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跟着我了，实话说吧，我要去林家查案。”栾罪见人还跟在他身后跟得紧。
他无奈。
“啊，林家？”洛临琛不解，“恩人是林家人吗？”
“不是。”
二人到了林家府邸。
依稀能看出往日的辉煌。
可惜大门上贴着封条。
栾罪有办法，他脚尖一点，就出现在府邸里面。
落在荒草丛生的庭院里。
沾沾自喜，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洛临琛。
结果听到什么动静一回头，又见人大喘气跑到他旁边。
栾罪就像见到鬼一样。
“你从哪里进来的？！”
“后……后门没锁。”洛临琛一口气没喘匀。
栾罪忽略这个小插曲，开始仔细检查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告诫洛临琛不要乱动。
将魔气在体内运行一周，释放些许，感觉到庭院内有剑气与他呼应。
还有未散去的灵气。
当他再深入探究时，一股血腥涌上喉口，吐出一口血来。
魔气滞塞，灵气也散去，线索断了。
“该死！”他暗骂。
却听到一声惊呼，“季虚，快来看，这是什么？”
还不等他顺着洛临琛指的地方去看，洛临琛大惊失色：“啊！你又吐血了！！”
他从自己随身的包裹里掏出巾帕，扶着栾罪擦他嘴边的血渍。
栾罪任他动作，往地上看，果然见一块破碎的玉牌。
上面写着——“渊”。
关于渊这个字，他知道相关的有在太徽宗管辖下的止渊门。
而洛临琛在给他擦完血，把巾帕收起来后，说道：“渊？不会跟最近止渊门举办的招新大会有关吧！”
洛临琛也想到了这个。
看来他要去止渊门一趟了。
※
洛临琛气鼓鼓，“那掌柜明显不安好心。”
“他绝对会把你说出去的！”刚刚在裁缝铺量体裁衣的时候，洛临琛就察觉到掌柜看栾罪的眼神很奇怪。
一想到改天栾罪还要去取衣服，他就感觉不舒服。
栾罪倒觉得没什么，如果掌柜真把他是魔族的身份宣扬出去，那他大不了多被几个正道追杀。
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脸上的魔纹藏起来，混进止渊门。
他熟识各种仙草药，知道有一味仙草可以遮盖他的魔纹。
可惜价格昂贵，且不知道人界有没有卖。
他得先去仙界找找。
在澜清镇逗留几日，在穿上新衣服之后，栾罪照常蒙着黑布。
跟洛临琛说自己可能要去仙界找一味草药。
洛临琛问什么草药，冀州正好有大型草药商埠中心，那里说不定会有卖。
栾罪一听也觉得有道理，毕竟从人界到仙界太远了，到时候他不一定能赶过来。
他可不像传言那样能日行千里，他的魔气可是很宝贵的。
于是他在洛临琛的带领下去草药中心。
二人足足花了三日才接近目的地。
“要去哪啊？两位客官。”船夫问。
“留仙岛。”洛临琛答，这是人界冀州仙草药总区，各方大夫或药修等都会在这里汇聚。
二人登上小船，正直午时，日头最足。
旁边也有几座湖舫，琵琶声碎，笛韵悠扬，与青年文士的醉语笑闹混作一片。
荷花荷叶长势喜人，湖水碧绿。
栾罪本惬意躺着的身体突然坐直。
“季虚，怎么了？”洛临琛本也悠然自得，见人坐起，他也跟着起来。
栾罪注视随着船的移动而泛起涟漪的湖水，耳边的禽鸟叫声不知何时停止了。
画般的环境里，暗藏着重重杀机。
栾罪让船夫远离这些大型湖舫。
船夫不解，这样子不就要绕路了，但他拿银子办事，听从吩咐。
栾罪还在看湖舫那里，洛临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倏忽间，数道黑衣人影从水中冒出，身形如同鬼魅，登上湖舫，里面的欢乐声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人们四散奔逃，哭泣声，求饶声，怒骂声混杂。
伴随着刀剑铿锵声、布帛断裂声愈演愈凶，清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越发浓重。
有人从湖舫内室跑出来，要跳到湖里逃脱追杀，甫一下去，水面染上圈圈殷红。
栾罪感受到微微灵力波动。
他一惊，“这里面居然有修行者。”
要知道仙界中人甚少管人界事物，怕染上因果。
想到在林家大院中感知到的灵气，他眼神一暗。
洛临琛看见有黑衣人登船之后，就吓得不敢再看那边。
一门心思盯着栾罪，看他优越的侧脸。
现在见人这个神情，他问：“你想去救人吗？”
就像当时救我一样。
果然见栾罪点头，为了不给少年人灌输魔族都是好人的思想，他解释：“那里有灵力波动，也许跟林家灭门惨案有关。”
“那你现在要去吗？”洛临琛要问清楚，他得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会被抛下。
就见眼前人微微摇头，“我打不过他们。”
