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舟客，你的绶魂碑影像已被挑战者首次击败！】
【挑战者：喂等等，这种事不要】
终端自动弹出的消息倒映在青年的眼中，当视线触及那行又长又丑陋的名字时，盛将渡的眼眸才出现了一丝微妙的波动。
天枢……
他早断绝了与它的一切联系，但绶魂碑是完全独立的，他忘了这个，三年来，也从没人能撼动他留在其中的影像，它今天突然出现，像是根埋在肉里的倒刺，忽然冒出头扎了他一下。
传送过来的图像上，喂等等穿透了他的胸膛，一击毙命，盛将渡打量了上面的黑影片刻，竟看不出对方用了什么武器。
他可不相信这会是个连本命识都没引导出来的新生。
如死水般毫无波澜的生活中，盛将渡突然对这个人产生了一丝兴趣。他把照片与消息都删掉，在感到无聊前，决定好好查一查他。
青年的指尖抵着眼尾，那里淡青色的异纹若隐若现，他点开通讯录里一个名为【千面】的联系人。对方是他们埋在天枢的眼线。
“给我查个学生。”
千面：“名字。理由。”
盛将渡沉默一瞬，还是把那个乱七八糟的ID一个字一个字敲了上去：
“喂等等，这种事不要。他的竞技场ID。”
“他击败了我在绶魂碑上的影像。”
千面的消息姗姗来迟。
那是一份少年的档案，并不详实，看来有人在刻意隐藏他的身份，隔着屏幕，盛将渡的指尖缓缓滑过那个陌生的名字。
时叙。
青年冷峻的眉梢挑起一个弧度。
或许……自己该找个时间回母校玩玩。
***
【恭喜喂等等，这种事不要击败焚舟客！】
【你已获得往高级晋级场顶层的入场券！】
喂等等胜利的消息跳出的瞬间，全场沸腾。
不止是对方首次击败了那位蝉联两届的冠军，更是因为这是他们见过的最激烈、也最富技巧性的比试，即使是觉醒者的视力，也难以捕捉到两人的动作，他们不得不把录像十倍放慢，才能一帧帧看清两人交手的细节。
焚舟客被他贯穿心脏的身体重新复原，冲时叙微微点头，便消失在台上。
现在，高台上只剩下唯一的胜利者。
观众们排山倒海的欢呼淹没了他，无数热切激动的视线从四面八方聚集到那道人影的身上。
有人高喊着“喂等等”的名字，有人想要让他以真实的模样迎接祝贺，有人试图冲上前来，但喂等等的表现一如当时的冷酷，他冷酷地一键拒绝了如纸片般铺天盖地朝他涌来的好友申请，冷酷地下线了。
从始至终，除了打斗时那句嚣张的挑衅，他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种神秘冷酷的姿态愈发激起了人们的好奇与狂热，誓要揭开这个喂等等神秘的面纱。
之后的几天，前来15号竞技台围观喂等等与焚舟客打斗回放影像的人络绎不绝，喂等等唯一留下的那句“虽然你不错，但也止步于此了”一直盘旋在竞技台的上空，渐渐地，它变成了一句胜者的专利，一个狂妄的代名词，在赢得比赛后向败者说出这句话成了他们心照不宣的习惯，仿佛某种神秘的仪式，人们在做，却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期待着喂等等的再次到来，带给他们新的奇迹。
***
昨晚那场比试时叙打得太晚，今天早上的课哈欠连天，秦曜依旧用他宛如助眠主播般春风化雨的声音授着课，时叙想着反正对方许诺期末会给自己全优的总评，就安心地入睡了。
在讲课声中，他获得了婴儿般的睡眠，知识如同泥鳅一样从平滑的大脑皮层滑走，不留丝毫痕迹。
一觉睡到饭点，教室里的人已经走了大半，时叙揉着发疼的脖子醒来，随手滑开终端，发现自己多了十多条消息。
【祝泽游：新生，我有一件好消息，一件坏消息，一件坏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祝泽游：算了，我直接说吧。好消息是，秦曜把搜寻仪器的范围扩大了，大致能覆盖半个天枢，有助于我们定位。
