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星如和严泽两人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服务生问他们需不需要准备宵夜或其他什么东西，刚刚吃饱的两人自然不要宵夜，方星如就要了个山楂茶。
酒店的效率很高，很快就把山楂茶送到他们房间。
刚刚煮好的山楂茶清香扑鼻、色泽鲜亮，装在透明的玻璃壶里光看着就赏心悦目。不过严泽对这种酸酸甜甜的东西不太感冒，只倒了一点意思一下。
方星如倒是很喜欢，她右手端着精致的陶瓷杯，左手肘撑在沙发边，慵懒地斜靠在沙发靠背上，时不时喝上一口山楂茶，有种说不出的慵懒惬意。
严泽看着她在放松的脸庞，莫名有点耳热。
“现在我们已经可以确定你前期做的梦和普通梦行者不一样。”为了让自己摆脱这种奇怪的状态，严泽开始问方星如问题：“你想到是为什么了吗？”
听到严泽的问题，方星如原本有些放松的状态消失了些许，她把杯子放回桌上，淡淡地回道：“大概是想到了。”
前12个梦里都只有“自己”死亡时的片段，梦里的时间也和现实的时间对不上，方星如早就怀疑自己根本没“梦”到过1—12号，只是“看”见了她们死时的场景。这个猜测也在知道杨宇琦连同其他梦行者的梦境内容后得到进一步的确认。
方星如在其他时空的“方星如”死后不仅继承了她们的能力，同时还接收了她们死时的记忆，那是连同馈赠一起到来的提醒和警告。
“原来是这样。”听完方星如解释的严泽恍然大悟：“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们普通梦行者梦见的是‘直播’，而你前期梦见的是‘录播’。”
方星如动作一顿，失笑道：“这么说也对。”
“对了，我看你刚见到杨宇琦的时候表情不太对，是有什么问题吗？”方星如问。
这下轮到严泽愣住了，这事他本来打算回来就说的，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忘了提，现在还要方星如主动问。不过在和杨宇琦打招呼的同时还能关注到他表情不对，方星如这观察力有点强啊。
严泽心里感慨着，嘴上回答道：“我看见他的时候，有种看见同类的感觉。”
“什么？”方星如猛然想起刚才在饭店严泽和杨宇琦的聊天时说过的话。“所以，你当时说自己对杨宇琦一见如故，是想试探他是不是和你一样有见到同类的感觉？”
“对，听他说每当有新成员加入，他们都会聚一聚，我还以为这种感觉是所有梦行者都会有的，见面是他们为了核实，新加入的成员是否真的是梦行者。”严泽歪了歪头，“如果是这样，我在说出一见如故的时候，他就会顺势告诉我，这很正常，大家都有这种感觉。”
“可他没有。”不仅没有，甚至脸上还出现了怀疑的神色，严泽回忆着杨宇琦当时的表情，对方星如说：“再加上你见我的时候也没说有这样的感觉，我猜这种看见同类的感觉只有我有。”
“我也觉得。”方星如非常认同他的猜测，紧接着又问：“你当时具体是什么样的感觉？还有，你见到我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感觉吗？”
对上方星如那双带着好奇的眼睛，严泽心里一动，下意识移开视线。
“就是一种眼前人和自己是一类人的感觉。见到你的时候……也有类似的感觉，但是又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给我的感觉没有杨宇琦给我的感觉那么……那么让我确定。”严泽说完迟疑了一瞬，然后似是担心自己的形容不太恰当，接着补充道：“见到你的时候我只是有种想和你沟通交流的感觉，但见到杨宇琦的时候不只是这样，而是心里冒出一个念头——眼前的人就是同类。”
方星如点头：“明白了。”
“你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区别呢？”严泽有些摸不着头脑。
“两种可能。”方星如左手撑着下巴，轻声道：“一、能认出梦行者是你的能力，刚见到我的时候你开始做梦不久，能力应该也是刚刚开发出来，还没法确认我就是同类。随着你梦到的平行时空增多，你也渐渐适应自己的能力，今天才能一眼就看出杨宇琦是同类。”
“二、我当时严格来说只梦见了一次13号，属于刚刚跨进梦行者门槛，还不够让你感应出来。”
“三、我不算严格意义上的梦行者。”
说着说着方星如的表情突然就变了，她直直看向严泽，眼中有着某种严泽看不清的情绪。
“你有这样的能力，岂不是能轻易分辨出见到的人是不是梦行者？”
“对啊，这有什么吗？”严泽不明白这件事为什么会被方星如重视，他能发现人群中的梦行者又怎么样？那些梦行者现在也帮不了他们。
“这个能力很有用。”方星如想了想说道：“不过要等问过那位大师才行。”
“问大师？对哦。”方星如不提他又得把这事给忘了，都是因为今天晚上信息量太大。
严泽拿出手机查了一下，发现那位大师已经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他通过了！”严泽瞬间忘记他们刚才聊的话题，整个人往后一靠，全神贯注地捧着手机打字。
“我可要和他好好聊聊。”
方星如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重新拿起杯子继续喝自己的山楂茶。
*
半个小时之后，严泽生气地满屋子乱走。
“你要不要先停一会。”方星如提议道。