栾罪说得坦荡，对自己的实力很有数。
“所以我打算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洛临琛眼神微亮。
※
珠玉帘子丝线断裂，珍珠散落一地，鲛纱做成的美人屏风，丝丝血迹飞溅过去，正巧滴在唇瓣上，让屏间的美人愈加栩栩如生。
栾罪过去的时候，斗争已经进行到末尾。
那些人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正在斩草除根。
“不要杀我！东西已经给你了！！”一名女子双眸含泪，目光沉痛。
刺客正要动手，一道黑雾悄无声息攀上他的脖颈，拧断他的脖子，身体骤然倒在地上。
随后，接二连三的黑衣人倒地。
有修行者察觉到，对着暗处喊：“是哪位道友，为何学那藏首鼠辈，”他现在灵力消耗甚多，人界灵气匮乏，恢复慢，在不清楚对面修为的情况下，最好多拖延一会儿，“何不出来与骨铃正面交锋？！”
骨铃似乎是他的代号，栾罪没听说过。
暗处人不说话，但耳边传来破空声，地上的珍珠被能量裹挟着弹到他脸边，擦着他的脸定在木墙上。
好强的力道，他毫不怀疑只要对方想，再偏一点，这会要了自己的脑袋。
不由思考自己得罪过哪些人。
“阁下可也是为那物而来？”为了活命，他咬牙与之谈判，届时能抢一次，就能抢第二次。
暗处的人还是不说话，他悄悄放出灵力去探查，竟发现丝丝缕缕的魔气！
“你是魔族！”既然是魔族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魔族生性残暴，他不会放自己走的。
他将灵力聚成万千丝线，向四面八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割去。
一道黑色的雾气出现。
有破绽！
他朝那方攻去。
雾气散去，近了才看清，是那美人屏风！
糟糕！
他就要收回剑，转身欲刺，不曾想是自己先前发出的丝线编织成巨网将他牢牢包裹，最后，他死在了自己的手下。
湖舫上还有几个活人。
在栾罪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凭借熟悉构造，躲起来了。
战局平息，但那些凡人不敢出来。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洛临琛一样脑回路特殊。
认知有问题。
想明白这一点后，栾罪很满意。
不用上演话本里那些以身相许的故事。
他靠近那姑娘的藏身地，观察墙上的剑气，与残留的灵力，却不曾想，那姑娘以为发现她了，栾罪是来杀她的，自己从躲藏地跳出来。
跪在地上哭喊：“……求你，不要杀我。”
“东西在那里，你不要杀我……”
女子指着刺客的尸体，他的手上带着一枚须弥戒，是比自己的芥子空间更高级的灵器！
没想到自己也能来一次杀人夺宝，穷得叮当响的栾罪欣然收下，可惜发现上面设有禁制，自己破不开，但还是带在身上。
女人还在哭，求他饶自己一命。
栾罪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见不得女人哭哭啼啼，但也不会哄，他身体僵硬，当作没听到，继续观察墙上的痕迹。
那些藏着的其他人听姊妹哭喊得那么凄惨，以为她要被魔头抽筋扒皮了，也不由悲从中来，不同位置的躲藏点都传来压抑不住的泣音。
栾罪头疼，硬邦邦地说一句：“离开我，不杀你们。”
声音虽冷硬，且音量不大，但他的声音被正道熏染惯了，有股浑然天成的正派气息，让人信服。
于是躲在暗处的人纷纷探出头来，见是那么个清风明月般的公子，一时也忘了他是魔族，更把那句“离开我”当没听到。
光看长相就知道他是个好心人，于是都从自己躲着的地方出来，作揖感谢。
洛临琛上来的时候，就见那么番光景，四五个身上染血的人围着正中间一袭红衣，眉目冷峻的男子，那男子眉头微蹙，对这般场景明显没有应付的心得。
颇为无措，强装镇定，但猫儿似的骄傲小眼神暴露一切。
那红布匹还是他选的。
洛临琛看得心痒痒，好想抓在怀里肆意玩弄……
他终于看够好戏，挤进人群，帮忙应付这些人。
栾罪才终于能静心判断出，这是哪家剑法。
“刺客剑，无回丝，贺兰家。”他喃喃。
“来抢什么的？”由于打不开须弥戒，他并不知道。
一旁的女子平复好情绪后，听到他小声说的话，嗫嚅回答：“是断魂草。”
栾罪一怔。
……断魂草。
这是株魔草啊，杀人于无知无觉。
看来贺兰家是接了个大买卖。
二人又回到自己的小船上，船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听到他是魔族，怕得双腿都在打颤。
栾罪垂眸，侧靠在船壁，闭目养神。
洛临琛坐在他旁边，从包裹里又掏出些话本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