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共处的假象？
江凌月有些诧异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但顾长生却满脸运筹帷幄，凑在她耳边轻声说：
“你能看出来吧？他们不似凡人，却也不是纯粹的魔。”
因为顾长生的所作所为，霓裳坊瞬间陷入了骚动，人声从远处传来，店长，侍女，老板鱼贯而出，争先恐后地跑至顾长生面前，满脸谄媚。
“老板，老板您这边怎么说？”
“您需要什么，这边给您送到哪儿？”
……
江凌月满脸沉默地看着这些商人，屏住呼吸，一言不发。
她们是凡人，也是半魔，同杨承影状态一样，对于自己的状态都甘之如饴，仿佛完全没受到魔气的影响。
更重要的是，她们并不害怕浑身灵压的顾长生，反而能正常相处。难道宣州城的赤霄宗真的找到了让魔族与人类和平共处的可能性？
如果让魔族与人类像这般和平共处，又是否算完成任务？
然而思维飘忽了不过一瞬，顾长生立刻一把握住江凌月的手，笑容灿烂：“看着适合我这道侣的，都送一套来飞鹤居。”
侍女们两眼放光：“好好好，来！”
“但我有一个要求。”
“您说，”店老板的态度已经卑微到极致，“一定给这娘子打扮得美美丽丽！”
顾长生不给江凌月挣脱自己手的机会，说：“让赤霄宗的修士来送，毕竟衣服很多，价值也不菲。”
老板面露疑惑，欲言又止，“这……毕竟是赤霄宗的仙长，而且他们平常还要……”
话音未落，就看着顾长生的乾坤袋又丁零当啷向外吐了一堆灵石，个个灵光四溢，价值不菲。
“这不是钱的事……”
丁零当啷——
“主要是您也知道，宣州城这个魔……”
噼里啪啦——
江凌月：“……”
老板一咬牙，喉头滚动，“行！一定能办到。”
顾长生微笑，说：“那我就静候佳音了，哦对，速度快点，今晚我和我娘子还有约会。”
老板点头如小鸡啄米，已经彻底被金钱迷了眼，满口答应。
反正赤霄宗的修士们一般不要钱，只要她们的血气，问题不大，大不了虚弱一段时间。
有了这些灵石，什么人参何首乌，还愁养不好亏了血气的身体？
半个时辰后，飞鹤居顶楼，天级甲字一号。
江凌月双手抱臂看着赤霄宗的修士和霓裳坊的凡人为她服务，不知道顾长生后来结账的时候说了什么，反正不多不少正好28件外衣，28套不同风格的首饰。
她眯了眯眼，结合着顾长生说的那句话“一天一件”，所以是二十八天后魔涧必定会撕裂吗？
但在此之前，她想她有着其他需要解决的事。
原本在这个世界修士和凡人就不够平等，不少修士总有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但这种态度在宣州城被抹平了。
截至目前，江凌月未看见任何一名修士对凡人出口不逊的，一度让她意识恍惚，对自己长期以来建立的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产生了动摇。
但恍惚不过一瞬，因为那霓裳坊的老板血条从中午的83直直跌至73，可按着凡人的体质而言，她应该卧床不起，自理都成困难，而不是满面红光，眼里只有对灵石和未来生活的渴望。
江凌月一度怀疑现在让她去跑个五公里送货都不带喘气的。
但与之相对的，她身上的魔气更重了。
眼看着所有人走远，江凌月一把拉过顾长生的衣领，“想给我看什么？”
顾长生举手投降，“就是这样，比如一些奇怪的凡人。”
然后露出个得逞的笑容，“还有一些奇怪的修士。”
两句废话。
“……”江凌月反手把他推远，自顾自地站在衣柜前用手摸着她的新衣服。
先前在宣州城外的时候她就有些疑惑，通过这两日的奔走也越发确定——
宣州城的魔气是浸入到日常起居的，吃穿用度，无一干净，包括她现在手中摸着的布匹，每一根丝线上都缠绕着淡淡的魔气。
在这种环境之下，不会有任何人幸免，迟早都会堕魔。
“有话直说，”她的声音从房间中传来，“你的表现决定我今晚要不要赴约。”
“这样啊——”顾长生快步追来，伸手就想去搂江凌月，却被他无情闪开，只得悻悻地去收拾没放好的收拾。
“那我先问个问题？”
“问。”江凌月充分彰显了在信息差面前她有多么好脾气。
“为什么你不直接报上仙盟的名号去赤霄宗，这样效率更高吧？”
江凌月抚摸衣料的手微微一顿，转头看向顾长生满脸写着“你怎么能问出这种蠢问题”的表情。
然后她就看见了顾长生身后冒出的两张脸：乔雪和陆松。
江凌月：“……”
乔雪：“师姐！”
陆松：“江司主。”
两张年轻的脸满脸小心翼翼的笑，纷纷躲在顾长生身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面对的是什么洪水猛兽。
有那么一瞬间，江凌月有种诡异的尴尬，手中的动作停滞一瞬，拿出件相对清浅的衣衫展开，表情瞬间恢复平日的公事公办，眼里只有绝对的理性。
“你们俩怎么来了？”
乔雪嘿嘿一笑，“因为陆松跟我说今晚有人请吃饭。”
视线给到只敢低头的陆松，“……因为顾长……顾师弟？说今晚请我们吃饭。”
江凌月将衣衫在空中抖了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望陆松，“哦，所以你的这位好师弟给你交了多少天的钱？”
突如其来的话题转换让陆松摸不着头脑，但碍于长时间对于江凌月的恐惧，还是下意识地回答：“二十八……二十八天啊？他说不够再续，怎么了江司主？”
江凌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顾长生，说：“没什么，今晚让你的好师弟请客，可以吧，师弟？”
