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初五,孟清言还没起床就开始情绪高涨。
齐玉尘替孟清言撩起散落在眼前的额发,笑问道:“今日有好事发生?”
孟清言嘿嘿一笑:“当然,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一会儿保证你比我还高兴。”
“是吗,看来是清言特地为我准备的惊喜,我该怎么答谢清言?”
齐玉尘顺从地哄了两句,孟清言飘飘然,差点就把瞒了几天的大惊喜直接秃噜出去,还好德叔叫他们吃早饭的声音让他险险住口。
孟清言翻身就要起床去端早饭,只是刚起身却一阵眩晕向床上摔去。
“清言!”
齐玉尘立刻将人接进怀里,见孟清言唇色惨白双眼无神,他心脏猛地揪起。
“德叔!德叔快来!”
齐玉尘朝屋外大喊,可德叔人不在,院子里除了几声鸟叫再没别的动静,齐玉尘一掌拍在自己敷着伤药的腿上,只恨自己为什么是个残废。
碰到孟清言极度冰凉的手,齐玉尘心里彻底慌了,他将孟清言背在背上,用腰带栓紧,双手撑在床上,一用力就要下床。
“玉尘……你干什么……”
就在这时,孟清言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齐玉尘后怕地停住动作回头:“清言,你怎么样?”
孟清言下巴搭在齐玉尘肩膀上,双手抱紧他精瘦有力的腰,微凉的脸颊在齐玉尘脸上亲昵地蹭了蹭。
“别担心,刚才就是低血糖犯了而已。”
齐玉尘不信,还想强行将孟清言背出去找人请大夫。
孟清言哪能让他这样胡来,他拥住齐玉尘的双手收紧,放轻声音带出几分撒娇的意味。
“别动,我难受,让我抱着你缓一缓就好。”
齐玉尘果然不乱动了,甚至解开腰带转身将孟清言搂紧怀里,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清言,我好担心你。”
齐玉尘下巴蹭着孟清言的脑袋,一遍又一遍,小心且珍惜地吻着他的发顶。
孟清言心中爱意涌动,像有只欢脱的小狗在他胸口中四处乱撞,让他心脏碰碰直跳,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冰凉的手脚开始回温。
他在齐玉尘怀里仰起头,伸手捧住齐玉尘的脸,齐玉尘低头,双唇相接。
窗外的鸟儿叽喳叫着,一只麻雀飞到窗台上,撅着屁股,小小的脑袋好奇地朝屋里伸,豆大的眼睛眨也不眨。
孟清言被这只厚脸皮麻雀看得一阵害臊,他红着脸从齐玉尘怀里脱身。
“好了好了,我没事了,刚才就是起得太猛,一时头晕而已。”
齐玉尘宠溺地捏了捏孟清言还有些泛红的耳朵:“哪里不舒服就跟我说,别硬撑着。”
说到这个孟清言就来气:“我还没说你呢,你刚才是不是想下床?”
齐玉尘哑声。
孟清言下床,像个老夫子一样居高临下地教训床上的齐玉尘:“知不知道你的伤很严重,不精心养护着以后会留下后遗症?张大夫好不容易给你接好的,稍不留心再错位,你这腿还要不要了?”
齐玉尘却伸手抱住孟清言,像生怕他会消失一样,手臂越收越紧,脸埋在他胸前,隔着衣物传出的声音有些沉闷。
“如果清言为此出事,这双腿不要也罢。”
孟清言彻底熄火,一颗心软成棉花糖。
早饭后,孟清言又成了活蹦乱跳的没事人,他给齐玉尘换过伤药便直接去了齐马儿家,春梅婶子笑盈盈塞了只水煮蛋给他,明显是知道他要来,专门给他留的。
“多吃点,看你这身板瘦的,大夫都说你需要好好补补。”
厨房里只有春梅婶子在,孟清言也就没客气地收下,剥开蛋壳将白嫩嫩的水煮蛋几口吃下,春梅婶子又给他舀了碗米粥润口。
不得不说春梅婶子厨艺就是好,孟清言甚至觉得她煮出来的米粥都比德叔煮的好喝,浓而不稠,带着谷物自有的香味,他自己煮的当然更不敢恭维,毕竟稀粥都能被他煮成糊锅底的干饭。
孟清言放下碗,从钱袋里分出二两半的碎银递给春梅婶子:“这是昨天入账,婶子收好。”
春梅婶子赶紧擦干净手上的水渍将银子推回去:“你这孩子,怎么又给这么多,咱俩不是说好一包给我五文么,我听说你和齐公子还要吃好几个月的药,不多攒点银子哪够买药?”
