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白色的身影自宅内漫不经心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穿着一身大红之色的冥寞，和亦步亦趋的罗白。
暨宁身影一顿，似是没料到冥君会这么主动出来与他们见面。
这确实在意料之外。
但不知为何，明明冥君在质问她为何不请自来，却莫名给了她一种错觉，就好像冥君似乎在这里等了她很久。
暨宁反手一挥，所执却冥旋即挥出一道剑意，将靠近她的隐形冥傀击退。
冥傀应击现出本相，同时被击退好几步。
冥君只是挑了挑眉，暨宁只感觉她和封旭延的周遭的冥傀骤然变多，尤其没能一击即中的冥傀有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暨、封二人顿觉冥傀源源不绝地缠了上来，局面不免有些胶着。
虽然两人没有交流，却不约而同地朝着彼此的方向杀出一条路来。
冥君就在这时走向二人。
暨宁也不再往封旭延的方向而去，而是迎着冥君，手上动作越发利落，因着冥傀现身，难以再次隐身，暨宁和封旭延的准头就大有提升。
几乎是一剑一个冥傀。
暨宁只冷眼看着冥君以凌云凝气成剑悠哉悠哉地走过来，脸色冷然地朝冥君快跑两步，反手将冲着她来的冥傀挥了出去。封旭延一边指使昭昧，一边出剑更快，迅速来到暨宁的身边。
下一瞬，暨宁高执起却冥，自上而下地朝着冥君直挥而下。
两人都不是第一次对峙。
尽管上一次对峙还是在一千年以前，但冥君甫醒，只能说对于暨宁的招数还历历在目。
他没有以凌云去挡，反而闪身避开那一剑，反身直冲向暨宁。
冥君出手恍若给了冥寞一个指令，只见暨宁迅速后退又再次掠身而上的霎那间，冥寞将血玉笛横于唇间，一阵悠扬的笛声蓦然而起。
罗白也是在这阵笛声中，霍地奔向暨宁。
封旭延见状，在罗白即将靠近暨宁之时，猛地飞身上前，将其拦截。
他以刀柄直击罗白周身大穴之一，罗白疼得本能退了几步。
着实是那一张脸太有标志性，不过随意一瞥，暨宁便认出来那是冥罗，更遑论直面对上冥罗的封旭延。
封旭延以昭昧应对冥傀，以手中长剑对上冥罗。若换作旁人，定然十分狼狈不堪，他却游刃有余，还能分心去看暨宁和冥君二人之间的对峙。
暨宁手握却冥，带着剑气直压冥君，冥君以凌云横挡着，两人凑得略近，冥君轻轻一挑唇，迤迤然道：“本君在此恭候幽君大驾多时。”他嗓音极轻，唯独暨宁可闻，不知怎地暨宁却觉得他这一句话恍若喟叹，带了几分感慨。
暨宁一怔，下意识循着他的话去反复推测猜想他的言下之意。
但冥君没让她细想，左手凝气，攻向暨宁肋下。暨宁下意识后退闪避，撤了却冥。
冥君嫣然一笑，又道：“冥寞真的是比谁都更适合当这个冥君。”
话音刚落，他的脸色一转，敛了笑意，一脸冷然：“承蒙幽君当时厚爱，本君如今便如数奉还。”
这话分明说得没头没尾的，但暨宁闻言，即脸色煞白，问道：“冥君这话是何意？”
她其实有所察觉。
冥君双眸微弯，看了一眼天色，笑了笑：“眼下冥傀应当都散布在沧溟了。”说着，他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啊，幽君猜，那些个名门正派来不来得及呢？”
暨宁挥剑的动作明显一顿，冥君眸光微动，不假思索猛地直刺暨宁命门，两人的位置极近，本来这一稽延暨宁当避无可避，但她却没有要避的意思，松开却冥，掌心凝气，偏头迎上去，一掌就要直击冥君要害。冥君本能后退，连带着方才的杀招不得不撤。
暨宁浅然一笑，道：“以前我想不通，总是想避。”她一语双关。
从前她不愿幽族和人族对上，想方设法，只希望能跟人族达成和平共处的共识。但她想错了。
和平共处的前提应当是平等的存在，是她先将幽族和人族区分开来，所以一步错，步步错。
但如今她不会再避了。
魔族也是人。
她既然提出和平共处就不该只拘泥于血脉，是魔族或是人族并不是重点。
真正将他们区分开来的，是善恶，也只能是善恶。
言念及此，暨宁微微一笑，扬声道：“冥君说要如数奉还，可你欠他们的，又要如何还？”