她特意将最后两个字咬得很死，换来顾长生越发嚣张自信的笑容。
“那是自然，师姐。遇仙楼第一阁，我已经联系好位置，就等师姐您恭迎大驾。”
陆松和乔雪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的只有满满的后悔。
早知道他们之间是这个气氛还不如不来！
遇仙楼处于宣州城最为繁华的街市正中心，距离飞鹤居并不算远，而在江凌月打扮一番出门后才发现，顾长生穿了件同她同色系的衣衫。
浅青色的交领上襦配月白色对襟长衫，就连袖口和衣襟上都用银线绣着精美的缠枝暗纹，两人站在一起颇像一对感情极佳的道侣。
陆松：“哇哦。”
乔雪：“哇哦。”
毫无感**彩，十分干巴巴的两声惊叹从耳边传来，随后二人一板一眼鼓起了掌，异口同声：“真是太相配了，师姐(师弟)。”
周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人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随后又十分别扭地转开视线。
江凌月：“……”
究竟是什么天才能做出这种事的真是一目了然，而现在罪魁祸首更是自然而然地走到她身边，抬起胳膊。
“走吧阿月，”他笑得喜气洋洋，“今天我们也可以是凡人。”
名为理智的弦在脑海中断了又连，江凌月满脑子都是要不然现在一剑捅死他算了什么狗屁任务都滚吧，这个世界不救也罢。但最终她还是在弄死顾长生和放过自己之间选择了与自己和解。
某种意义上这和几年前在海底捞被朋友逼着庆生唱《生日祝福歌》也没什么区别，起码这边还没有手机录视频能时不时赛博鞭尸她一下。
于是神清气爽顾长生终于如愿以偿地带着他朝思暮想的江凌月跨入了上辈子二人相遇的地方，甚至一掷千金地把整栋楼今日的开销全包了，赢得一众叫好的祝福，直接把下辈子祝福都送上。
乔雪和陆松更是十分谦虚且有眼色地表示在一楼随便吃点得了，楼上那第一阁他们根本不感兴趣，一点都不想去。
江凌月这时才想起来他们刚见面的时候顾长生就给了自己一剑，后续更是怎么高调怎么来，开始在心底痛斥上辈子的自己到底哪根弦没搭对，竟然能和他有这般山盟海誓。
但转头看到他流光溢彩的眸子，以及十分幽静处处符合她审美的第一阁时，一切好像也能被原谅了。
高调就高调吧，毕竟这本来也是她的本意，五十人悄无声息前来全军覆没，高调的出现某种也算护身符。
“怎么样？”顾长生从背后揽着她的肩，语气中满是邀功的得意，“是不是瞬间就爱上这里了？”
江凌月心说每次对他有点好感后必定要给她拉坨大的，还是放过她的神经吧，不等顾长生行动直接拉开椅子坐了上去，说：“菜点过了？”
顾长生微微一笑：“必定，你肯定会喜欢。”
“所以，”江凌月回以同样礼貌的微笑，“这是不是你所说的陷阱？”
顾长生眼神一眯，但笑容一分不减地回答：“什么陷阱不陷阱，听不懂，我只是觉着这里比较适合我们培养感情。”
江凌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将目光投向窗外的天空。
宣州城是顾长生为她设下的“陷阱”，按当时他的反应应当是和今日的她在霓裳坊出现的状况一样。
若是不出意外，应当都是违背了什么这个世界本来的“规矩”，但问题就在于为什么她当时需要顾长生血来恢复？
若是没记错，当她表明陆松能够控制魔气时，顾长生问了一句“也是血液吗？”
或许她从头到尾都错了，她的系统功能并非鸡肋，是暗示，也是最大的明示？
江凌月将目光收回，看向顾长生的头顶，在心中默念：
【996，查看顾长生血条。】
【996：滋——系……出错——失……败。】
【996，查看苍梧神君血条。】
系统卡顿了瞬间，一秒后机械的女音在她的脑海中传来。
【扣除灵石50，功能启动成功。】
她从未见过的血条出现在了顾长生头顶。
100/200。
江凌月：“……？”
怎么只有一半？而且为什么其他人都是100，他是200，难道这个血条的显示从来不是百分数？
“阿月，”顾长生轻声问道，“我头顶有什么，你在看什么？”
他瞳孔漆黑如墨，在灵烛的光影之下显得极其深邃，近乎能把她的灵魂吸入进去，让她彻底沦陷。
但他这看似询问的话语之下却是波涛汹涌，不知为什么，江凌月甚至能听出他声线中的颤抖，眼角余光扫到他紧握的拳头，仿佛如临大敌。
因为看到他血条而失控的心跳在此刻又加快了三分，难道他知道她能看见血条？
“唔……”白日的经历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立刻明白必须要足够隐晦，“什么都没有，你不知道我的习惯？”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被轻轻叩响。
顾长生放松紧绷的身体，扬声道：“进。”
一名侍女端着第一道菜走了进来，低眉顺目，动作标准，只不过她竟然是名修士，已达筑基修为。
江凌月目光一扫，血条十分明显：45/100。
[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终于写到血条了，急急急。希望我能把这个故事驾驭好，虽然好像没什么人看……就，希望大家能给我点评论，呜呜呜，真的！求求评论，小作者真的很需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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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