“婶子只管拿着。”
孟清言笑了笑,将银子直接塞进春梅婶子手里不给她再次推拒的机会。
“药钱的事我和玉尘自会想办法,不用婶子担心,至于给婶子的银子,不光是一口香的钱,后面如果真能找到辣椒,种辣椒的钱也在这里了,到时候我肯定没有多余的钱再给婶子,所以婶子千万收下。”
经孟清言这么一说,春梅婶子蹙眉思忖片刻,最后决心应下。
“成,这钱权当你放在婶子这儿的,婶子一定把事办成。”
孟清言今天过来不光为这事,他可是奔着那张定制轮椅来的。
齐马儿家后院,齐木匠正带着两个儿子干得热火朝天,就连齐马儿都在帮着打下手,孟清言刚一过去,就听见齐马儿兴奋的声音。
“做好了做好了!”
齐大山和齐二河也激动叫好,就连五旬上下的齐木匠都咧开嘴角,围着成品直转圈。
“叔,是轮椅做好了?”孟清言快步跑过去。
见孟清言过来,齐木匠立刻压下嘴角端出一副持重模样,就是要笑不笑的样子有点招笑。
他指指被为在中间的轮椅:“成了,你自己看。”
孟清言立刻上前,齐马儿乖觉地给他让开位置。
看到实物,孟清言眼前一亮,饶是他在现代见多识广也被这几位古代匠人的手艺惊艳到。
“不愧是齐叔,这技术怕是整个清水县,不,是整个永州都难找!”
孟清言一句话把齐木匠夸得找不着北,刚才还要端长辈架子的齐木匠这会儿笑得见牙不见眼,主动给孟清言展示轮椅的各种功能,孟清言这才发现齐木匠竟然带着他两个儿子对原本的图纸做了调整,让整个设计更符合齐玉尘的使用需求。
家里,齐玉尘靠坐在床上,侧身在崴脚的方桌上写字,齐三公子虽然坐姿不端,纸上的字迹却好看得很,只是跟之前带孟清言写的不是同一种笔迹,今天这款瞧着更偏粗犷。
远远朝纸上看去,隐约能瞧见上面写着什么仙女,什么王母娘娘的。
齐玉尘手下的毛笔突然一顿,他迅速将一张随意写着几个字的纸张覆盖在刚才写的字上,随后拿起昨晚没收的不正经新书靠回床头翻阅。
孟清言兴冲冲推门进屋,就见齐玉尘正在看昨晚那本全新小黄书,他一阵尴尬,局促地凑到床边扯了扯齐玉尘的衣袖。
“咱俩商量个事?”
齐玉尘抬头看他:“何事?”
孟清言摸了摸鼻子:“咱换本书看呗。”
齐玉尘顺势将书合隆收起:“听清言的。”
见小黄书被收好,孟清言立刻满血复活,他笑眯眯转身出门。
没过几秒,齐玉尘就见孟清言推着一把像椅子又不像椅子的东西进来,之所以说不像,是因为这椅子上居然装着两大两小四个轮子,而且林林总总还有不少其他没见过的配件。
孟清言献宝似的将轮椅推到床边,他拍了拍手上填充了干稻草的坐垫,将厚实的软垫放在椅面上,朝齐玉尘发出邀请。
“齐三公子请入座。”
院子里,孟清言推着齐玉尘悠闲散步,刚从外面回来的德叔看得稀奇,见齐玉尘眉眼间的郁气比之前消散许多,德叔更是高兴得不行。
“这椅子好,不愧是少夫郎,只有少夫郎才能想到这么好的主意!”
孟清言谦虚摆手:“我不过是拿了以前在书上看的图样用而已,还得是齐木匠他们手艺好,竟然真给做出来了。”
齐玉尘笑道:“大越之广,只有清言见过这图样还能化而用之,自然是清言本事过人。”
不得不说人都爱被夸奖,孟清言让齐玉尘一句话就夸得整个人轻飘飘的,推着轮椅的脚步雀跃得很。
德叔看着一坐一站的齐玉尘和孟清言,笑得老怀欣慰。
孟清言正得意翘尾巴,脚下步子忽然一顿,轮椅也顺势停下。
“怎么了?”齐玉尘疑惑地问道。
孟清言颤巍巍指着院子角落那处还没搭理的半人高杂草丛,声音有些哆嗦:“有、有没有听到那里有什么声音?”
就在这时,草丛里传出一阵清晰的嘶嘶声。
孟清言握着轮椅的手瞬间收紧,眼看就要带着齐玉尘跑路,就听德叔笑呵呵说:“那个啊,是少夫郎昨天抓到的蛇,我看家里有老鼠,就把蛇养竹篓里让它避鼠。”
“呵呵呵……”
孟清言一阵干笑。
“玉尘,我带你去县城赚钱吧。”他凑到齐玉尘耳边小声吐槽,“这房子不能待了,让德叔和他的避鼠神兽过去。”
齐玉尘笑道:“听清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