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汉斯后面发来的资料照片，面前这个女孩名字叫柳云齐，家境在淮陵属于很不错的那一档，在三个月前查出来是尿毒症早期。但很幸运的是，她比绝大部分病人都要快地排到了□□，汉斯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她的父母从G国请来的。如果不是他发现了其中的古怪，那么按照柳云齐和捐献者的身体指标，一周后就可以进行换肾手术。
只是顺便来看一眼的两人正要装作不经意路过的样子走开，却发现这女孩儿身后又追上来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年轻男人，走到柳云齐身边后便小心地搀住她，非常心疼的样子。
“云齐，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以后散步都要等我来了一起，万一你在外面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办？”
希尔小声吐槽：“真会说话。”
这男的看似关切，话里话外却都是掌控欲，让人听了就想皱眉头。然而柳云齐只是好脾气地笑笑说：“你想太多了，医院里到处都是医生护士，能出什么事呢？”
男人却不理会，只是自顾自地说：“总之以后不能再任性了。”
此时常容和希尔正和他们擦肩而过，他感觉到似乎有一道探究的视线，不悦地转过头去之后，却只看到两个女人的侧脸。是现实中少见的优越容貌，但只是一瞬的惊艳之后，他就收回眼神，重又专注在柳云齐身上，结果发现柳云齐的目光比他更专注。
“看什么呢，云齐？”明明他就在身边，为什么还能走神呢？男人虽然说话时带着笑意，但是心里涌上一股淡淡的不悦。
柳云齐转过头：“看美丽的女孩子啊。”
她是个画家，本身就无法抗拒美丽的事物。
希尔到走廊拐角处就立刻扒着墙角回头望，看着那一男一女离开的背影，疑惑地说：“不会是男朋友吧？”
她并不是很愿意这个姓柳的姑娘找个这样的男朋友，虽然在世人眼里，他们俩光看外形可以算作是很般配的一对，但是一来那男的说话是真不讨喜，二来她也没感觉到柳云齐有多喜欢。
常容却语出惊人：“他身上有鬼气。”
“哈？那男的不是人？”
常容摇头：“只有很薄的一层，他还是人，但接触过鬼。”
“那是不是说明，他和汉斯被揍的事情有关系。”
“嗯。你给汉斯发个消息，问一下这人是谁。”
希尔应了一声后拿出手机，回复来得很快，像是汉斯专门守在手机旁边似的。
“他说那男的是病人的朋友，名字叫滕昊，□□就是他找来的。”
常容：“只是朋友？”
希尔也激动起来：“你也觉得是吧！他那样子都快把柳云齐锁在身边了，居然还只是朋友？等等，不会是柳姑娘一直不接受他，他就想借着□□道德绑架吧！”
这一会儿功夫，怎么剧本都编出来了。常容不想接这种狗血的话茬，接着说整件事里最古怪的点：“汉斯说最大的问题就是□□不可能匹配，这人看起来并不想要柳云齐死，相反他倒是很想让她一直跟自己活下去。那么他为什么就能确定，用他找来的□□可以成功移植？”
“那还是得查查这个滕昊和他找来的捐献者。”
此时，天天事务所。
诡异的门头招牌前，一辆黑色机车轰然停下，上面的女人长腿一跨走了下来。她摘下头盔，露出里面素面朝天的一张脸，卷发散开，很有一种洒脱的帅气。
她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招牌，然后忍不住一笑，正准备走上前去敲门，却莫名看见楼上窗口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那是只猪吗？
华芝芝划动着四只小蹄子，飞快地跑到手机旁边打通了希尔的号码，在等待接通的时间里她一边往门外望一边焦急地原地打转，快点接快点接！可不能把人放跑了啊！！！
“喂？”手机那头传来希尔懒洋洋的声音。
为什么这人不管什么时候听起来都这么欠揍？不过华芝芝现在没空管这个，她大喊一声：“你快点回来！”
希尔被震得耳朵快聋了，皱着眉把手机拿远了点：“干嘛，想我啦？”
“不是啊！你知道谁来了吗？谁！”
“谁啊？”
华芝芝都快蹦起来了：“罗茜啊！！！”
希尔：“你能不能说点我可能知道的名字，哪怕是利维坦呢？”
