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证明，正常人永远无法预测邪.教徒的思路——正常天使也不行。
“嗷！！”耳边传来一声杀猪似的哀嚎，希尔猛地转过头，却发现盖文被一刀捅在了掌心，这下连嘴巴也不用捂了，他痛得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凄惨的哭叫。
那只已经空了的酒杯又被传回了中年男人手里，他走到盖文身边，冷漠地从他手上的伤口处接了整整一杯的血，中途似乎是觉得量不太够，还直接上手挤了两下。
惨叫声顿时变得更加刺耳，那人将接满了血的杯子小心翼翼地放到了祭台上，然后又拿起了被希尔传出去的那只空酒杯。
所以现在轮到我了？
希尔警觉地一个闪身，躲过了身后那双想要钳制她的手。顿时，所有人都向这位不顺从的神使投来目光，他们沉默着一步步逼近，直到希尔的后背靠上了祭台。
为首的中年男人低声说：“请神使赐血。”
“请神使赐血。”
“请神使赐血！”
“请神使赐血！！”
房间里众人齐齐呼喝，声音越来越大，最后连盖文的惨叫都盖过去了。
行，比谁更疯是吧？希尔被噪音吵得脑仁嗡嗡响，当下恶从胆边生，一个伸手就把身后的祭台给掀了，蜡烛、香炉和装满血的杯子瞬间滚落，在信徒难以置信的尖叫声中，这个空间里仅有的光亮都消失不见。
黑暗中传来一声怒吼：“她是神的叛徒！！”然后便有数不清的人朝着希尔所在的方向扑去——当然只是他们认为的。
“啊！谁踩了我的脚！！”
“别拽我头发！我不是神使！”
“我被划伤了，我被划伤了！”
黑暗阻挡不了天使的视线，希尔无聊地绕过互相厮打的疯子们，想了想，还是走到盖文旁边，把他踹得离人群远了点。一声痛呼响起，但谁又能注意得到呢？
然后她就在这个渣男旁边找了个空地坐下，希尔从口袋里掏出了常容给她的那张符纸，黄符朱字，画了一堆绕来绕去的线条，看不出来什么名堂，虽然东西大学里有符咒学这门课，但是东西方的能量本源天差地别，她始终不太能理解这种靠写字就能获得力量的方法。
不过她现在要干嘛？等这群人自相残杀结束然后再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就在希尔发呆的当口，她手里的符纸突然闪出金光，虽然只是一瞬，但实在是太亮了，以至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个角落，和并不在围殴范围内的神使大人。
……淦！
希尔猛地将符纸收回衣服口袋，正要趁黑暗重新来临之际再换个位置，却没料到突然被身边的盖文牢牢抱住了小腿。
“她在这儿！我抓住她了！你们抓她就行，放过我吧！”他高声叫道，声嘶力竭得有点像快要被阉的猪。
希尔试图把腿拔出来，但她低估了人类贪生怕死的本性有多强大，一时间竟然纹丝不动，她看着黑暗中那群快速逼近的面目狰狞的人群，也顾不上常容的警告，要扣功德就扣吧，总不能真折在一群疯人手里。
六扇硕大的羽翼瞬间展开，顿时整间屋子都被圣洁白光笼罩，狂热的信徒们被刺得睁不开眼，只感觉到一阵猎猎的风声呼啸而来，将所有人都掀翻在地。
“嘀呜——嘀呜——嘀呜——”
恰在此时，由远及近地传来警笛声，希尔刚听到时还愣了一下，突然感觉到一丝丝不妙，然后就在常容和警察出现在这间屋子的前一秒，她及时收起了翅膀。
警察手里的强光手电筒驱散了所有黑暗，在强烈的光线下，地上的邪.教徒中有一个人泪流满面，指着希尔高声呼喊：“天使！！那是天使！！”
希尔尴尬一笑：“看□□多害人，都说胡话了。”
常容冷静的眼神从她脸上扫过，但凡现场有面镜子，她都要让希尔看看就在她脸上写着的“心虚”两个字。
淮陵市眠龙区公安局。
等到常容领着做完笔录的希尔出来，已经是凌晨了，过惯了华夏作息的天使长打了一个哈欠，看了眼身边一点都不困的搭档问：“猪崽在事务所看门呢？”
常容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人说的“猪崽”是华芝芝，于是点了点头。
“所以是你向公安局举报，说那里有人在组织非法宗教活动？”
常容继续点头，更详细的版本是，有人诱骗了她的外国人朋友去参与非法宗教活动，幸好她那位单纯的朋友仅存了一点点警惕之心，偷偷录下了音频证据传了出来。
单纯朋友问：“音频证据？”
常容点了点她的口袋：“那张符纸，是一张传音符。”
希尔想起那道差点坑惨了自己的光，默默腹诽了好几句。她没敢明目张胆抱怨，毕竟后来挥翅膀揍人的壮举大概率会被常容归类为“会扣功德”的行为。