“他作为一个大师，怎么能说着世界上没有鬼呢？！”严泽停下脚步，指着窗外激动道：“外面明明一大堆！”
“骗子！他就是一个纯纯的骗子！”
“术业有专攻，人家只是个风水大师，不了解也有可能。”方星如安慰道。
“不了解凭什么肯定地说没有？我和他说我被鬼追杀，他还说我搞封建迷信，让我少看点恐怖小说。”提到这个严泽气就不打一出来，“他一个风水大师，还好意思说我迷信呢？！”
方星如听到这话没忍住笑出了声。
方星如的笑声拉回严泽的注意力，他看着方星如笑意盈盈地脸，幽幽地说道：“你是不是早就猜到这个结果了。”
“怎么可能？”方星如瞬间收平嘴角。
“怎么不可能？”严泽因为失落气愤而出走的大脑重新占领高地了，他反驳道：“你看见我因为那个风水大师说没有鬼而生气，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有的，只是不太明显。”
“不明显就是有问题，风水大师说没鬼，很可能代表着我们彻底指望不了别人了，只能靠自己！不对，应该说只能靠你，你就算再淡定也得有点明显反应吧。”
严泽抓了把自己的头发，有些焦躁道：“我不明白，既然你猜到这种结果，为什么我找我朋友问大师联系方式的时候你不阻止我？”
“阻止你干什么？我昨天晚上找你就是希望你能利用你的人脉去查一查。”方星如知道他现在心情很复杂，语气温和道：“你坐过来，我慢慢和你说。”
“呼——”严泽长出一口气，木着脸走过去坐到方星如旁边。
“我真的不确定会是这种结果，之所以没什么反应，是因为我有这个心里准备。毕竟我们遇见的鬼和在民俗传说中出现过的鬼不一样，那没有传说中的捉鬼道士也不是不可能。”
方星如慢慢和他解释：“我虽然有心里准备，但知道那个大师根本没听过鬼魂存在的时候也有点失落。我原本的设想，就算找不到一个能捉鬼的大师，至少也能知道一些关于鬼魂的信息，没想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就算没有新的外援，我们也得努力走下去。我现在的能力能暂时保证我们的安全，我们还有时间，你不要太担心。”
严泽坐下之后就慢慢冷静下来了，听完方星如的解释之后更是没半分脾气。
“唉，”严泽叹气：“我还以为又有大腿可以抱，结果是个假的。”
“别担心，还有我的大腿还给你抱。”方星如自然地接道。
“噗——”严泽噎了一下，语气僵硬地说道：“谢谢，我有被安慰到。”
严泽被迫接受这个现实后，开始回想起他们前面聊到的话题。
“对了，你为什么说我能认出同类的能力很有用？”严泽问道。
方星如怔了怔，说：“我说的有用，未必是你理解的有用。”
“先说来听听。”
“我虽然经历了13个‘自己’的死亡，也得到了她们的传承，但实际算下来，死去的‘方星如’绝对不止13个。”
严泽没懂她的意思，“为什么？”
“我是在能感应到鬼魂之后，才能通过练习来提升能力。在那之前，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更不说提升自己了。每个时空的‘我’可能都是这样的，能力不足1级时，没办法像我一样练习，只能依靠其他时空的自己死后的传承。”
“当然，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能力也会慢慢觉醒，但绝对没有接受传承来得快。”
严泽脸色变了：“你的意思是——”
“12号和13号都已经达到1级了，我是在经历过7个‘方星如’的死亡后才达到1级的，那12号和13号应该也差不多。而且实力超过1级后，也还是有可能被鬼魂杀死，所以认真算下来，可能已经有三四十个时空没有‘方星如’这个人了。”
严泽呆住。
他之前没深想过这个问题，现在顺着方星如这个思路想下去，发现她说的这个数字还是很保守的。
“方星如”们在能力不足1级的时候没有能力自保，一旦被鬼魂盯上基本都是难逃一死，而能力达到1级的“方星如”，背后都有几个甚至十几个被鬼魂害死的“方星如”。
方星如说的数字只是她通过自己的经历粗略估算的，在她没看见的时空里，说不定有更多的“方星如”已经死了。
她们都是很优秀的人，可以拥有光明璀璨的未来是幸福安稳的人生，就因为一种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拥有的特殊能力而被鬼魂杀死。
或许是因为有个方星如正活生生的坐在自己面前，在想到有那么多“方星如”已经死去时，严泽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方星如因为她们的死变强，他被变强后的方星如救下，也就是说，他间接被她们救了。
严泽的心中除了感激和可惜之外，还有一些难以言说的惭愧。因为那些“方星如”的死而获利的两个人中，一个方星如——能力稳步上升，保护自己也保护着他；另一个严泽——也就是他，暂时毫无用处。
这种惭愧让他更迫切的想知道方星如为什么说他的能力有用。
于是他追问道：“你说的这些和我的能力有什么关系？”
严泽：竟然能发现我表情不对，你说，是不是偷偷看我了？
方星如：没有，我只是比较敏锐。
严泽：真的？
严泽：真的？
方星如：当……然。
方星如：当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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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