旁边的常容却反应过来：“KC集团找的摄影师？”之前梁星姿似乎就是叫她罗茜小姐。
“她怎么还找上门了？”
华芝芝对这人的不知好歹恨铁不成钢：“你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想被她拍吗？赶紧的，别让罗茜等太久！！”
希尔听着手机里的忙音，非常无语地对驾驶座上的常容说：“我感觉她猪皮要紧一紧了。”
事实上，也不用华芝芝特意来催，她们俩已经快到事务所门口了，也都看到了那个正倚在机车上的长发女人。
“你好。”常容停好车走近她说。
罗茜转过身：“你——们好。”
她不知因为什么卡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请原谅我的不请自来，只是KC内部一直无法给我一个准确的回复，我又实在很想见见自己选定的模特，所以就自作主张了。”
罗茜并不否认自己被常容和希尔并肩而立的画面惊艳到了，她在那一瞬间里已经就有了无数拍摄她们的构思和创意，但是真正让她愣住的，是常容身上那股莫名的熟悉感。
“或许，我们之前见过吗？”话一出口，性格洒脱的摄影师也觉得不太对劲，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拙劣的搭讪。
常容一笑：“我想并没有。请进吧，我们下午出去办了点事，久等了。”
暮色已经逐渐变浓，先一步进屋的希尔“啪”地一下打开了招牌上的霓虹灯开关，于是那对小翅膀就又快乐地闪烁了起来。
罗茜跟着她走进去：“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叫我常容就好。”
摄影师小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间奇怪的事务所，以白色为主体的简洁的装修风格，但是很有人气，桌子上摆着水果和零食，扫地机器人正在地板上四处游荡着。一楼的尽头是木质的楼梯，楼梯下是……一只小猪？
她其实不是很想用“鬼鬼祟祟”这个词来形容动物幼崽，但是这只小猪实在是太像“暗中观察”那个表情包了。
希尔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然后像逗弄小狗一样“嘬嘬”了两声，把那只扭扭捏捏的猪崽从楼梯下面吆喝了出来。
“看吧。”她直接把华芝芝从嘎吱窝（？）下面一提溜，正对着罗茜放在了沙发上。
沐浴在猪崽崇拜目光下的摄影师小姐，顿时迷惑了，希尔的那句“看吧”到底是对她说的还是对猪说的？
常容出声打断了这边的偶像见面会：“罗小姐这次只是来看看希尔的吗？”
“请直接叫我罗茜吧。”她从猪崽身上找回了神，脸上终于恢复了点专业严谨的模样，“其实我还想和希尔沟通一下产品概念，因为KC那边不作为，我也怕项目延期。”
她的档期太紧张了，如果一个项目拖延下去，那么后面的所有项目都会受影响。
“好的。”常容点头，然后作势起身说，“那应该不需要我在这里了，你们俩慢慢聊。”
“等等。”罗茜忍不住开口叫住她，在常容冷淡的目光里，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知道第一次见面提这样的要求有点冒昧，但是常小姐有没有和希尔一起拍摄的想法呢？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很适合KC另一款香水的概念，你和希尔走在一起的感觉实在是太配了……”
“可以。”
“我是说，如果你……”罗茜正要再去想说服的理由，却突然意识到，常容回答的竟然是“可以”？？
哈？希尔嘴里啃到一半的苹果掉落在地，华芝芝蹄子一滑，在沙发上五体投地。
这人之前满嘴开火车都要拒绝的拍摄，怎么罗茜一出现就这么爽快地答应下来？难道这个摄影师有什么特殊的魅力？
“那就太好了！”罗茜并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一切，还以为是常容本就有这个想法，当下兴奋地叫出声来。
常容看着她，想起生前最狼狈的那段时光，如果是这个人提的请求，她没有什么好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