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莎！”，魏晨凡声音严厉几分，甚至带着呵斥，“说什么胡话！”
陈暖言像煮熟了的一只虾，头低着，脸红的发烫，不用照镜子，她自己就能感觉到，左手搭在腿上，攥着拳，右手拿着筷子不停地夹自己面前盘子里的清炒茼蒿。
张沐阳将陈暖言的一切收尽眼底，终究舍不得看她一直夹那个她本不喜欢的菜。
陈暖言筷子刚又要伸到茼蒿碟里，只觉手腕上附来一股热，骨节分明的手掌将她的细腕全盘收进掌心，陈暖言看着自己的胳膊被慢慢地拉回。
可那个人却没有看自己，只是转着转盘，直到那一盘青绿色的茼蒿换成一盘裹着金光面糊的炸蘑菇，转盘才在张沐阳的手中停下。
张沐阳拿起黑色的公筷，往陈暖言的菜碟里夹来三块炸蘑菇，只轻轻说了句:“别只吃那个，不喜欢就不要吃。”
“嗯。”陈暖言点点头，将右手向左侧偏了偏，张沐阳松开握着她的手，而这一切包间里的所有人都在看着。
魏晨凡后来装作玩手机，等他放下手机不到一分钟，他的手机便响起来。没有起身去接电话，而是随手就在包间内接听。
只听见魏晨凡开头一句喂，后面几个“嗯”便挂掉。
“研究所的实习生出了点事，我得回去一趟。”魏晨凡起身。
“你们接着吃。”
没等众人反应，魏晨凡就已走出包间。关上包间门，魏晨凡依靠在旁边的墙上，长吸一口气，待了几秒又故作轻松地离开饭店。
穆风算是活跃气氛的好手，魏晨凡走后，包间也慢慢地恢复活气。
“言言，去卫生间吗？魏莎莎挽着陈暖言去卫生间。
“言言，刚才我说话没过脑子，不知道怎么的就说出来了，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魏莎莎说完那些话之后恨不得锤爆自己的脑袋，明明两个人好不容易在一起吃饭能像原来一样，却被自己给搅黄了。
陈暖言知道魏莎莎的脾气，说话不过脑子，想到啥说啥，她可以说没在这方面吃亏。
“没事，我没记心上，以后也别再提这件事了。”陈暖言握着魏莎莎的手，轻拍道。
魏莎莎激动得抱着陈暖言，两个人算是解开刚才那个心结。
陈暖言将手靠近水龙头，温温凉凉的水落在手上。
身后的魏莎莎上下打量着镜子里的陈暖言，这身大衣穿在陈暖言身上竟莫名地衬托出她身材的完美比例。
陈暖言甩甩手上的水，准备抽张纸巾，就看见镜子里魏莎莎不可名状的眼神。
“干嘛呢你”，陈暖言干脆将手上的几滴水装模作样地甩到魏莎莎脸上，“这么看着我。”
魏莎莎反应的及时，立马闪开。
陈暖言要回包间，还没走出洗手间就被魏莎莎一把拦下。
“等一下”，魏莎莎向洗手间外望了望，看一眼没人，又双手叉着腰，“你跟那个张沐阳怎么回事？”
陈暖言先是木然，后是想着魏莎莎在犯某种病:“什么，你说什么怎么回事儿？”
“你别跟我打马虎眼”，魏莎莎毫不客气地单手指着她，“刚才在餐桌上大家可都是看的清清楚楚，他怎么知道你不喜欢吃茼蒿，怎么知道给你夹炸蘑菇而不是夹其他菜？”
陈暖言将魏莎莎那根手指压下去:“那我怎么知道，可能就凑巧啊。”
魏莎莎不肯善罢甘休，一脸要一探究竟的样子:“要我看，那小子绝对对你有意思。”
“莎莎！”陈暖言感觉荒谬，明明张沐阳这次来吃饭是为了见魏莎莎，怎么到头来吃瓜吃到自己头上来了。
魏莎莎看陈暖言表情有些认真，只好小声吐槽:“你别不信，迟早你会后悔的。”
两个人回到包间时张沐阳和穆风正在聊天，仿佛男生在饭桌上就是有话聊，即使是刚刚认识。