幸好在场的除了一个因为离她太近直接被圣光闪晕过去的盖文，就只剩下那群已经信教信疯了的脑残，真说出去了也没人会信，毕竟他们一开始还信誓旦旦地把她当“神使”。
不过说到盖文，希尔问道：“我听说那个渣男现在在医院？”
“等他醒了，会有相应的处罚等着他。”常容言简意赅地说，虽然他尽可以说自己也是和希尔一样被诱骗过去的，但是警察稍作查证就能发现，这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参与这种活动，最重要的是还收受了教徒们的不少财物供奉，绝对不会轻易逃脱处罚。
在华夏，最少也是三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那倒是超额完成于泓的委托了。”希尔想到最开始接这个活，只是想着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搞定一个欺骗感情的外国渣男也能稍微攒点功德，谁能想到现在牵扯出这么一大堆事。
她回想这兵荒马乱的一天，还是没忍住抱怨：“真是晦气，那群人怎么会把他也认成神使，还搞了一堆驴头不对马嘴的献祭仪式，也不想想哪个神能接这种洗罪业务。”
常容将在警局听到的信息告诉她：“好像是高丽那边的教派，既信上帝又信阴阳，他们所谓的教义里认为新世纪会诞生一男一女两位神使，喝下他们的血就能洗清自己身上的罪，最终上天堂，我猜如果他们真的能喝下血，大概率会集体自杀。”
“什么鬼！天堂可不欢迎自杀的灵魂！”
“邪.教嘛，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常容不置可否，“不过也解释了盖文身上香火的由来，居然还真是被人上香供奉了。”大概是那群掠剩鬼只敢在他晚上落单时候出来吸一下，所以才一直没发现这件事。
比起已经彻底翻篇的渣男，希尔对她们怎么回去更感兴趣：“那咱们现在打车吗？”
公安局离事务所距离还挺远，凌晨的街道上偶尔有几辆车呼啸而过，她探着脑袋看了一会儿，没发现一辆空出租车，便非常入乡随俗地拿出手机：“我还是软件上叫个车吧。”
已经感觉到功德入账，神魂终于稍微稳固了些的常容突然开口：“或者，你想不想尝试下另一种方法。”
“呕——”
两道人影凭空出现在事务所附近没有监控的巷子里，然后是一声痛彻灵魂的呕吐。
刚体验完缩地术的天使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绞在了一起，落地的瞬间就冲向了垃圾桶。这是什么邪恶的东方法术！！
她抹了把嘴，冲着常容悲愤大喊：“还不如让我带你飞回来！”
常容：“然后被人拍下来明天早上热搜见。”她也没想到居然还能有人晕缩地术，本来还想着希尔已经折腾了一天，能让她快点回事务所休息，没想到得到了一个和预期大相径庭的结果。
希尔哑口无言，只能愤愤转身，一路走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第二天下午，坐在一楼看书的常容打开大门，再次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刘警官？”她有点奇怪，“请问有什么事吗？”
年轻的警察先生搓了搓手，似乎是为自己即将提出来的请求感到难为情，他说：“常小姐打扰了，我这次来是因为昨天你举报的那起□□活动。”
“我以为希尔的笔录已经做完了，她确实只是被卷进这件事的无辜路人。”
“哦哦当然，是我没说清楚。”刘警官继续说，“市局那边呢，想要通过这件案子立个典型，提醒人民群众警惕这种境外□□组织。要不是你们二位的积极举报，案件也不会那么快侦破，所以就让我来问一下，你们愿不愿配合市局的宣传部门做个报道。”
常容下意识想拒绝，转念又问道：“希尔一个人出镜可以吧？她本身就是外国友人，宣传效果肯定比我要好。”
刘警官以为她俩关系好到常容完全可以为希尔做决定，立刻就高兴起来：“当然可以，希尔同学华夏语那么流利，拍出来绝对吸引人。”
常容微笑着赞同：“确实，那采访具体是什么时候？我让希尔提前准备一下。”
小刘警官羞涩一笑：“两个小时后吧。”
于是那天下午，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希尔顶着头乱糟糟的金发，全程懵逼脸地接受完了采访。
女主持人笑容甜美：“感谢您，让两国之间的友谊之桥更加坚不可摧。”
希尔看着站在摄像机后面的常容，面无表情地想，哪两国，华夏和天国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