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临竹提出的条件太有诱惑力了,元小忆根本不能抗拒。
不管是小学还是初中,她都很害怕上学时老师要求小组活动或是俩三人一组以及各自组队的活动,这对于内向的她来说就是灾难。
每当那个时候,她前后左右的同桌都马上找到别人去组队,留她在老师略带嘲讽和忽视的眼神中坐立不安。
如今段临竹保证她高中生活都不用担心这种问题,元小忆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如果段临竹真的能让她以后在活动中不用面临那些难堪,她都不敢想以后的高中生活该有多放松。
“看来你没有反对意见,那就这么说定了。”段临竹非常民主地做下这个决定。
晚上元小忆回到寝室没有急着洗澡,而是开始默默收拾东西。
不多时,班主任给林椰打来电话,
“林椰,你让元小忆来学校大门,现在就过来。”
挂断电话,林椰和几个室友面面相觑。
“我去!老班竟然知道你偷偷带了手机!”室友们惊讶地大声道。
林椰也觉得此事很神奇,果然,能当班主任的都深藏不露,也不知道班主任是什么时候知道她偷藏了手机。
“元小忆,班主任让你去学校大门口。”林椰撇了元小忆一眼。
“噢...好的、谢、谢谢。”还在收拾书包的元小忆小声道谢,马上拎着东西往外走。
“你要去哪儿啊?”七号床室友好奇道。
“我回去,”元小忆不知该怎么说才好,“我不军训了,身体有些不舒服。”
“哦——”其他几个室友互相对视着交换眼神。
元小忆不好意思让别人久等,没时间去想同学们是什么意思,飞快地离开寝室跑下楼。
等她身影消失不见,601寝室立马热议起来。
“有钱就是不一样,连军训都可以不参加。”“也太不公平了,大热天的我们就要在这受苦,她就可以不参加军训。”“我们明天去找班主任要个说法。”“她跑步跑得比我还快,能有什么病啊。”..........
元小忆不知道其他室友的议论,此时正埋头跑着。
等跑到大门口,心脏跳得特别快,呼吸不畅。
“你二叔打电话过来说你贫血很严重不能军训,”班主任扫视了这个学习委员一眼,确实看着有气无力的,“他说让朋友过来带你去医院检查,你去吧,要真的是身体不适,还是回去好好休息,记得九月一号正式来上课。”
“好的,谢谢老师。”元小忆恭敬地微微弯腰,然后低着头转身向外跑去。
那辆熟悉的车停在门口,元小忆一口气跑上车,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阿姨好,叔叔...叔叔好。”元小忆没想到段叔叔也在。
“喝口水缓一缓,跑这么急干什么。”老段笑呵呵地递过去一瓶水。
水到了半截被女主人拦截。
段阿姨把常温的水换成冰水递了过去,元小忆接过水来道谢。
“这么热的天能喝冰凉凉的水吗?”老段一边转着方向盘一边和老婆说话,“这样对身体不好。”
女主人注意着路况,抽空回答丈夫,“她一直都喜欢喝冰水,有医生说贫血的人确实会有这个习惯。”
“是吗?”老段有些不信。
两口子又围绕着贫血的人到底喜不喜欢喝冰水的这个问题讨论许久,各自都觉得对方说的话没有科学依据。
元小忆坐在后座不敢吭声,喝水都小心翼翼的怕吞咽时发出大的响声。
很快到了常检查身体的那家医院,段叔叔去停车,段阿姨带着元小忆去急诊挂号抽血做心电图和彩超。
“检查结果要等多久?咱们先去吃点宵夜。”老段招呼俩人去医院附近的酒店吃点什么。
元小忆吃了半碟子点心就开始因为晕碳和贫血而犯困,不敢表现出来,元小忆时不时喝着冰水想让自己保持清醒。
“困了就去车上睡,我和你叔叔去拿检查报告。”段阿姨瞥了她一眼。
正在和媳妇儿说话的老段被这么一打岔,也看了过来。
元小忆陷入了两难,说不困是口是心非,她担心让叔叔阿姨不喜。说困了,要真的去车里休息又觉得自己没礼貌。
“我……” 元小忆在阿姨眼神疏离的双眸中点了点头,“有点困,叔叔阿姨,那我先去躺一会儿。”
几年前初见时,她不听阿姨的话非得去洗碗而打碎了碗的那一次,元小忆就敏感地感知到阿姨不喜欢听不懂话的孩子。
让你不要洗碗就是不让你洗,不是客套话;让你困了就去眯一会儿也不是客套话,别口是心非说不困。
元小忆回到车上打开空调躺下,只准备眯一会儿,但是等被叫醒时已经是车子停在小区车库里,时间过去很久了。
“回去洗个澡再休息。”阿姨叔叔叫醒她。
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里,老段夫妇看了检查结果,还是老样子,贫血,其他方面没问题。
贫血情况比以前稍微好了点儿,但也没好太多。医生不建议元小忆军训,根据今天的检查结果和以往的病历本,给开了条子。
老段夫妇开车回学校把请假条子给了门卫室代交,做完一切后回了家。
元小忆懊恼自己睡得跟个猪似的一路都没醒,拘谨地跟着叔叔阿姨进入电梯。
回到家里洗了澡躺回自己房间,元小忆才是真正解放出来,在自己床铺上放松悠闲地玩着手机用最小的音量刷视频。
这个房间就是她的天堂,没有人会进来,她可以自由自在玩手机写作业,不用担心人际交往问题。
“嗡嗡”的手机振动声音响起,是元家二叔打过来的电话。
元小忆放松的大脑立马紧绷,躺着的身体立马坐起身,竭力安抚身体的烦躁不安,几秒后,局促地接了电话,“二叔好。”
“听你段叔叔说检查结果还算好,就是还贫血?”
