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猝然撕开一道豁口——
那是个和往常一样没什么特别的日子,泰迦在竞技场训练完后,回到家意外发现父亲的房间竟亮着灯。“父亲出任务回来了!”他有些雀跃地想到,不禁加快了脚步向父亲的房间走去。
泰罗的房门虚掩着,他刚准备敲门,却从门缝里望见向来伟岸高大的父亲蜷缩在床角。那个光之国骄傲的太阳战士此刻半环抱着自己,把头深深埋在臂弯里,而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张泛黄的相片,指节已然绷成青白。
泰迦推开门轻轻走进去,想问父亲是否出了什么事,可刚走进屋就闻到了扑鼻而来浓重的酒气,这在泰罗身上实在太少见了。在担忧和好奇心的双重驱使下,他走近泰罗身旁,看清了此刻被父亲像救命稻草般死死抓住的东西:
那是年轻时的父亲与一位漂亮蓝族的合影。
照片里的蓝奥有着湖蓝色的眼灯,他轻倚在红族战士的肩头,银白体纹流淌着未染暗尘的辉光。他的唇角噙着不曾有人见过的温柔笑意,父亲也傻傻地露出灿烂又明亮的笑容。
原本,这是张任谁看了都只会以为是挚友间普通合影的照片,可泰罗紧扣在蓝族科学家纤细腰肢的手臂却绷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小臂肌肉虬结如锁链,手指深深陷进科技局白袍的褶皱里,每一寸肌理都在叫嚣着他未曾向对方宣之于口的浓浓情愫,以及独属于太阳之子那灼烈又滚烫的保护欲和占有欲。照片底端是父亲熟悉的笔迹,漂亮的花体字被水渍洇开:
Taro & Tregear ??
那瞬间泰迦如遭雷击。他见过父亲拥抱过无数战友的肩,见过父亲和佐菲大伯他们的热烈拥抱。可此时泰迦透过那条手臂,读懂了被掩藏进漫长时光中未曾被发现的真相:
那不是朋友兄弟间的环抱,那是猛兽圈禁珍宝独占的本能,是红族战士用身躯铸成的领地,将那一抹清瘦的湖蓝身影钉死在自己胸前安全的领域里。
泰迦本能地想逃离这间房间,可他又实在放心不下此刻醉得不省人事的父亲。他扶着泰罗慢慢地躺下,一抬头却望见了父亲眼角还有未干涸的光粒子正在缓缓下落,他伸出手轻轻替父亲拭去。泰罗的眼灯已经关闭,想来是睡着了。他试着抽出父亲手里紧攥的那张照片,终于在第60次失败后选择了放弃。
他给泰罗盖好被子掖好被角起身准备离开时,被父亲床头柜上摆着的,自己的相片旁边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个被打开的空相框,原本应该在里面的相片被父亲紧紧攥在手上,而此刻有一张被精心折好存放着的纸,静静地躺在本该空空如也的相框里。
直觉告诉自己不要打开它,可那张纸仿佛有魔力似的吸引着他。泰迦忍不住拿了出来,他展开了那张浸透着独属于父亲深藏心底的秘密。清秀的字迹跃然于眼前:
黑夜漫漫常相望,
星光不曾入眼眸。
太阳之子伴身旁,
散我无尽恐与愁,
愿君与我共婵娟。
落款处是托雷基亚的名字,而下面标注着的日期表明了那优雅的恶魔在写下这首诗时,已然从光之国叛逃了许久。
泰迦此刻只觉得手上这张薄薄的纸仿佛有千斤重,诗句字里行间透露出的对父亲浓浓的眷恋打的他措手不及。他恍惚看见了刚刚那张照片上,父亲宣告主权般紧绷着的手臂和眼前充满着情愫的诗句慢慢重叠在一起,震得他满腔酸涩,头痛欲裂。
眼灯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泰迦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仿佛胸前的彩色计时器都变得灼热起来。他不想去思考父亲从何处得到的这首诗,他也不想去思考这首诗被父亲精心保存了多久,他把纸折好放回原位,逃似的退出了父亲的卧室替他带上了门。
——
画面闪回,泰迦盯着窗外浓如稠墨的夜色自嘲地抬了抬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