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邪灵之恶并没有信守承诺,用了她的躯体后,竟然试图去控制她的心性,杀戮无休,要说最难的还是人间,变成了真正的炼狱场。
澄池的神识走入了邪恶之灵的神识中,这里一片荒芜四周皆是混沌的样子,唯独脚下的路似镜面,可以倒映自己的身影,少年站在远处背对着她,依然一袭黑衣只不过束了发,澄池走了一会儿迟疑的停住了步子,接着才深吸一口气再次往前走去,直到彻底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她几次想要伸出手去,也不过是动动手指头,内心浮现了无数可能,一次次失望的堆攒,即便他真正的站她的身旁,她还是胆怯了。
少年回过了身子,入目的是那张她思念了千万遍的脸,至此她才彻底的回过神来,神识中起了狂风,澄池的眼睛痒痒的,抬手的瞬间眼泪已经落了下来,她不顾狼狈的用袖子擦去了眼泪,然后不管不顾的抱住了眼前的人,是温热的!
烈焰拥她入怀,抚摸着她的头发,等她气息平稳时,整张小脸连带鼻尖都红了起来,却被眼前的人深情的用指腹,抹去了脸颊的泪。
“烈焰,我要告诉你全部的真相!”澄池吮吸着鼻子,语气坚定。
烈焰看着她并不说话,眉眼低下的一瞬间,右眼睑一颗红痣分外的凸显,澄池揪着心看到了这一幕,那颗痣分明是她那日吐出的血渍,迸溅出的一抹红,竟然留住了他的神识,更是彻底的留在了他的眉尾处。
澄池拉着他的手,背对着他坐了下来,把从一开始的接近他的目的,到最后的难以收场的尴尬,到那些心中难言的想念,一五一十的全都交代了,偶尔情难自禁的耸动着肩膀,偶尔沉思良久。
而他并没有打断她,只是耐心的倾听着,澄池知道此时若是他质问,又或是面对他的眼睛,她怕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直到内心平静,她靠在他的身上,即便他没有任何的回应,她已然放下了心中的石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倒影,少年的束发端正无一丝碎发。
“其实,这些我已经知道了......”澄池的身后传来了烈焰平静的声音,“不过还是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一切......”自始至终他没提过原谅,他从身侧拉过她的手紧紧的握着,似乎是原谅了她。
神识内的风停了下来,个别不甘心的风,还在地上打着小卷,卷起了一片微尘,直到彻底的消失不见了,有光照了进来,两个人安静的坐在那里,是彼此最近的距离。
澄池才发现她渴望的救赎,不过是在救赎自己,而心中所爱的那人,她没有选错,他让她接纳了自己,变成了更好的自己,她的内心安然极了,伸手去接住了那一丝亮光,清晰的手纹上是斑驳的星点。
“你不该进来的,外面应该乱套了......”只是安然不过一会儿,烈焰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我送你出去!”
“你要干什么?我不走,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澄池惊呼,不明所以的从地上了起身。
起身的瞬间,神识内剧烈摇晃,宛如山崩地裂之势,澄池重心不稳,倒在了少年的身上。
邪灵之恶似乎察觉了异动,他也走入自己的神识内,目视两人愤怒的叫嚣着:“烈焰,她出不去的,你别白费力气,我们三个现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才刚解开心结,难道就不多厮守一会儿?”
烈焰并不理他,手中突然出现了那把裂魂刀,邪灵之恶咆哮着:“你想干什么,你若自戕,我们都得困在这神识里,永生不得出去!”
“我要的就是这样!”烈焰毫不畏惧道。
邪恶之灵本想用裂魂刀收买澄池,没想到烈焰竟想再次困住他,他咆哮道:“一旦这么做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大让家最终都魂飞魄散,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万一失败了,你心爱的人还在这里!”
烈焰看了一眼澄池,澄池才发现她身上的刀,早已被他取了去,看来他已经做足了准备,澄池的淡定道:“我已经很满足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你们两个蠢货,再过不久我就可以铲平仙界了,到时称霸这天下,你们所要的善,我都可以满足你们,你们可以终身在我的灵识里厮守,天下在无邪恶,我会打造一个完美的,至纯至善的世界,何必那么冲动!”
“他的意思是要,杀光全部的人!”澄池听懂的话中的意思,不安的对烈焰道。
“哈哈哈,你这小丫头还挺激灵,有人存在的地方就有恶,只有让他们全部消失,这个愿望才会实现,我可不相信什么虚情假意的归顺,就像你已经答应了我的条件,还在一门心思的想着对付我,人啊总是不满足,你不是已经见到了心爱的人,怎么又会有新的想法了呢?”
“可是这天下也有好人!”澄池反驳着。
“呵呵,世人皆有缺点,没有人会为了另一个人付出一切,哪怕是稚嫩的孩童,也会在夜间用嘹亮的哭声,折磨父母求得生存。”
“那你杀光了所有人还有什么意思,你得到的不过是一把交椅,谁来对你俯首称臣,谁来称赞你头上的光环!