“嗯,有一点。”元小忆声音很轻。
“你要多吃点红枣,红糖,那些都是补血的,不要一天到晚吃什么垃圾食品……”二叔说个不停。
元小忆不敢打断,恭恭敬敬听着,时不时态度很好地迎合两声。
“对了,你二婶让我和你说,既然你不军训了,那就回家来,不能老待在别人家里,家里又不缺你这口吃的,啊,听话,明天坐车回来。”
元小忆磕磕绊绊“嗯”了几声,还没想好自己到底怎么决定,二叔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工作机会变少,二叔这两年在D市找不到建筑工地上的活了,于是离开市区在农村老家租了别人的田地来种莲蓬,还养了甲鱼。
现在这个月份正是打莲子的时候,军训前的暑假她就在二叔家帮忙打了两个月莲子,每天热得能出一斤汗。现在不军训了让自己回去,多半又是要回去帮着干活。
元小忆不怕苦但很怕热,真不想回去受罪。
但回想亲戚们对她的抚养也尽了一份力,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于是第二天早上和段叔叔段阿姨说了情况后坐上了高铁回D市。
他们元家的户口很多年前就迁出了农村老家,爸爸和二叔都是一直在城市里打工,没想到最终还是要回农村租地来养家糊口。
八月二十七日段临竹军训结束回家,一回去就约好小学初中朋友到处玩。
玩到九月一号上课的前一天,元小忆从隔壁D市回了段家。
“我去!”段临竹被晒得黑乎乎的元小忆吓了一跳,“你是去拥抱太阳了吗?”
段临竹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他军训这么多天都没元小忆晒得黑。
元小忆尴尬地跑回自己房间,对着镜子不停的瞧,心理作用下,每瞧一遍就觉得自己没那么黑。在镜子面前站了几分钟,元小忆愣是把自己瞧顺眼了。
房门外,段临竹以为自己惹恼这个内向女了,跑去老妈房间里翻找东西。
“儿子,找什么呢?”正在厨房里和做饭阿姨说话的女主人走到客厅,好奇问。
“妈,你那个一抹就白的化妆品在哪里,元小忆要用。”段临竹在老妈房间大声喊。
在自己房间的元小忆听到声音吓得要死,赶紧跑出去和阿姨解释,“我……我不用。”
段临竹跑出来笑,“她就是不好意思开口,妈,你去找一下。”
段阿姨疑惑的在自己宝贝儿子和元小忆身上看来看去,最后还是进去自己房间拿东西。
元小忆纠结难受得要死,她根本没说要美白的东西,反正晒黑的皮肤很快也能白回来。她生气段临竹胡说八道,段临竹根本不懂她这种内向人不想麻烦别人的痛苦。
“你放心,我妈那个化妆品很好用,一下就变白了。”段临竹还自以为善良地在元小忆耳边说话。
元小忆真的很烦闷又痛苦,气得掐了下说个没完的段临竹。
就像以前那样在家里不搭理自己不行吗?非得找事,叔叔阿姨肯定会觉得她是个麻烦的人……
元小忆自怨自艾,段临竹被掐得嗷嗷叫。
晚上,夜深人静时分容易滋生仇恨。两次被掐,新仇旧恨一起上,段临竹越想越睡不着,猛地从床上跳起来,找出了一把大剪刀。
元小忆在段家从不锁房门,段临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有这个坏习惯,但此时也方便了他的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