坏消息是，游丝开始分裂了，原本我们只差十条就能完成工作，现在需要回收二十条，如果再不加紧进度，它们会按指数模型爆炸式增长，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祝泽游：坏坏消息是，二次传播的游丝出现了保留现象，举个例子，它的第一任宿主是只蟑螂，当它传给第二任宿主的时候，这位宿主就会表现出蟑螂的习性。
哦，我不是在打比方，这是真实案例，D栋宿舍有个男生，每天晚上都从床底下爬进他舍友的被子里，热衷于在各种阴暗的角落扭曲爬行、欣赏别人的尖叫声，并且把所有埋设的蟑螂饵都找出来吃了，现在人正在医院。】
时叙：……
那太坏了。
时叙谨慎输入：【所以我们的下一步计划是？】
祝泽游：【二年级男寝E栋出现了集体感染现象，我们打算今晚行动，情况有些复杂，而且触犯了一些禁忌，你来了就知道了。】
“禁忌”二字让时叙的心头腾起一丝困惑。
下一条是封华的。
【封华：太卑鄙了，议会人！】
【封华：他们居然使用金钱的诱惑，说什么只要给沈澜庭投票，就能获得1k金雅币，如果拉上1位好友给沈澜庭投票，两人就能分别获得1.5k金雅币，如果拉上2位好友给沈澜庭投票，三人就能分别获得2.5k金雅币……】
【封华：现在很多人都被议会那边诱惑着投了沈澜庭，我们必须得想个对策对付他们。】
时叙盯着消息。
时叙沉思。
时叙灵光一现。
时叙：【你多找点军部的人，让他们放出消息：只要给我投票，就能帮忙代刷竞技场精神关卡任意一关，如果拉上1位好友给我投票，就能分别代刷任意两关，如果拉上2位好友给我投票，就能分别代刷任意四关……类似这种的，你自由发挥。】
封华：【有理，我这就去！】
这个时候，时叙还不知道，他随手发的“自由发挥”四个字会给自己带来怎样可怕的后果。
他昨晚在校园集市上发的那个“寻找舞蹈老师”贴也有了回复。
【Y：我二年级，你要学什么舞？这些是我的考级证书，上面有的，我都能教。[图片]×10】
【Y：一节课三小时，一小时2k金雅币，周五晚 周六日有空。】
Y的头像是个戴帽子的黑色剪影，看上去酷酷的，时叙点开对方发的图片，名字都打了码，上面是各种他没听说过的舞种，感觉挺厉害。
时叙输入：【最好两到三周内速成，节奏感强，富有舞台表演效果，乍一看像专业的，这种舞能教吗？】
Y的回复很快：【可以。我尽力教，具体多久能学会要看你天赋。】
对面也是个利落的人，他们约好在周五下午见面，时叙爽快地付了订金，Y回了个OK，事情就这样敲定了。
*
下午的揭幕仪式每班要派五个代表参加，班长小心翼翼地询问沈澜庭该派谁去，沈澜庭微笑地在名单上点了几个人，于是，沈澜庭，时叙，祁朔，封华，顾起俊成为了一年级一班的代表。
除时叙外，沈澜庭挑另外三人是有理由的，祁朔和封华的父亲都是军部上将，而顾起俊背后的顾家，是联邦首屈一指的财团，下午的演出，他需要多方势力的见证。
揭幕仪式在四点半开始，代表四点就要到场，五人自然而然地翘了下午的体能训练课，没到四点，就坐在了思墨楼大会堂的座椅上吹空调。
沈澜庭去后台找沈决了，剩下四个人，时叙坐在祁朔和封华中间，封华旁边是顾起俊，仪式尚未开始，时叙正在玩他的摸鱼小游戏，他打得十分专注且沉浸，祁朔侧目看了他好几眼，他都没注意。
会场陆陆续续坐满了人。
这次来参加揭幕的可是主席沈决，议会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这里的大多数都只在屏幕上看到过他，学生们低声交头接耳，面上神情难掩激动。
四点二十九分，全场灯光骤暗。
只有展台上方的顶灯铺下暖黄色的柔和光束，音响传来庄重低沉的乐声，底下学生不由屏住了呼吸，几道人影从分开的幕布后走出。
时叙想到沈澜庭拜托他的事，把小游戏关了，悄无声息探出几根精神丝线，他控制着它们的波动，试图不让其引起精神力高强的觉醒者的注意。
