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失忆了，所以才用最近能记得的时间作为名字……原来是这样。”
在埃林使劲解释了一会后，月蒙才用理解的语气说道。
“虽然听上去还是很不可思议，毕竟不光是记忆，连身体都失去了。”她漂浮着环绕埃林一周，“既然如此，想来即便你曾经了解过以太体技术，现在多半也已经遗忘。简单介绍，以太体技术是利用以太痕迹构筑灵魂的镜像，通过对这一镜像进行各类操作来反向推断本身的技术。”
“原来如此。”埃林赞叹道，“对了，什么是以太？”
星光和月蒙闻言都沉默了一小会。
“以太是是世界的底层基础之一，它也是魔法和灵魂的介质。世界上的一切都沿着时间的轨迹在以太上留下痕迹，被记录下来。话虽如此，要具体去解释却也十分复杂。”月蒙语气无奈地解释道，“这通常是传道礼堂的第一课之一。”
“真不好意思，我什么都记不得。”埃林干巴巴地说道，“或许你们不介意当一次导师，再和我多说一些？例如魔法是什么，灵魂又从何而来。虽然这些东西对你们而言是常识，但我并不完全清楚。或许对我恢复记忆也有帮助呢？”
“好吧。魔法……可以描述成是世界的律动。”星光思索片刻后开始解释道，“它是永不停息的浪潮，在万物的底层永恒涌动。在这种涨落之中，侥幸诞生了一些自洽而有序的波动，形成了闭环。”
“呃……”埃林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超出他理解的描述，好在他此时并没有表情。
星光继续说道：“在魔法的闭环单元形成后，它们具有了在世界浪潮维持自身的能力。它们如同无数气泡……其实就有些类似你现在的状态，形成了渺小的庇护所。而这样的庇护所便成为了灵魂的摇篮。”
“灵魂是另一种在世界底层存在的律动，比起魔法要更容易形成循环。但这种律动自身太过微弱，即便偶然形成闭环，也很快就会在其他无规则律动的冲刷下消散。直到这两种偶然终于在更为渺茫的概率之中相遇，灵魂的律动被保护在了魔法的气泡中。这就是生命的诞生。”
“灵魂的初始律动虽然渺小，但却带有某种特殊性质，会自然地增加自身的复杂程度。这些灵魂泡之中的某一个拥有了自我复制的能力，能在不破坏魔法外壳的情况下将其分裂成两部分，其中的灵魂也随之二分。通常认为这就是魔法基本常数“2”带来的奇迹。魔法泡的数量开始不断增加，每次二分又因为无法达到完全均等而发生不同的变化。灵魂本质的复杂程度在这一过程中不断增加，逐渐诞生出无数差别巨大的灵魂气泡。”
“这些气泡中的某些个体比其他个体拥有更适合存续的特征，例如能够将外界的魔法律动归纳到自身、增加魔法气泡的强度，或是能够感知世界律动的峰谷、规避危险。更适宜存续的个体更多地延续，不适宜存续的个体则逐渐消失……直到某一个个体中的灵魂在巧合之中诞生了思考的能力。”
“这种思考最初十分简单，更像是本能的延续。但随着二分的过程，一些个体的思考逐渐变得复杂起来。它们的思考本身就是灵魂的律动，这种律动又带动了魔法外壳的改变。生命的自我优化变得愈发快速，直到最终有某个灵魂拥有了自由操纵魔法外壳的能力。那也就是最初的贤者，最古老的人类，-3459年的寂语。”
埃林愣愣地听着这魔改版的生物进化历程，以及后面怎么听都是和自然选择相似的演化过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好在星光并没有停止，继续叙述道：“寂语贤者在获得这样的能力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停止二分。”
“原本每一个生命个体在灵魂的复杂度抵达一定程度后都会逐步分离成两个新生个体，但这样也使得生命并非永恒。而寂语在停止二分后，便能够永无止境地增加自身的复杂度，加固魔法外壳，让这原本只是一截自我循环的河流变成了湖泊。他的意识不断变得深远，远远超越了其他的生命。”
“寂语贤者随后将自己的能力归纳成了某种不包含灵魂本质的魔法结构，寻找合适的其他生命将其注入。这种魔法结构也即是法术的雏形，通过操纵魔法来形成特定结构、改写目标的基本属性。他将自己操纵魔法的能力分享给了其他生命，于是像他这样高度复杂的生命个体开始不断增多。”
月蒙的声音忽然打断了星光：“复杂度的增加也是有代价的。包括寂语贤者在内，人类失去了初始生命那样自我分裂的能力。倘若强行剥离成两个个体，那么无论其中哪一个都无法成为新的生命，而只会因为过高却又不完整的复杂性而各自崩解。”
“最初的人类们举行了讨论，认为必须停止这种转化，转而去加速初始生命的演化，让其自然发展。只有自然形成了类似于寂语阁下的灵魂结构的个体，才允许植入法术，赋予其永续的能力，使其成为人类。”
