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我正在屋内休息,忽然听到敲门声。
我没有点外卖,也没买快递,会是谁来敲我的门呢?
我没有忙着应答,先来到门边,隔着门问:“是谁?”
“您好,您的快递到了。”
“我没有快递。”
“您是卢先生吗?手机尾号2333。”
“你能给我打个电话吗?因为我确实没买东西,也不可能有人给我寄东西,我怕你送错了。”
门外没答,我手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被183人标记为外卖快递。
我打开门,正对上一个捆扎成人形的物体。
我差点以为是尸体,吓得“嚯”了一声。
人形物体后面的人露出头来,冲我龇牙一笑。
“嘿嘿,请您签收。”
他的笑容始终收拢不住,我怀疑他以为他送来的这个快递是充气娃娃之类的东西。
因为我也有点好奇这个东西,所以我签收了。
快递小哥离开,我抱着陌生快递进门。它抱起来很轻,不像硅胶材质,有点像棉花。
我捏了捏它的手臂,也是软软的。
我用剪刀拆开绿色丝袋子,里面原来是一个兔子玩偶。
兔子的手脚过分的长,躯体也很长,它扁扁的身子被卷成了圆柱形,像一个等待侍寝的妃子。
我把它拆出来,像拍枕头一样拍打几下。它立刻蓬松起来,变成了一只胖兔子。
不过依然轻飘飘的。
这个来历不明的兔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快递单上看不出什么来,只知道是从广东邮寄过来。商品信息隐藏了,寄件人姓王,地点是一个快递驿站。而我所在地为黑龙江,它穿过了大半个国家,来到我这里,挺不容易的。
我决定收留它。
它成了我的抱枕,我一个人睡一张双人床,有它在,床显得不那么空了。
每天下班回来,都能看见玩偶兔子在床上等待我。
我渐渐习惯挨着它睡觉。有时候我会把它放在后脖子处倚靠,有时候我把它放在小腿处或踩或压。更多时候,它被我丢置在床边一角,仰面朝天,四肢扭曲。
我开始习惯它的存在,开始习惯它的气味。
没错,我发现它散发着一股奇怪的气味,不香不臭,说不上来的味道。凑近它使劲儿闻又会丢失那种气味,必须是不经意间,我碰到它,一股味道就飘进我鼻子里。
我感觉它的味道有点让人上瘾。
我将脸埋在它的怀里入睡。
我与玩偶兔子相处了大约一个月,我忽然觉得家里好像多了一个人。
最初是我早上出门上班时,将窗户打开通风。晚上回来时打算关窗,却发现窗户已经关好了。
第一次发生这件事时我以为是个意外,也许是我早上出门就忘记了开窗。
第二天我特意将窗户大大打开,并盯视了五秒,又反复确认今天的日期,然后我就上班去了。
晚上回来,窗户依然是关好的。
是谁帮我把窗户关上了?
这件事连续发生了三天,我就不再开窗了,任由它一直关着。
接下来出现的异常是卫生间的灯。
我的卫生间没有窗,所以即使是白天,门一关里面照样黑。因此只要我在家,卫生间的灯我就让它开着,省得上厕所时开来开去。
一天晚上,我在卧室玩手机玩到十一点半,我决定睡觉了。
我出了卧室,抬头一看,发现卫生间的门内黑乎乎的。
我以为卫生间的灯坏掉了。我走进卫生间,按开关,灯好好地亮起来。
我回头看了看客厅,客厅很安静,我能听到我的呼吸声。
我洗漱,上厕所,回到卧室。当然,没有关卫生间的灯。
我进卧室后,关上卧室门,在床边坐下。我没有立刻脱鞋上床,而是忽然起身,再次打开了卧室门。
卫生间的灯又灭了。
我打开客厅的灯,将整个房间翻了个遍。
没有人,不可能有藏人的地方。我甚至敲击墙壁,以确定是不是有夹层。然而墙壁发出的声音都很沉闷,没有空心的地方。
是地面?是棚顶?
真的有人藏在我家吗?
这个人想干什么?
单纯为了吓我?
既然他关的是卫生间的灯,那他应该在客厅与卫生间出入。
我回到卧室,将门反锁,直接入睡。
我睡到大约凌晨两点半时,忽然感觉小腿被什么碰了一下。
我一下子就醒了。
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我的窗帘是遮光窗帘,因此屋子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我摸到床边的手机,打开手电筒,往小腿处照去。
小腿那里躺着兔子玩偶,除此外,别无他物。
也许不是有什么碰了我,而是我的小腿碰了玩偶。
我将玩偶拉到床头,将夹在腋下,再次入睡。
早上醒来时,玩偶没在我怀里,它还躺在我小腿边上。
昨晚将它拉过来睡这件事似乎只是一个梦。
我看看床边桌上充电的旧手机,它已经是满电状态了。
我将窗户打开,旧手机放在手机支架上,手机支架则摆在床上,正对窗户拍摄。
我倒要看看,这个窗户会怎么关上。
晚上,我回来了,窗户果然已经被关好。
床上的手机却没有好好地摆在支架上,而是跟支架一起翻倒在床上,手机屏幕正对着棚顶,屏幕上一片漆黑。
我捡起手机,发现它没电了。
我充上电,开机,翻之前的录像。
录像的前四个小时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拉着进度条,一直拉到第五个小时,就见手机被什么碰翻了。
不久后就传来窗户阖上的声音。
没有脚步声,没有人声,窗户好像是自动阖上的。
可是手机又是谁碰翻的呢?
手机是从屏幕这边受力翻倒的,屏幕这一侧是床头,碰倒它的人不是从窗外进来,也许是从客厅过来的。我看看床头,那里躺着兔子玩偶。
早上我离开时,将兔子玩偶放到床头了吗?
我记得早上我将手机摆在床上时,看了兔子一眼。
当时兔子躺在床尾,头朝窗,脚朝向我。我看它时,能看到它一点眼珠,就好像它在低着眼睛观察我。它的两只眼珠是两个玻璃珠,漆黑漆黑的。
现在的兔子则是躺在床头,头朝床左的柜子,脚朝坐在床右的我,还是用眼底那点漆黑观察着我。
我抓起兔子的脖子,拎起它,跟它对视,问:“是你在作怪吗?”
问完我就笑了。
我不信鬼神那一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未知快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