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的微风吹过，冷却周身的温度，就像那些兴起的悸动、澎湃，以及无由的踌躇，最后都化为了不知名的未上映。
探出的半截身形枯瘦，急急寻觅着刻骨却已模糊的轮廓。扯开嗓子的一声呐喊，风卷席着奔向相告去往远方，就像与未来之间的距离，遥不可望，终隔重山万水。
再回忆起那时，且当是一场与生活的赌气。
输了，也就罢了。
“你他妈给老子站住！”
“一天天的就知道看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搞得乌烟瘴气！”
“快！把他抓住！”
“你瞧瞧你自己，这才刚上高中。”
“今天非给你点颜色看看！”
“哪儿还有点学生样？”
书掉落在地上的时候，展开的页面上印着这段文字。紧接着杂物叮叮哐当的声响，混着尖细的女声，将孱弱的身影推至这本书上。
飞奔的身形不忘嘲弄身后追来的几人，洋洋得意地望着他们骂了句“孙子”，脚上使足了劲，再回头的一瞬间就感觉一庞然大物从眼角飞过，把他绊了个正着，连翻两个滚，砸在地上的时顾不了细看是什么玩意儿挡住了去路，更别说瞅瞅还健在的胳膊腿是否完好，拔腿就跑。但这一下已然落了先锋，再没跑几步就被两个人摁在了地上，紧跟着的三人也追了上来，这下可好，“老子”没当成，得先给人当“孙子”了，也终得空去瞅瞅什么不长眼玩意儿的挡路。
抬眼的时候背上被踹了一脚，双手被桎梏在身后，正好对上一双眼睛，一个女孩儿的眼眸，莫名地让他浮躁的心神沉寂了下来，挨在身上的拳脚也失了力。
一本厚重的书砸在她头上，接着是一个书包，杯子，文具袋，本子，可能是书角磕到了，一道血印从她的头上流下，看得他触目惊心，如此冷静的受伤，这跟他的认知大为不同。
“……跟你说话呢耳朵呢？聋了还是哑了？你看看这都看的什么玩意儿？脑子都坏了！跟你说多少次了……”
他被摁在了地上，一只脚踩在他脸上，地上的小石子划破了另一侧的脸颊，持续的剧烈疼痛让他忍不住将身子蜷缩起来，温热的东西从头上蒙上双眼，他看不清眼前的东西。直到此时，那道目光都回应着他。但也许不是，只不过恰好落在了哪里。
“把你这些玩意儿统统扔了，再让我见着，非得给你烧了不成！”
“臭小子长长记性，逞英雄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再让老子逮着，非卸你只胳膊不行。”
然后，声音都消失了。他侧目去看来的方向，摸了把眼前的液体，那里已经没有人了。他感觉格外疲惫，全身的疼痛让他动弹不得，他口鼻并用喘着气，仰面躺在地上，尽量不去扯动伤口。
但更让他在意的是那道从头上留下的血印。虽然是他自己的伤尤甚。
过了一会儿，他挪到了最近的墙根，半靠在墙上，蹭了下额头留下的血迹，没留意浅浅接近的脚步声，停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他一抬头，又对上那双眼睛。但也只是闪过，一堆东西被一股脑扔在他旁边的垃圾桶里。一些洒落出来的册子她也没管，直接走了。
一本翻开的书落在脚跟前，他看到标题，为你千千万万遍。
伸手把书翻了过来，《月泮文摘》，他隐约有些印象，不就是老师推荐的一些补充文学知识的杂志吗。
他扶着墙挣扎起身，胳膊抱着腰走得格外缓慢，这时有两人赶来。
一见这两人，他就忍不住操持着受伤的胳膊锤过去，“你们还能再慢点吗？等着给老子收尸呢是吧？”
“没想到他们都跑你这个方向了不是，菜哥您消消气。”说着把他胳膊搭在自己肩上。
“就是菜哥，”微胖的男生此时还上气不接下气，“你不知道，跑过来，这都，差点要了，我这小命了。”
“豆芽呢？”
“没见着。”
“我也没见着。”
“吓跑了吧。”
”这孙子，忒不靠谱了。“邱莽试着抬了抬腿，“先回去吧。”
几人吵闹着离去，紧闭的窗户后，一双眼睛静静地观望着。
体育课结束，男生来到教室后门，一个投篮把篮球投进了靠窗的铁桶里。这一幕正好被进门的班长看到，“邱莽！那是接水打扫卫生的桶不是给你用来装篮球的！你一个没扔准把玻璃砸了伤到同学了呢！”
邱莽求饶似地往后退，“班长你对我的技术也没信心了吧，砸到玻璃我把球吃掉。”
班长卷起她座位上的一本课本，“那你先来把没交的作业吃掉。”
“对不起班长我错了。”说着溜了出去，背后撞到正要走进来的男生。
“菜你干嘛？”
“让你把篮球带回来你跑得真快！”
“我这不是尿急嘛。”男生说着不好意思地笑了。
“懒人屎尿多。”邱莽撇开他走了。
“哎你干嘛呀？”
邱莽没有回头摆了摆手，“厕所。”
“还说我懒人。”
邱莽洗了脸从卫生间出来，虽说才刚五月，此时的天气已经足以比拟盛夏的酷热。他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水，瞥见前方长廊走过一个熟悉的身影，等他快步走上前时，被隔壁的隔壁班上完音乐课回来的人流挡住了去路。
邱莽回往反方向，这时身后走来的人拍了下他的肩膀，“菜菜，老班又请你去坐坐了？”
“谁说的？”邱莽一想，“不是吧，我就投了个球，班长该不会又找到老班那儿去了吧？”
微胖的男生摇了摇肉乎乎的脸，一脸无辜地说：“我不知道。”
“你！”邱莽恍然大悟，就连踹带锤的揍了下眼前的人，“谎报军情！啊？”
“你看着办公室，我还以为，”这话还没说完，教师办公室走出来一个女生，男生的胳膊捅了捅邱莽的腰，坏笑着说：“哟，原来，是在等人呀。”
邱莽环着他的脖子捂住他的嘴，“别乱说！”
女生走近，才看到打闹的这两人，强撑起笑容算是问好。
邱莽笑着回应，等女生走远，进了自己班级，他才松开手，男生大口吸气说道：“还说不是！你都要，杀人灭口了！”
邱莽笑了搂着男生的肩膀，拍拍他的肚子，带着他往班级走，“赵啊，不是我说，见到隔壁班的同学呢，至少要表现出，我们班的友好是吧，哪能像你这样，吓到同学了，人家会以为我们班怎么又把你给，放出来了呢？”
说完一溜烟跑了，“邱菜你给我站住！”赵兆指着邱莽喊道，上课铃声在此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