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宫内。
言争道:“不知炼眉仙子来我陵宫何事?”
炼眉道:“前几日去天街闲逛,抓了几个小鬼,不如拿他们几个练练手,权当是对新人的试炼,如何?”
应律激动的站起身,道:“这个提议好,这段时间,三界相安无事,我们的灵器搁置太久了,都快歇费了。”
云影殊睨了一眼应律,低头吃茶。
望舒在遥知新耳边低语道:“这个应律,什么时候和炼眉走这么近了?”
遥知新道:“可能是...志趣相投吧。”
炼眉道:“到时,影殊仙子可一定要捧场,万一镇不住那小鬼,有你坐镇,我们也心安些。”
云影殊觉得嘴里的茶顿时不香了,道:“既是小鬼,又怎会镇不住?有你就够了。”
炼眉似是早料到了云影殊会拒绝,道:“也好,那我选几个仙侍吧,我听说陵宫来了一批新人,哪位是遥知新啊?”
遥知新猛的抬头,正好对上炼眉的眼神。
对此,遥知新很是无奈,仙子们聊个天怎么就聊到她头上去了呢。
炼眉听应律提起仙都来了个遥知新,就连冷露仙君都亲自找过她,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如今亲眼看到了,她还是不愿意相信。
炼眉道:“遥知新,之前总听别的仙侍提起你的名字,你一定很厉害吧?”
遥知新心道:“我不厉害,一点都不厉害。我还不如云影殊身边的清规剑。”
曲径幽道:“我们不好扰了炼眉仙子的雅兴,那些没有炼化的鬼气,还是留给炼眉仙子吧。”
炼眉看向曲径幽,满眼阴沉,若不是当时莫之白护着曲径幽,如今曲径幽还能站着和她说话!!她眼眸一转,收起眼神里的杀气,道:“你们不来,就不好玩了。影殊,你看,如今一个小仙侍都不听我的话了,问她,她也不答话,我平日里对她们稍严些,你就数落我,你看,这不管行吗。”
遥知新听得头皮发麻。
云影殊也不想继续听炼眉阴阳怪气的说话,她道:“我和你们一起。”
炼眉十分清楚,只有当她危及到某个人时,云影殊才不会一意孤行,才会偶尔听从她的安排,不管是百年前,还是百年后,一直都是如此,从未变过。
言争担心发生不测,于是趁大家不注意寻水皮仙君去了。
一行人来到一片空地,炼眉将星鞭置于空中,只见数只厉鬼从她的星鞭里一涌出来,鬼气盘旋于上空,哀嚎嘶喊声不断。
遥知新道:“这哪里是小鬼?明明是很厉害的鬼修啊。”
应律不满地看向遥知新,她不明白为什么炼眉仙子宁可找灵力低微的遥知新助阵,都不找她,这几个鬼修,根本就用不到遥知新出手。
虽说战况激烈,遥知新却看得有些困了,总觉得炼眉没有使出全部力量对付鬼修。
曲径幽道:“她要败了。”
遥知新点点头道:“是的。”
望舒鄙夷道:“不会是炼眉自己搞不定,想让我们大家一起帮她吧,还美其名曰试炼?”
遥知新道:“径幽,望舒好像变聪明了。”
望舒道:“我什么时候傻过?”
遥知新与曲径幽相视一笑。
见炼眉不敌,应律上前助阵。
云影殊则岿然不动。
炼眉假装不敌,一鬼修趁机脱离了星鞭的控制。
那鬼修溜出阵法,看到正在犯困的遥知新,再加上遥知新的魂魄千疮百孔,更易下手,于是想趁机躲进遥知新的身体里,再找机会脱身。
炼眉佯装惊慌,道:“那小鬼在遥知新那。”
遥知新顿时来了精神,飞身而上,与鬼修搏斗。
曲径幽和望舒出手帮忙,却被炼眉放出的其他鬼修缠住,抽不开身。
云影殊唤出清规,清规出鞘,剑指鬼修。
谁知那鬼修甚是狡猾,占了遥知新的躯壳,他要借助遥知新的肉身保全自己。
遥知新悬在半空之中。
炼眉催道:“影殊,你再不出剑,就来不及了。”
清规剑直指遥知新的身体,剑灵似乎与主人有心灵感应,犹豫不决,不知要不要刺下去。
“不要!!!”曲径幽喊道,她急忙上前抓住剑身,鲜血沿着手指缝隙滴溅在地面之上。
曲径幽眼含怒意地瞪着云影殊。
望舒指着清规道:“影殊仙子,你可要管好你那把剑,捉鬼固然重要,可你也不能伤了知新。”
炼眉盯着那把犹豫不决的剑,恨不得用自己的眼神催动那把剑,刺向遥知新!
应律道:“看来也只能一剑刺下去了,只有这样才能将鬼修从遥知新身体里逼出来。”
云影殊看着遥知新那双无辜眼睛,内心纠结非常,迟迟下不了手。
炼眉道:“影殊,一剑而已,死不了,你什么时候这么优柔寡断了。”
曲径幽喝道:“你闭嘴!!”
不远处,水皮仙君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似乎事情不是发生在陵宫一般,无动于衷。
言争道:“仙君想什么呢?要不要帮帮她们。”
水皮仙君道:“自从遥知新来了,陵宫还没消停过,怎么这遥知新一来,各宫的人都来凑热闹?这炼眉和遥知新有过节吗?”
