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路予早早就被他爸提溜起来，顺路开车送他去学校。
他与周寰屿同坐在车后排，眼见周寰屿情绪不高，早饭都没吃两口，多事的将一个奶香蒸糕塞进他手心。
因为有人送，路予今天非但没迟到，反而比平时还要早许多。
惹得班上同学全都以为他转性，一个两个都拦住他打趣。
一一回应了同学，路予走回自己座位，经过前桌时，目光停留了许久。
往日这个时间，曹艾卿早该到学校了。
因为曹艾卿他爸上班时间早，平日他都是在学校吃早饭，来的也都比其他同学早。
可是今天，座位上还空空荡荡，书包也没挂在课桌旁，显然是人还没到。
路予看似不经意地走过，经过时却手疾眼快地往里塞了个东西。
那是个潮牌钥匙环，先前路予用过一次，见曹艾卿看着喜欢，托人去国外帮着买。一连等了多日，那边人说暂时停产买不到，路予便想把自己这个送给曹艾卿，却在那之后总忘了这茬。
昨天曹艾卿闹脾气，跟他吵了架。路予回去后也深刻的反思了，觉得自己确实有时会忽视这位朋友，便第一时间把这钥匙环找了出来，放回包装盒里，想要给好友一个惊喜。
他心里想的是当面送，但曹艾卿还没来，便想先塞进他桌肚，等他来学校后自己发现，惊喜的冲击会更大。
送完东西，路予回到座位，戴上耳机，翻开英语书。
他虽然平日不怎么好学，成绩也是一塌糊涂，但两门语言课却奇迹般地还不错。为此，其他科老师很是痛心疾首，时不常就要私下里找路予聊聊，让他也像对待那两门语言课一样对待一下其他科目。
路予嘴上应着“好好好”，奈何一翻开那些书就犯困，眼神儿总不受控制往别处飘。到最后他只能认栽：可能他天生就不是学那些科目的料。
将当天上课内容预习完，又顺便背了一排单词表，路予打了个哈欠抬起眼。班里座位已悉数坐满，时间也早过了到校时间。
可前面位置还是空的。
曹艾卿这是迟到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早自习的铃声打响，任课老师带着教材走入。
路予再等不下去，低下头，摸出桌肚里的手机。
【路予：爱卿，你怎么还没来？】
他手机调了静音，几次三番低头去看，全无曹艾卿的回复。
手再一次摸进桌肚时，讲台上的老师忍无可忍：“路予，桌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路予顶着全班目光，拿出了手机。
老师点点讲台桌：“拿过来，放我这。”
路予抽空摁亮屏幕，又看了一眼，这才蹭着步子走到讲台前。
“多大的业务啊你们。”老师看着路予将手机放下，挥手赶人，“下课过来拿，今天的单词，你多抄五遍。”
下了早自习，路予拿回自己手机。任课老师顺势问：“不是偷偷早恋了吧？”
路予忙摇头，解释道：“曹艾卿没来，我问问他什么情况。”
“噢。”老师意味深长，“和男孩子早恋也不行噢。”
老师开了句玩笑，带着自己的东西走了。班上其他人全都因为老师的这句话起了哄。
回到座位上，手机依旧没收到信息。路予问体委：“高鹏，你给曹艾卿发条信息试试，看他回么。”
“回了啊。”高鹏把手机拿给路予，见高鹏发过去个问号，而曹艾卿回复个句号。
路予无语：“你问问他怎么没来啊！”
“噢。”高鹏把手机拿回去，打字编辑，边打字边念出来，“路予问你丫怎么不来……”
他没编辑完，手机被路予一把抢走。
高鹏：“草，没打完呢！”
路予埋头，把他输入的内容全删了，重新编辑。
【高鹏：你怎么没来学校？】
很快，手机收到回复。
【曹艾卿：病假。】
路予还想再问，手机又被高鹏抢了回去：“去去去，和好基友联络感情自己发去，我要陪女朋友打游戏了！”
整整一个上午，不管路予怎么发消息，曹艾卿都不回复。路予甚至怀疑曹艾卿不是真的生病病假，而是故意躲自己，装病不来。
同一时间，静海市看守所。
路邵阳递上了事先准备好的材料，对周寰屿说：“这边原本是不让家属探视的，我走了关系，允许我们偷偷见，但时间不久。”
周寰屿咬着后牙，轻轻点头。
人在看守所，那就是还没判决。他要问清情况，尽量配合，找律师也好，找证据也好，说什么也要将父亲救出来。
手续通过，门卫放行。一个身穿工作服的男人等在门口，先是与路邵阳相□□头，也无交流，略领先半步头前带路。至一间小屋，男人驻足，示意人已等在里面。他看了看表：“十五分钟，最多二十分钟，你们抓紧时间，不要让我难做。”
路邵阳表达了感谢，摸出一支烟递上去。
屋内空间不大，仅有的一扇窗子也被封死。窗外有数道阳光透过窗缝打入，悉数笼罩在屋里坐着的人身上。
周寰屿跟随路邵阳进屋，一见到里面的人，再多的冷静与克制也烟消云散。
周成安听到门响，抬起头，目光落在周寰屿脸上时，温柔的漾开笑，随后他才看向路邵阳，诚恳而感激：“谢谢你帮我照顾小屿。”
路邵阳手搭上周寰屿的肩，稍稍用力，推他上前：“你儿子可比我儿子让人省心得多。”
时间有限，来不及让他们来回寒暄。周寰屿疾步上前，抓住父亲单薄的手臂：“爸，这到底怎么回事？这里面有什么误会，存在什么冤屈，你都告诉我，距离开庭审理还有时间，我去找律师。”
周成安只是笑，干燥的手掌覆上周寰屿的手背，轻拍：“没有什么误会，也不存在冤屈，就是爸爸做错了事。”
周寰屿眼眶泛酸，难以置信地摇头：“我不信……”
“任何人都会做错事。”周成安道，“再优秀、完美的人，都不能保证一辈子不做错事。做错不可怕，不敢承担才是最可怕的。”
房间门口，路邵阳转身：“你们先聊。”
他手扶在门把上，金属的冰凉顷刻沁透他掌心。周成安叫住他道：“老路，等等，我再说两句。”
“好好听你路叔叔的话。”周成安仰起头，看不够似的凝望着周寰屿，“别被我影响，做你自己。”
两句话已说完，周成安放开周寰屿，用力将他推开：“以后，别再来了。”
周寰屿梗着身体，不愿意走，额头上的青筋都显露出来。
周成安却真的狠心不再看他，对杵在门口的路邵阳道：“老路，我们单独聊聊吧。”
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关闭，隔绝了一切声响。
周寰屿用力握紧了拳，嘴唇几乎被自己咬破。
一滴泪到底忍不住从眼中滴落。周寰屿低了低头，随后用手背用力擦去。
长长的走廊没有开灯，时有时无的声音从四周飘过。周寰屿被那些听不清的嗡嗡声音惹得心口发闷，大口喘息着朝尽头的门走去。
门外，刚刚领他们进来的工作人员正蹲着抽烟。听到脚步声，看他一眼，沉默地递过来支烟。
周寰屿接过，在手心儿里捏了捏，塞入口中。旁边的人又递来个火，周寰屿凑上去，猛吸了一口。
烟点燃，亮起星点火光。那人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不会。”
“学坏又不难。”周寰屿两指夹住，吐出一口烟，“坏事人人都会做，只不过有的人，他不做。”
作者今天没话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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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十九个暗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