邪恶之灵笑了起来,眼睛更加红了,“所以啊,我囚禁了一大批有孕的女子,她们有凡人、有仙子、有妖魔,等到她们的孩子降生,我会把她们统统杀掉,所以的孩子统一管理,那样他们就不知道什么是善恶了,只要我说是善他们就会照做,他们只知道绝对的服从!”
“你真是疯了!”澄池喊了一声,夺过了烈焰手中的裂魂刀,她本就想这么做了,她不忍心他伤害自己。
刀猛地扎入了自己胸腔,“古书有云邪恶之灵,即便占据了别人的躯体,最后也要受原主人的摆布,因为你和我只不过是寄生的关系,就像扎入身体的刺,拔除了也就拔除了!”
“你少信口开河,古书只不过前人为了丰功伟绩,胡乱记载的,再说我和烈焰是一体的,你快拔出那刀!”
澄池:“你以为我为何会答应你,你以为我除了每日饮酒便是颓废吗?我只不过是在等着你上钩,玄界最大的秘密便是:“你是你,他是他,你是那精光照下来时烈焰的影身,你必须依靠实体生活,而我死了神识自然会排除你这个异体,而烈焰的神识万年后还会重聚,而你......呵呵......”
澄池笑了起来,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一分,嘴角的血肆意的流了下来,“本来我是想和烈焰多待一会儿的,但你竟这般迫不及待,我告诉你,你错了,一定会有人愿意为了另一个人付出所有,只是你从未相信过......”
烈焰上前扶住了她,试图用法力给她固住心神,可他只是个神识而已,只能虚无的用着力,“澄池,你为何又骗人,你还要,还要......再撇下我万年吗?”他说着话却早已泣不成声了,眼角的那颗痣更加明显了。
澄池摸了摸烈焰的脸,“乖,等我,我会找到你的,我爱你......”她的手滑过了他脸上的那颗痣,整个人猝然倒在了他的怀里。
“不要......”烈焰与邪恶之灵异口同声的喊道,澄池体内的黑气消散,烈焰也从邪灵之恶的神识中出来了,他不受控制的变成了星星点点的光,围绕着澄池的身子,直到一点点变暗没了亮度。
百年后,天下出现了一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妖,她用身体滋养了一念神识,每天和他说话,带着他出去玩,多数的时候,都是把他放在了心口处。
她叫澄池,因为裂魂刀,她确实魂飞魄散了,然而她又因是凡人修仙,所以剩下了躯体,最终被厉青弦掩埋了,掩埋的时候大片的花瓣落下,盖住了她的身体。
说不幸也是幸运的,幸运的是,她曾经多了的那一魄的窍,稳住了她最后一丝神识,她存在心口处的记忆,藏在那窍中,直至那躯体化身为了一只小妖,还保留着原先的记忆。
之后,她找了万年,走了万年,都没有觉得苦,最终找到了烈焰的神识,就藏在其中的一片花瓣中,原来他一直在陪着她。
后来仙界大肆抓捕妖族,她被逼到了悬崖边,眼看就要命悬一线之际,心口处发出了一道微光,一黑衣的少年只身挡在了她眼前,鲜血泊泊而出,刺伤了澄池的眼,那个她想念的那么久的人,早已褪去了青涩的少年模样,他回眸清冷道:“娘子,你认错了吗?”
“你回来了?”澄池道,说着抱着他跳入了悬崖,空中揪住了他的耳朵:“你学坏了......”
少年侧头想要吻她,澄池故意躲开了,口中不依不饶:“这事过去那么久了,你怎么还在记仇?”
“娘子没有错,错在我回来的太晚了。”他回答着吻上了她的唇。
后来的后来,仙界换了帝君,不再非黑即白,更不再刻意的打压别的种族,对于改邪归正的种族,皆接纳让其修仙,甚至给他们划了地界,大多时候大家互不干涉,至此和平相处天下安宁。
而厉青弦请任去了凡界,成了那里的守护神,后又通过烈焰的帮助,再也不是残缺的人了,一晃竟然娶妻生子了!
澄池和烈焰找了一处风景极佳的地方,过着逍遥舒心的快活日子。
“哎呀,白雪儿子过百天,兄长也不派人再送一道帖子,害的我都忘了!”澄池惊慌的说着,就要往门外走去,“你快点,出门了!”
“来了来了,你这脏水怎么能乱扣人家头上,还不是你,看人家崽子可爱,昨晚非闹那么晚......”烈焰扶着腰,“我作为孩子的舅舅,怎么也要洗把脸吧?”
澄池再次上前揪住了他的耳朵:“就你事多,你这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打算勾引哪个小姑娘的!”
“你这话说的,我还不是为了你有面子,再说我除了你还正眼看过别人吗?”
“哼,算你识趣!”她说着踮脚亲了他一口,少年扬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