“所以我们这些近三千年诞生的人名字大都来源于自然中的事物，因为我们最初就是在那些地方生存的。”星光点点头，“例如我最初是夜蜉蝣个体，月蒙则是晕影树个体。我们被贤者们选中，赋予了法术，才逐渐成为人类。”
“啊……呃，嗯……”埃林结结巴巴地应了两句，思维已经接近离线。
“总之，在成为人类后，我们大多都会将身体，也就是魔法外壳约束成像现在这样的四肢形状。这是最符合常数“2”的形态，也能让我们更好地操控魔法。好了，说得够多了，我们开始吧？我今天还得准备另一个项目呢。”月蒙散发出的光芒变幻了几次，随后自顾自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我们也跟上吧。你马上就能恢复记忆了。灵魂操作在魔法的过程会留下些许痕迹，只要分析这些痕迹，就能够逐步复原你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大多数情况下，灵魂受损的人在看到这些痕迹后马上就能本能地将它们补全，恢复记忆了。”
“呵呵……或许吧。”埃林带着些许紧张地回应了一声，随后带着满脑海的惊诧与震撼，跟随着星光向前飞去。
“我们巨龙诞生在精灵衰落的岁月，一共有四只；永恒山脉这精灵的居所也有四条主脉。我记得有个精灵和我说过，什么四分是世界的基石之类的话。我还记得当年精灵们热衷建造的月之井也大多数是方形……精灵年代的东西就是这样，似乎什么东西都是四条边、四个角，方方正正，看上去倒也不错。你这棺材似的房子，在这个意义上颇有精灵风格嘛。”
山脚木屋内，席拉法因仰着肚皮躺在桌面上、嘴中叼着一根由某种植物制成的吸管，慢悠悠地从一旁的木杯中啜饮着甜茶。雷恩狠狠地瞪了这只银色的带翅蜥蜴一眼，很怀疑它在帮忙破解埃林的储物袋时还顺走了不少其他东西。
“你盯着我看干什么？要不是本龙出马，你现在还得盯着那只破口袋干着急。我帮了这么大的忙，自己挑选一点报酬走也是应该的。”
雷恩嗤了一声：“我好像不记得请过你帮忙。”
“这重要吗？如果你去秘塔找那些法师老头办事，花费的时间精力，还有财富，肯定都比现在多得多。我看你就是个好面子的傲慢人类而已。”
雷恩的眼角抽了抽，认真考虑了片刻是否要展开超位领域、把这只一脸欠打的蜥蜴剥下一层皮。
还是算了。毕竟它或许也是能刺激埃林记忆的东西之一。
对于普林尼特提出“从记忆角度尝试刺激埃林、唤醒灵魂”的方案，雷恩认认真真地思索了好一会。
抛开他那离谱的最后一句话不谈，单从逻辑上分析，雷恩认为普林尼特的提议并没有什么问题。即便这头巨龙的判断是错误的、埃林的状况并不是由灵魂沉睡所导致，这也依然是一个值得一试的方案。人往往会因为自己的经历而建立本能的反射，例如被毒蛇咬伤过的人看见绳索也会下意识地感到恐惧，或是投去更多注意，如果能重现埃林的经历、造成有效刺激，或许便能让他逐步苏醒过来。
只是到这时雷恩才忽然发觉，其实他对埃林并不是那么了解。
他习惯的是被埃林死缠烂打，却从来没有认真注意过埃林自己有什么喜好，或是看重的东西。大概他自己算一个，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雷恩就完全不清楚了。
不过想要知道一个人的习惯和喜好，总是会有一些方法的，例如检查储物袋。通常使用这类压缩空间道具存放的都是需要随身携带、对于个人而言重要的物品。透过这些物品便多少能窥见一个人的日常。雷恩当时在向普林尼特就这一方法提问、征求这头巨龙的意见（虽然显然他们是半斤八两），他打算再去一趟极光岛或是埃雷萨尔内陆，寻找法师处理储物袋的封印，却没想到席拉法因这头体型依然和狗差不多大的银龙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表示它可以马上解开埃林的储物袋。
席拉法因自然是没那个本事去解开贝内波特设下的封印的。它虽然有位格极高的天赋法术能力，但这和法术封印是两码事，后者需要的是精巧的计算能力，暴力破解只会让储物袋内部的物品被毁掉。这就好比让一名猎人去狩猎孔雀，他自然是擅长的；但如果是要将这只孔雀的羽毛编织成一匹无瑕裙缎，恐怕就不是蛮力能做到的事了。
不过席拉法因在埃林身边待了如此之久，每次埃林打开储物袋它都有机会从旁偷看。加上它毕竟是头巨龙，对于魔法十分敏感，于是便逐渐记住了埃林用来打开储物袋封印的法术特征。
复原这些记忆下来的法术特征，这对它而言就显得相当简单了。
俺来更新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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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