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好像不是很喜欢这个孩子。
不，相比于厌恶，更准确的用词应该是忌惮。
在听完兰波的描述后，他从那些西装革履的高层眼中看到了明晃晃的恐惧，是对这个年幼的孩子拥有的异能力感到的恐惧。
“这样啊……”身居高位的男人双手交叉，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把她交给魏尔伦吧，这么优秀的孩子，好好训练一定能成为一张好用的底牌。”
波德莱尔伸手揉了揉对方柔软的发顶。
在离开总部的路上，兰波向一路乖巧牵着他的手的孩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塞乐涅。”
塞乐涅小小的一只抬起头，身高还没超过兰波的大腿，颈环上悬挂的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说：“塞乐涅·伊尔·卡格亚索斯。”
“兰波——”
隔壁房间骤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兰波的思绪，他扣好浴袍的扣子敲响了2144的房门，得到对方的应允后转开门把手。
塞乐涅的浴衣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但米白的布料下刺目的红格外不协调。
她怀抱双臂，茫然地低头：“奥贝维利耶的任务解决得很快，我记得我没有受伤。”
兰波用了三秒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看塞乐涅还想撩起衣摆检查，他眼疾手快地按住她的肩膀。
“让店员来。”
本来在员工宿舍睡得香甜的女店员被老板叫起来后max的怨气值在看到房间里发呆的塞乐涅瞬间烟消云散。
她耐心地略微远离兰波为塞乐涅科普知识，并把她带到隔壁浴室处理。
孩子长大了。
小口啜饮新茶的兰波叹息，他早该想到的，训练的半年这方面的知识魏尔伦怎么可能会教她，魏尔伦自己恐怕也一窍不通吧。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心微蹙。
塞乐涅应该还没有到第一次来月事的时间，是她在实验室的时候被用了催生激素吗？
他编辑了一份备用资料，发给魏尔伦调查。
勉强理解了一大堆新知识的塞乐涅换好衣服从浴室里出来，头顶的呆毛焉焉的，已经没有心情继续蒸桑拿，她扯了扯兰波的衣角，“我困了，我们回去吧。”
雪还没有停，刚出了一身汗的塞乐涅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新换的外衣没有口袋，她就把自己的右手插进兰波大衣的左口袋里，兰波的右手拿了一张便利贴，记录了今天的日期和明天出门要买的东西。
塞乐涅踮脚瞅了眼，看到了“红糖”和“生姜”，她不解地问：“你记这个干什么？”
“因为你不会记。”
“？”
刚回到基地，嗅觉狗鼻子般灵敏的魏尔伦冲上前检查塞乐涅的伤势，他掐着胳肢窝把人提溜起来，左看右看问她哪来的血腥味，在他锁定目标把手伸向塞乐涅的衣服下摆前被兰波捏住肩胛骨打断施法。
“肚子痛吗？”兰波指了指她的小腹，“就是这里。”
塞乐涅摇头。
兰波：“没有就好，明天就要去你的新岗位报到了，今晚好好休息吧。”
刚安分不久的魏尔伦又开始大声嚷嚷：“哈？伊尔才多大？这就让她执行任务？组织里的都是废物吗竟然让一个小孩子去工作？而且我又不是个废人——”
“如果你也能无限制地控制对方的言行举止直接跳过审讯这一步缩减原本工作50%的时长，我想他们也很乐意让伊尔继续留在你身边当个花瓶。”
魏尔伦不甘心地闭嘴。
半晌，他又掀起半边眼皮看向正在快乐互动的二人，冷不丁地开口：“你让我调查的我查清楚了，确实有类似的实验步骤。而且，关于伊尔，我还有一些新发现。”
他在塞乐涅嘴里塞了一块小饼干。
“伊尔她，应该对情感失去了部分认知。”