他进来时就目测过，会场的座位大概有五百个，全部坐满加上过道上的人，也不会超过六百，但以时叙现在的实力，把他精神海掏干了都弄不出六百条精神丝线，只能把细丝切碎成小段，这样一来，需要他更精细的操作与控制能力。
时叙想着沈决肯定会找其他人手暗中监控，沈澜庭干嘛拜托自己，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要不摆烂算了。
此时本次揭幕仪式的主角已经登场，沈决站在聚光灯的中央，面前是话筒，他的面庞与沈澜庭有几分相似，儒雅俊美，年轻得甚至像沈澜庭的哥哥，男人沉稳温和的视线扫过全场，尚未开口，上位者的气势便无形散发。
掌声雷动。
沈决身旁，是校长与图书馆主任，沈澜庭则拿着一条红绸站在三人的后面，面带微笑地望着时叙的方向。
时叙：……
好烦。
最终他还是分出了五百个精神光点，在会场内随机投放，到底能不能抓到那个学生，就看天意了。
开幕致辞结束后，幕布缓缓分开，四个人抬着一座盖着红布的东西走了上来，那就是姜九曲先生的雕像，他在世时宣扬教育平等，为知识在平民阶级的传播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新图书馆建成后，有条件的学校一般都会搞个这样的揭幕仪式。
雕像看上去很沉，四人吃力地放下时，木质地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鼓点将乐声推往**，大提琴拉出庄重肃穆的旋律，数百道目光的注视下，沈决与校长分别走至雕像两侧，准备揭幕。
红色的绸布鲜红如血，通过轮廓，时叙能看出那是具只到胸口的半身胸像，立在一米多左右的柱台上，暗红布料微微颤动，沟壑的阴影像无数双呼吸的眼睛。
耳畔音乐犹在攀升。
大提琴天生就有忧郁的天赋，庄严的曲调中，时叙突然听到了一丝悲鸣的凄厉，像是杜鹃唱死在黎明前的最后一刻，双目流的血沿着幕布流淌。
他微微皱眉。
学生们拼命鼓掌。
沈决和校长微笑地将幕布揭下，露出一具尸体。
全场哗然。
达到顶峰的音乐仿佛要掀翻天花板，琴弓疯狂地拉断了弦，还在往下拉着，变成金属割锯木头的尖锐变调的响声。
望着幕布下的尸体，学生们呆呆地停住鼓掌的动作，战栗的感觉如同指甲在他们的头皮下抓挠，无形的手从脑袋伸入他们的咽喉，像掐住一只只鸭子一样攥紧了。
校长面色惨白地倒退，沈决捏着幕布的一角，神情错愕。
台上的尸体也是半身胸像，被一把剑插在染血的柱台上，血从他的断口像泉水一样流出，沿着铜色的台面流下，但他的身上、头上，没有沾上一丁点血迹。
那是个白色长发的男人，苍白的肤色几乎与发色融为一体，沐浴在头顶雪白的光晕下，他虔诚地闭着双眼，唇角微扬，面颊银白的菱星形纹路像纤细的锁链。
尸体在那一刻睁开了眼。
癫狂的笑声响彻全场。
“嘲弄命运的无上神主啊，吾等聆听您的教诲，将您的福音传遍这片愚昧之地的人子——”
狂笑声中，纷扬的卡牌如暴雪般从猩红的幕布下倾涌而出，像一场狂飙的风暴，瞬间遮蔽了会场所有人的视线。
一时间，尖叫、喊声，此起彼伏，黑暗的观众席上一片混乱。
时叙分出的精神光点向他传来画面。
风暴眼中，被利剑固定的“尸体”已经消失了，身穿华丽主教服的男人站在唯一的聚光灯下，白衣金绸，面带微笑，神色虔诚，他张开双臂，卡片在他的身后如倾巢的蝴蝶疯涌。
下一秒，那点萤火虫般的光点就被男人掐灭。
画面中断。
时叙的耳边传来极近的低沉兴奋的嗓音。
“偷看的小家伙。”
“你也有兴趣加入这场狂欢吗？”
时叙：……！
你不要过来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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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