包间门一开，两个男生自然眼睛看向进来的两个人，魏莎莎到是自在，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还很大声地问穆风他们两个人在聊什么。
张沐阳则看着跟在后面的陈暖言，怎么脸比刚才出去的时候还红？陈暖言不敢抬眼看那双炽热的眼睛，走到座位旁时座位已经自然地被某人给拉开，陈暖言坐好后仍是客气地道谢。
吃过饭后几个人也没停留多长时间就拿着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张沐阳本是想着打车回去，毕竟这时候公交也已经停了，可穆风非常热情，说先送完陈暖言，他跟魏莎莎回家正好路过A财，接着送张沐阳一点也不费劲。
张沐阳想着还是少麻烦人家的好，想着拒绝，这时跟魏莎莎走在前面的陈暖言转过身，晚风吹起她大衣的一边。
“就让穆风送你吧，又不是特意送你，这么晚了打车不如这个方便。”
像是得到了准许一般，张沐阳没再推脱。
魏莎莎在旁边一直冲着陈暖言笑，陈暖言忍不住捏了她一把:“你正常一点，收起你那些不正经的胡思乱想。”
魏莎莎还在笑，甚至朝身后的张沐阳投去八卦的眼神，张沐阳只好礼貌性地笑笑回应她，在魏莎莎眼里，这个笑可不是礼貌，却是满满的娇羞。
送陈暖言回到医科大，陈暖言打开车门下车，只见张沐阳也正要打开车门，魏莎莎眼尖，笑出声。
“哈哈哈哈，张沐阳，怎么，到你学校了？”
穆风听了也热不住笑起来，陈暖言不敢再多待一秒，立马下车，关上车门，透过车窗嘱咐穆风开车慢点。
看着车离开，陈暖言只觉得自己的脸要炸，风吹在脸上竟然感觉不到凉。
而还在车上的张沐阳此时可谓是坐了一次鸿门车。
魏莎莎抓住刚才的问题不放:“张沐阳。刚刚你怎么也想下车呀，应该不是认错学校了吧。”
怎么可能认错学校，医科大是他在熟悉不过的大学，甚至高于A财。
“那看来不是认错学校了哈？”魏莎莎还在问。
“嗯”，张沐阳看着窗外，“没认错。”
穆风听见朝后面的魏莎莎递了个眼神，魏莎莎装作不经意地打探。
“那是想送一下你暖言姐？想看着她进学校？”
张沐阳从车窗外回过神，点点头。
魏莎莎奥一声，也不在说话，好像自己刚刚还非常感兴趣的事突然就没了光芒，也不知道哥哥现在在干嘛。
送张沐阳回到学校，魏莎莎躺在后排的车座上，蜷缩着身子，拿出手机。
视频通话里的魏晨凡穿着睡衣慵懒地坐在客厅，倚在沙发上。
“哥，你还好吧。”
魏晨凡将手机放在一边，摄像头对着的是天花板。
“死不了。”
魏莎莎立马坐起来，大叫一声，吓了开车的穆风一跳。
“别呀哥，我知道你今天是为了躲出去才早走的，那个根本不是你电话，是你闹钟响，对吧。”魏莎莎小心翼翼问。
“嗯”，魏晨凡也不掩饰，在自己亲妹妹面前还是不要装面子了。
“莎莎，以后不要再开我和暖言的玩笑话了，都该往前走了，她也不该一直被我羁绊。”
魏晨凡苦笑:“更何况我们之间也没发生什么，只不过是我太过自负捅破了那张窗户纸罢了。”
“好。”魏莎莎这下是不知怎么组织自己的语言来安慰这个一直无所畏惧的哥哥了。
像现在，穆风开着车，行驶在灯火通明的柏油公路上，前面是车，后面也是车，车窗开了一点缝隙，微风透过那条细缝抚在自己的脸上，麻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