兰波的动作一顿，魏尔伦蹲在塞乐涅身侧，表情同样算不得好看，“她的前额叶皮层和杏仁核在多年的人体实验中出现了部分异常化，血清素分泌也出现失调，脑脊液中5-HIAA水平降低，这还只是最近的检查结果。”
“MEG检测还有继续下降的趋势，如果放任不管的话到时候受影响的可能就不止她的情感了。”
“……”兰波握着塞乐涅的手，久久不语。
塞乐涅什么也没听懂，只是歪头思考自己是否该插话。
兰波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他面上笑容依旧，“先去睡觉吧，伊尔。”
初晨的阳光并不明媚，晨曦隔了一层窗帘，透过布料间的缝隙溜进来的微光叫醒塞乐涅，冬日的太阳升得很晚，已经到了她的生物钟该响的时间了。
但一直以来，魏尔伦和兰波都起的比她更早。
魏尔伦好像也不能算起得早，他习惯熬通宵来着。
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魏尔伦偏头取下眼镜，顺便把随手从塞乐涅书架上薅下来的书放回去，严肃的俊脸瞬间崩坏：“Bonjour ma jolie fille!大清晨就看到你真是心情愉悦，快点洗漱坐下吃早饭。”
这副积极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早饭是他做的呢。
兰波围着围裙面无表情并保持沉默。
塞乐涅瞥了一眼被魏尔伦消遣时间用的诗集——《织迩花园》，是本很小众的读物，因为诗句很美才让她给淘来。
她很中意其中一首：
「若你从未死去，我将欢喜依旧，在洛加尔山谷流光溢彩的冰川尽头，与彼岸的瀑布溅起的浪花一同飞舞；
若你陪我一同老去，我会告别恸哭，于普利特维采十六湖碧蓝的光伏下，我的泪痕将蜿蜒成旧日的美瑛青池水，沉淀成铭记你的蒂芙尼蓝。」
魏尔伦的评价是文刍刍的不好懂，不适合塞乐涅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看。
这栋离总部很近的别墅房产证写的是塞乐涅的名字。过去几年因为训练的原因魏尔伦经常留宿，塞乐涅干脆专门收拾收出一间专门的客房作他的房间，昨天时间很晚，兰波也留在她家，就在她右隔壁。
对此魏尔伦情绪强烈到画风潦草，说什么也要住塞乐涅左边隔壁的房间，尽管塞乐涅没有精力再收拾，他也完全没在意。
魏尔伦，有点好哄。
尤且记得兰波第一年把塞乐涅塞到魏尔伦那边，魏尔伦像个始终保持出厂设置的机器人，说话不温柔，训练强度不懂得循序渐进，带人零经验起手。
态度的转机出现在兰波某次任务结束后与他杂谈七八，恰好提了一嘴塞乐涅的出身地点。
之后魏尔伦看塞乐涅的眼神都变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塞乐涅总觉得他们之后的相处方式有点像父女……不，有点像兄妹。
还是远比妹妹幼稚得多且看起来不太靠谱的兄长。
“今天我还有很多文件要处理，保罗，你能送伊尔进STRAC吗？”
“我确实很想去，但那些没眼力见的偏偏在今天给我派了长途任务。”
无视魏尔伦的痛心疾首，兰波收走塞乐涅用完的碗筷，“那我去送送伊尔好了。抱歉啊伊尔，需要你自己熟悉会部的路了。”
塞乐涅点头：“我没关系。”
STRAC的地标建筑并不出挑，看起来是巴黎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古街会所，面积是不小。
“路线图我导到你手机的定位导航里了，总不会像上次独自去总部时一样迷路了吧？”
兰波像个第一次送孩子去上小学的家长，目送小学生塞乐涅进门后对着导航拼命确定路线选择岔道。
“……那是总部分支的武器库。”
“不好意思，走错了。”塞乐涅自然地换了另一条道。
“那是布格耶马场，至少不是你报到的地方。”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魏尔伦，有点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