正值此时，冥寞所奏之曲越发急迫，冥傀的攻击也越发狠戾。
封旭延烦不胜烦，心念一动，昭昧应召而返，他划破指腹，以血饲之，只见昭昧精神大振，再次直窜而出，却是直接贯穿数名冥傀的心脏。
冥君冷笑，道：“你们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不要脸，有何颜面凑到本君面前来？既然天道人族皆容不下冥族，那今日本君便重塑天道，杀遍人族，许本族一片光明的未来。”
暨宁反驳道：“若非冥族戕害无辜百姓，冥族何至于沦落至此？”
冥君脸上冷意更甚：“真可笑。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冠冕堂皇地杀害无辜之人便无所谓了么？”
暨宁道：“非也。冤有头，债有主。这世间向来如此，总归是要一报还一报，才算公平。”
“你也一样。”近乎她话音刚落之际，暨宁和冥君同时出剑，两厢剑气相撞，其威压将二人逼退。
暨宁得了时机，手上极快地结诀，落地生阵。
封旭延将身边的冥傀清了个七七八八，冥寞奏乐之声不停，冥罗杀招频出。
诡异的雾霭应阵而起，袅袅细烟聚拢得很快，不消多时，四周弥漫的雾霾便将数人萦绕其中。
雾中有人问：“这是什么。”
独特的沙哑之音缓缓答道：“这是虚渺霭。”听嗓音就能判断出说话的人是冥君。
很奇怪，冥君既已知晓这是何物，便应当知道她这是起了杀心，可暨宁却十分诡异地从他短短几字中听出些许欣喜。
但她来不及去细想，皆因在白雾彻底掩去她的视线之时，有人撞进了她的目光之中。
原本封旭延落了结界，旁人是轻易进不得此地的，这也是为何暨宁倏忽原地落下虚渺霭的缘故。
封旭延曾说过，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暨宁想不到有什么方法比虚渺霭更快了解当时冥君口中的“他们”究竟是谁，故而在局面最为胶着之时，利用虚渺霭将他们拉进各自的幻境中。
暨宁眯了眯眼，才看清来者正是苏若晨，他穿着苏氏的那一身茶白色衣袍，但衣袍上沾满了血，几乎要将那一身茶白染成一片血红。
还没来得及疑道苏若晨为何入封旭延的结界如入无人之境，暨宁就看见一道十分熟悉的身影就在苏若晨的几步之后。
暨宁一顿，本能往封旭延的方向看去，虽然白雾快掩去她的视线，但依稀可以看见封旭延的轮廓就在她附近。
忽而有人伸手攥住她的腕：“别慌，是我。”暨宁闻声，辨出这是封旭延，不由得怔了怔：“你驱灵分了多少道灵识？”
此刻虚渺霭已经将几人彻底淹没，在一片白茫茫间，谁都看不清自己身边的人。
暨宁反手将封旭延护在自己的灵力之下，因着她是落阵的人，不受虚渺霭影响，有她护着封旭延，封旭延便不会被虚渺霭拉进幻境之中。但苏若晨入阵实乃她意料之外，只觉苏若晨来得不是时候，加上他那一身鲜血，着实让人觉得有些担忧。暨宁有心想将他护下，但距离太远，加之虚渺霭氤氲到位，几乎是他入结界的一刹那，他就被拉进自己的幻境里面。
旁边的封旭延倏忽闷哼一声，暨宁刚要开口问，就发觉自己被强扯着后退。
暨宁：？
封旭延突然低声道：“抱歉……”
在被强拽进去之际，耳边是不绝于耳的风声，她下意识闭紧双眼，听不太清他在说些什么。
只知道，等她再次睁开眼睛，她会在某个人的过去之中。
情人节快乐。
本来要把去年七夕想写的番外写出来，毕竟正巧情人节。不过今天太忙了，码不出来，加上七夕是阿宁的生日啊，算是生日番外，内容跟正文现剧情对不上，怕显得很诡异。
先记起来，正文结束后再搞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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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只论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