在盯着门口看吗？何念空有些无措她刚才的行为举止就像在偷听，她的确也在偷听，“我……刚到一会儿，看见你们在说话就没进来。”
“看到了。”秋零叁脸上没有介意的意思，“怎么没带伞？”
“忘了。”
“你可以让司机停到门口的。”
“堵车了过不来，没事一小段路而已。”
何念空还在路上的时候秋溪已经回去了，现在病房里都是她们不认识的人，大家各忙各的都刻意放轻了动作，互相体恤。
何念空知道了，知道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觉得秋零叁很悲伤了，因为只要有熟人注意着秋零叁秋零叁就会一直伪装自己，只有在没人关注到她的时候她才会卸下壳子，可有一点何念空不明白，秋零叁为什么对她不设防呢？以前是因为她躲在暗处那现在呢？
你看，这个人现在表情都是空的像是绷了太久之后的松懈，但这松懈里没有轻松，何念空总觉得心上人不是这一秒就是下一瞬就会嚎啕大哭。
也不是完全不明白，只是这件事情必须谨慎所以她不敢轻易确定。
“秋零叁，我问你啊，你为什么帮张小莲？为什么想和张小莲一块吃饭？”
秋零叁的很多很多想法她特别想知道，她不要自己猜测的她要秋零叁亲口说出来的。
“你确定要听吗？”秋零叁笑的不像秋零叁，那张脸上似气似不解语气却很温柔，“我始终想不明白，这种人凭什么活得那么好，她们安安乐乐到寿终正寝的话对张小莲这样的人多不公平。”
她说，“不应该让她们受尽白眼尝遍她们给别人的那些不公吗？什么如果我们也这样做那和她们有什么区别？我们最应该做的应该是让受害人感到人间温暖，我们应该做的是去治愈她们，这样的说法真是够让我恶心的。”
秋零叁看见何念空因为自己的话而表情逐渐迷茫，似乎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秋零叁口中说出来，秋零叁脸上的笑淡了，“我……也没那么糟糕，你看，我看见张小莲总是一个人我还会可怜她呢。”
何念空惊讶于温温柔柔的的秋零叁竟然是这样的想法，而且说实话，如果别人认为秋零叁的三观不正，那何念空觉得她自己其实也没什么好的三观，她认同秋零叁的话。
她想要的是秋零叁而不是被她限制自由的秋零叁，但她不愿意秋零叁这样说自己，“我们可以把可怜换成不忍心，你不是站在高处可怜张小莲，你只是心软所以看见张小莲那样会不忍心。”
秋零叁盯着输液的那条手有点想一把把针拔掉，她松开抿紧的嘴唇，“不都一样吗？”
何念空跟随心上人的视线，一开门她就发现秋零叁瘦了，看见那双腕骨明显的手时心里又是一疼，随后想起来自己特意带了几片暖宝宝，从背包里拿出来撕开胶膜，她站起来把暖宝宝贴在吊瓶上，说，“不一样，你是后面那种人。”
说完弯腰抬起在秋零叁扎着针的手，想把撕开的另一片贴在手心，还没贴上想起来这样会烫着心上人，于是伸手把一旁的书包捞过来，拿出包里的手套把暖宝宝放到手套里，暖宝贴最后以这样的方式垫在了秋零叁的手掌下。
秋零叁突然觉得心口那股浊气在慢慢消融，身体的每个细胞逐渐饱和起来，好像要活过来了。
似乎该早些去见你的。
秋零叁眼角落下一滴泪，她最近总是莫名其貌的就情绪低落，最难压的时候会控制不住的掉眼泪，她记得自己这几天多数时候脑袋都是空的，被不知从哪来的悲伤充斥着完全思考不了。
但她现在明明感觉很好，那眼泪为什么还会掉，秋零叁想不通而床边的何念空慌了，想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又及时把手收回来然后抽了一张床头的纸，怕自己的手会冰到心上人的脸。
秋零叁任由何念空动作，像在自言自语，“我六岁的时候有一次感冒有些低烧，输水的中途妈妈去幼儿园接妹妹去了，走之前叮嘱我不要睡觉但我太困了，等有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回血回到了……”秋零叁指着管子，“这个位置。”
怎么形容呢？感觉心脏爬满了密集的蚂蚁，痛的何念空给秋零叁擦拭眼泪的手一直在抖，“你妈妈……走之前没有拜托周围的人或者护士帮忙看一下你吗？”
“妈妈和医生说她忙糊涂了。”
……
六岁的小零叁感冒了坐在长椅上输液，妈妈带她过来的但中途看了一眼时间后说要去幼儿园接妹妹，妈妈走之前叮嘱小零叁不要睡觉，让她注意着针水如果瓶子空了就喊医生，小零叁很听妈妈的话，上下眼皮一直在打架但她一直掐着自己的腿害怕自己睡过去了，吊瓶里的针水已经空了她却没注意到，小零叁实在太困了。
路过的小护士注意到有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头一点一点的，担心小朋友这样会从椅子上摔下去，看了一圈哪个大人都不像小朋友的家长，她走过去打算问问情况结果看到针水已经没了回血很严重小女孩的手背已经肿了起来。
小护士怒不可遏，什么家长这么不负责任！？
“谁是这个小朋友的家长！？”
小零叁被吓的一抖清醒过来，手上传来刺痛她低头看见管子变红了，她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还记着想起妈妈说的话抬头却看见空了的瓶子，想起来要喊医生，小零叁害怕的问面前的白衣医生，“姐姐，我不是故意睡觉的。“
护士给小零叁拔掉了针头，隔空喊了一声负责带自己的前辈，这才开始问小零叁，“小妹妹，是谁带你过来的？”
小零叁从小对别人的喜恶都很敏感，她没在白衣姐姐身上感受到不好的东西，“妈妈。“
“你妈妈太不负责了，怎么可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小护士才过十八岁，没有什么社会经验，听见后忍不住在六岁的孩子面前拉下了脸。
“妈妈很好，她只是去接妹妹了。”小零叁不乐意的反驳，她不是完全理解白衣姐姐说的话，但她还是知道白衣姐姐好像在骂自己的妈妈。
小护士看着小女孩被吓清醒而家长连一个影子也没有，在知道别人在骂自己的妈妈后小女孩还维护着自己的妈妈。
小护士是上个月过来实习的没见过这种情况，一时动容特别想哭。
……
小何就是这样的人，未经他人苦莫劝她人善的话不适用在她身上，她的苦不在这些点上，我们小何就是那种会有很多令一些人不适的想法却绝不害人的人。
事事有回应，件件有着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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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来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