言争道:“炼眉仙子一向如此,对仙侍们比较...严苛。”
水皮仙君道:“既然这样,改天将遥知新派去残器室。炼眉想怎么折腾都随她,只要出不了人命就行。”
言争道:“好。”
此时的清规颤颤巍巍,终于还是刺向了遥知新。
一声闷哼,血从遥知新身体里淌了来。那鬼修受不了清规的剑气,被逼出遥知新体外。
殷红的血溅在曲径幽脸上,更溅在她的心里。曲径幽来不及擦脸上的血,抱着遥知新便回了屋。
“影殊,你脸上有血。”炼眉说完拿起帕子,伸手去擦,一边擦一边道:“影殊不要自责,你这是秉公办事,你没有错。”
云影殊脸色难看,别开脸,抬手挡住炼眉的胳膊,扔下清规剑便走了。
应律道:“我没看错吧,影殊仙子居然把清规剑扔了。”
炼眉看着被扔在地上的清规剑,露出笑意。
应律道:“仙子不生气吗?这可是你送她的。”
炼眉讥笑一声,道:“生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屋内,曲径幽将遥知新的伤口处理好,寸步不离的守在一旁,一言不发。
望舒道:“依我看,炼眉就是故意的,收服不了的小鬼找她师父风杳就好了,干嘛特意拿来陵宫,我看她就是故意来找茬的。还有,云影殊还真是大公无私,为了捉鬼,一点都不顾及知新,比她哥哥还冷血。”
曲径幽忽然道:“等知新伤好了,我带她回香炉峰。”
望舒道:“啊,不行,不行,你可不能太自私了,我好不容易有个能说话的仙友,知新若走了,就没人和我玩了。况且,你们去了香炉峰,入仙籍可真就没知新的份了。”
曲径幽道:“知新从未把仙籍放在心上。”
望舒道:“那知新为何来仙都?”
经此一问,曲径幽又想起那个抢走留痕丝的人。
遥知新醒后,摸了摸伤口,心道,现在好了,肩膀附近一边一个疤痕,对称了。
云影殊就不能换个地方刺吗?唉。
遥知新刚起身,正要下床,便看到有人进来。
“我担心你的伤,过来瞧瞧。”炼眉算好了日子,估摸着遥知新应该醒了。
遥知新苍白着脸,努力扯出一丝微笑,道:“既然担心,为何不日日来看我?炼眉仙子,你是风杳仙子的心腹,以你在仙都的地位,没必要在我面前惺惺作态,况且,以你的灵力,就算和我撕破了脸,我也拿你没办法,既如此,何不卸下伪装?”
炼眉轻笑道:“因为这样好玩啊。我这次来真的是来看你的,不瞒你,我之前也被清规伤过,不信你看看。”
说完她便提起袖子,道:“你看是不是和你的一样?”
遥知新朝炼眉小臂看去,确实有一道疤痕,而且和自己的一样。
炼眉道:“是啊,被清规所伤,伤疤都长这个样子,知情的人一看伤疤便知你我被清规伤过。我帮你看看伤口。”
遥知新还没点头答应,却见炼眉的的手已经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可那日她明明伤在左肩,炼眉是知道呀,可炼眉为何想看她的右肩?
想到这里遥知新心里一惊,难道炼眉知道她右肩处有疤痕?她忙按住炼眉的手,道:“我不习惯在外人面前脱衣服,我自己看就行。”
炼眉道:“我今天过来就是来帮你的,你不会让我白跑一趟吧?”
遥知新正想着托词,便看到曲径幽推门而入。
“你怎么会白跑一趟呢?”曲径幽将炼眉的手从遥知新身上甩开,继续道:“你来看知新这件事,眼下整个仙都都知道了,都说你能来看知新,是知新的福气,是我家知新受了你的恩惠,夸你有仙家风范,你说,你怎么会白跑一遭呢?”
炼眉道:“你家知新?你们很熟吗?”她活了这么些年,云影殊都没这么喊过遥知新,如今却被香炉峰的人喊得这么亲昵。
遥知新道:“炼眉,清规剑是你送给影殊的,如此,你也算它半个主人,它真的伤了你?”
炼眉失笑道:“如果说赠剑之人算半个主人的话,清规剑对它主人也是丝毫不留情。”
夜里遥知新总会想起炼眉的话,一模一样的伤,一模一样?炼眉此次前来,就是特意告诉她清规剑伤都长一个模样...
遥知新一怔,自己右肩的疤痕也是长这个样子,难道右肩是清规所伤?怎么可能?那伤口在认识影殊之前就有了呀。
第二日,遥知新醒来,看到云影殊坐在床边,本来混沌的脑子,立马变得精神起来,她连忙缩坐起来,道:“你怎么在这儿?”
云影殊苦笑一声,好像最近每次见面,遥知新都要这样问上一句,她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你为什么每次看见我都那么紧张呢,你就这么怕我?”
遥知新起身下床,穿好外衣,指了指云影殊手中的玉剑,道:“我不是怕你,我是怕清规。”
云影殊忍不住笑了,道:“我是来找你道歉的。”
遥知新道:“不用,不用,护佑仙都本就是你的职责,你只是做了你分内的事。不用道歉。”
为了不让云影殊说出“对不起。”三个字,她急忙转移话题道:“那鬼修你杀了吗?”
云影殊冷然道:“不杀留着何用?!”
遥知新道:“你...之前是不是用清规伤过炼眉?”
云影殊道:“没有,这剑是她送我的,我怎么可能用她送我的剑伤她呢。”
遥知新心下了然,如此看来,炼眉的疤痕便是假的了,炼眉费尽心思骗她,只是为了提醒她被清规伤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