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您，怀表阁下。您现在是摩玛文化与艺术协会的所有物了。”
欧尔欧罗面带微笑地端着盛放愿望之刻的盒子，对着躺在天鹅绒正中央的怀表说道。
“你能解释解释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吗。”埃林无奈地说道。
“古物研究所将您标记为了低研究价值、高纪念价值古物。正常情况下，您会被放到中央大博物馆的中央展馆中供人们欣赏、学习，但我们协会认为阁下作为古代机械心智，即便说的话大部分是虚构或者出于记忆错乱，也依然能为文学与艺术创作提供无比充足的养分，所以我们——在我的代理下，向评议院提出了将阁下从古物研究所转移到摩玛文化与艺术协会的请求，并且顺利通过了。”
“今后阁下可以自由决定想要去的地方，协会的会员们会带着您周游世界各地，以帮助您回想起更多有艺术参考价值的记忆。”
“你打的什么主意。”埃林疑惑地问道。
“您说笑了，我这么做当然是因为希望看到精灵文明繁荣发展。”
完成对许愿圆盘的改造后埃林也随之失去了直接探知思想的能力。圆盘结构中大部分通往外界的通道都已经被魔力导管取代，再想像最初那样直接把灵魂往外“挤”来观察外界即便是不大可能了。加上那样做本来就有点自残的意思，埃林在收缩回灵魂之初没有察觉，后面才缓慢意识到自己的灵魂本质因为长时间外探精神力已经有些受损，不想没命的话还是不要有第二次比较好。
反正如今他可以通过愿望之刻上的指针施法，也不需要以那种方式探知世界了。
因而此时面对着这个自称艺术家的欧尔欧罗时，埃林虽然猜得出他肯定没说实话，却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古物研究所的那个雅察呢？”
“阁下似乎很关心她。”
“她毕竟是把我从沉睡当中唤醒的人，印象深刻不是很正常。”
“呵呵，阁下说的是。不过可惜，雅察女士似乎在几天前的会议后辞职了。古物研究所的所长拉罗曼·奥·摩奥对她邀请狄德米**师一事很是不满，有意要将雅察女士调度到其他组织去。她大约是自己看出了这一点，主动请辞了。”
“我看那个拉罗曼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的狄德米**师也不如他的称号那样睿智。”埃林随口贬道。
“阁下虽然是机械心智，感情却比我们这些精灵更直白呢。”欧尔欧罗笑道，“我们马上就要到协会驻所了。请看，远处那栋如同一片羽翼的椭圆高塔就是了。在抵达协会之前，我想提前听听您的想法。我们精灵建造的这个国度，有哪一部分是令阁下比较感兴趣的么？”
“你说感兴趣……”埃林思索了片刻，视线转向天空中四座巨大的浮空城，“毫无疑问是那个吧。”
一张深铜色、雕刻着华美几何花纹的木质圆桌严肃地占据在方形大厅的正中，十张圆桌环绕一周。两张椅子空置着，而其余八张椅子上皆坐着外貌姿态各异的精灵，一共是六位男性、两位女性。这些精灵大多披着长袍，有须发皆白的年老者，也有遮盖斗篷、只露出嘴唇与下巴颈部，看上去年龄较小的女士。
那位精灵老者正是不久前在埃林“见面会”上愤然离去的狄德米**师。
此刻，这八人的视线皆聚焦于圆桌中心，一枚极其巨大的剔透水晶球上。欧尔欧罗微笑的面颊和他手中那枚古老的怀表全都映照在这枚球体之中。
“狄德米，那只怀表里寄宿的灵魂可是随随便便就摧毁了你的侦测法术。如此强大的超凡个体，如果失去控制……你想过后果吗？真就这么放任欧尔欧罗那个玩世不恭的把它带去摩玛协会？”
一名深金色短发，面容枯瘦的中年精灵斜睨着眼问道。
“你有更好的方法么？”
“最稳妥的做法自然是由我们协力制造一个封印，将其稳定地保存起来。”
“我不赞同。”一位灰发的年长女性精灵摆手，“你们也计算过能实现轻易击溃狄德米法术所需的本体魔力量级了，至少是12以上。尊敬的、久居象牙塔的、将所有能源相关任务甩给我的法师阁下们，你们知道维持一个12级的封印每周所需的能量要多少吗？已经接近单座天空城一日的工作损耗了！这样的支出用巨大已经不能形容，这是城市级别的消耗。评议院不可能允许。”
“我们难道就不能利用现有的能量储备，设计一个能将其销毁的法术装置么？”
“或许可以，但我们不能冒险。”枯瘦精灵摇头。
