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二人来到陈府,一进门便见到厅中已备好宴席,妻妾已落座等待,她们见到陈阿平,便赶紧起身热情迎接。
陈阿平哪有过如此礼遇,他受宠若惊,一时间竟不知作何反应。反倒那羊女一脸淡定从容,虽跟在陈阿平身后,却丝毫没有露怯。
“路上辛苦,请落座吧。”坐在主位的陈县令朗声道,他脸色随和,气色也较白天好些。
面对桌上的美味佳肴,陈阿平馋的口水直流,直想就趴在桌子上大快朵颐,但想起心中的计划,便告诫自己不能失了身份,就跟着大家伙一起斯文地吃着。
“这位便是你家小妹吧?”陈县令问道。
“啊……回大人,她叫青儿,是我看她可怜,从路边捡来的。”陈阿平回应道,之前的阵势到底还是让他乱了手脚,竟忘了介绍羊女。
“袅袅城边柳,青青陌上桑,青儿,真是好名字。”陈县令脸泛红光,眼露笑意,似是很满意般点点头。
说完这句话,一桌的小妾们脸上便浮现出不甘的神情,有的甚至发出“哼”的一声。
青儿抬头回望,白皙的脸庞竟浮现出一丝红晕,水灵灵的大眼睛似在诉说无限事。
她的娇俏,灵动让她成为屋内最美丽的女子。
不知为何,陈阿平心中隐隐泛起不安,他不愿让二人有过多接触,便打断道:
“大人,陈公子现在好些了吧?”
“好些了,喝过水,吃了些糕点便又睡了。”陈县令把目光从青儿身上拉回来,继续道:
“对了,高人,你说过神药的药引极其难寻,不知现在可有计划,我陈某必定鼎力相助。”
“大人莫急,那药引就在府上。”
陈县令心中惊讶,没等问出口,一小仆便冲进厅内,慌张道:
“老爷,不,不好了,少爷他又发病了!”
众人赶紧放下碗筷来到陈太宝房内。那陈太宝正跪在地上疯狂磕头,地上和脑门处已是血淋淋一片,嘴中叨咕着:
“是我罪孽深重,求仙姑宽恕,求仙姑宽恕啊……”
他又抬眼见到众人,眼中似闪过一丝神志,艰难地向陈县令伸出手……
“爹……爹啊……”
然后便又昏厥过去,众人赶快围了上去照顾。
陈县令哪能受得了,立刻回头向陈阿平问道:
“还请高人快快告诉那药引的藏处,就算把我这陈府掘地三尺也在所不惜。”
陈阿平将县令拽到一旁,小声道:
“不瞒大人,那神药的药引便是人肉。”
“什么?”陈县令大惊,以人肉为药引,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正因如此,所以此药引对于寻常人来说就极为难得。但大人府上的狱中有十几号犯人,其中又有那死囚,想得到药引,救公子于水深火热,简直易如反掌。”
陈县令思考了一会儿,沉声说道:
“虽然父救子乃天经地义,但毕竟要割他人血肉,此事还是要秘密进行,切不可张扬出去。”他仿佛又想起什么,便问道:
“不知青儿……”
“大人放心,青儿虽知晓,但我俩同甘共苦,情深义重,是断然不能说出去的。”
陈府一房内。
陈阿平正向羊女手舞足蹈地讲述他计划的一切。
“青儿,以后你便有肉吃了,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主人英明,青儿都没想过主人有这样缜密的计划。”羊女一边给陈阿平斟茶,一边说道。
“哈哈,你一柔弱女子,能苟活于世都尚且艰难,哪里能顾得了其他呢。”
陈阿平脸上难掩得意之色,他畅想着自己在众人面前展示着健康的双足,健壮的手臂扛起了千斤重物,灵活有力的双腿狂奔在树林,心中更是万分激动。
从这以后连着数十日,陈府地下的牢笼内夜夜传出凄惨无比的哀嚎。
民间有人开始传言:
“那陈府中遭遇了恶鬼,折磨陈家老小不得安宁。”
“我看是陈府那些个酷吏折磨犯人,逼人认罪吧。”
……
陈阿平站在一面人形大小的铜镜前,里面的人容光焕发,双目有神,身材壮硕有力,浑身上下无一处残缺。他嘴角上扬,又想起藏在床下的二百两白银,是那陈县令为表诚意提前赠与的,便更觉无限满足。
羊女肉他只分给了陈太宝一成,剩下的九成都被他独吞了去。即便如此,陈太宝已眼看着要恢复常人。传闻陈县令爱财如命,此事又在民间已有沸沸扬扬之势……
想到这,他不禁为以后打算起来。
看来再喂个一两回,他便要携青儿和那银子偷着离开陈府,免得到最后落得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他又看向坐在一旁青儿。
她手执一笔,似在认真地作画,那笔也是陈县令赠与的。
她的肌肤白里透红,乌黑的长发散发着柔和的光亮。尤其是那双大眼睛,经过这几日充分的进食,已变得灿若星辰。
短短数日,她已从那个干瘪青涩的少女变成了一个气韵独特的绝色女子。
虽然她依然如婴儿般娇弱无力,连提起沏茶用的壶都很勉强,但这却让她更加惹人怜爱。
难怪陈县令对她格外地关注。
不过她的胃口实在是越来越大,以前的一小片肉便能换得等量的羊女肉,现在则需要一截手臂,甚至一条腿才能换得一小片。按照这个食量,陈阿平估摸着牢底的犯人已经被吃的所剩无几了。
所幸那陈县令救子心切,不曾多言,更不曾去那已变成人间地狱的牢底查看一眼。
他只是生得道貌岸然,实则贪财好色,冷酷无情。那些犯人的性命对他来说只是蚁虫般贱。
而陈阿平每夜听到那犯人的哀嚎,心中也有所顾及,可他安慰自己这些可能是欺辱过自己的恶人,心中便好受些了。
那日青儿说,体内的血灵越到后期越是需要更多的精华。再者,那狱中犯人本已被世间污秽若染,体内精气本就不纯粹,所以需求自然增大。
那什么人体内精气纯粹呢?陈阿平不禁问道。
最纯粹的,还要数那未谙世事的婴儿孩童。
陈阿平听完不禁想到曾追着他欺负的几个半大孩子。但那些孩童纵然可恨,也只是因这世道人人劳累,无暇顾及自己孩儿,又无处读书,便是非不分,跟着胡闹罢了。
自己如要怨,就怨这残酷的人世,何必牵连那些幼弱天真的孩童。
青儿的目光中带着询问与期待。
吃那婴孩血肉,那是绝对不行的!陈阿平不禁汗毛倒立。
还真就是个妖怪。
陈阿平从未想过自己与青儿结合。他还是想用那钱财闯出个名堂后,把青儿打发了,再娶一门当户对的女子,安度一生便好。
他又不禁笑了笑,“安度一生”,原来如此。
至于长生,他不敢奢想,毕竟要取人性命,他还没有那个勇气和胆量。
还有最后一章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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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羊女(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