“欧尔欧罗的计划虽然冒险，但你们不能否定他的做法的确可以让我们对那位古代灵魂有更完整的了解。”狄德米总结道，“况且目前你们也提不出更好的方法了。”
“说得倒是好听。他的办法就像是对待劣人城市的使节一般对待这从怀表中出现的古代灵魂。”
“劣人的使节可得不到这待遇。”一旁有精灵小声笑道。
“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很快有人斥道。
“好了。我是这里唯一一个和那位古代灵魂接触过的人，请你们都先安静，听我一言。从力量的强弱来看那道古代灵魂的确是需要我们慎重对待，这也是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的原因——但是从我的感受来看，它并非带着恶意。请诸位设身处地想一想倘若你们在沉睡数千年后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文明中醒来，面对着周围一群蚂蚁一般弱小的生物，能否做到不去主动调查。”
“这样的想法没有意义。我们应当着眼于我们能够承担的风险，显然如果那枚怀表中的灵魂失控，以它的强大，对周围造成的可能损害是我们无法接受的。”
“诸位能否先安静一下。我有一些发现。”
一位始终未曾开口的年轻精灵忽然说道，“你们难道不觉得这枚怀表的纹样与结构在其他地方也出现过。”
“是么？”狄德米抬了抬眉毛，暂停了争吵，转而望向圆桌中央的水晶球。
很快有精灵倒吸一口冷气：
“光辉之星？”
“倒是意外地解决了另一个困扰我们许久的谜题。”年长的女性精灵皱着眉说道，“看样子可以确认光辉之星也是远古之民的造物了。”
“凯肯，我记得你好像就是负责光辉之星相关事宜的吧。”狄德米问道。
“对。”那名年轻精灵默默点了点头，继续操纵着圆桌中央的水晶球缩放视野，“这也是为什么我能先于诸位发现其**通性的原因。”
“虽然此前从北海遗迹中发现的古代遗物上也找到过似乎与光辉之星相似的纹样，但共同点还是过少。况且它们在结构上与光辉之星有本质区别。这枚怀表与光辉之星两者都使用了大量的圆环结构……我也看了古物研究所提交的报告，这枚怀表外壳自我封闭、隔绝精神力查探这些特征也与那颗卫星十分相似，而与其他遗物完全不同。”
砰——一名体格高大的精灵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这些异常之处早在这枚怀表被送到古物研究所之前就应该能够发现才对。从它被发掘出来到其中的古代灵魂被那个叫雅察的研究员意外唤醒，中间过去了整整一周！这么长的时间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们？”
“阁下息怒。”狄德米平淡地瞥了一眼那位精灵，“北海遗迹的探索从几年前就开始了，期间发现的遗物几乎都破损不堪，完好的一小部分也毫无法术研究价值。那些考古的自然没有能力将一枚遗物和光辉之星联系起来——他们也没有足够的知识。事情如现在这样发展是很正常的。”
“不过既然和光辉之星相似，那么我们对光辉之星所进行的研究应该也可以应用到这枚怀表上了……包括‘黑之剑’计划。”
“哈赫女士所说正是我所想的。”外貌年轻的凯肯点了点头，“盲目地设计法术去摧毁可能的危险品显然过于鲁莽，但如果是基于已有研究基础，事情就不一样了。”
“这毫无道理。”狄德米一挥手，“当初你们启动黑之剑计划的时候我就阻止过你们。光辉之星也好，这枚寄宿灵魂的怀表也好，都是先于我们之前便存在于世界上的古代文明所留下的只言片语，你们不从中汲取知识，反倒因为自己那套阴谋论与风险理论想方设法地去摧毁它们——我实在是不敢苟同。”
“狄德米阁下，文明的步伐向来在危急时刻前进最快。看清未来的可能性并为之提前做好计划，这是我们十人圆桌的责任，危机感是其中极其重要的部分。为了您的乐观而让多数精灵暴露于可能的风险中，我不认为这是正确的做法。”
凯肯缓缓将手举起：“我认为这样的尝试是必要的。再争辩也是浪费时间，我想我们还是直接开始表决吧。赞同将黑之剑计划应用到遗物怀表上作为测试的请举手。”
“赞同将遗物怀表完全交予摩玛协会，暂时保持观察的请举手。”
“赞同设计封印结构的请举手。”
“七票，狄德米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