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先生,您又坐在危险的地方。”上一秒还在人群中,下一秒,伏黑怜的身影就出现在摩天轮最高的座舱外。
太宰治盘着腿横坐在座舱两边座椅的过道上,俯视着几栋高楼缝隙间横滨繁密的街景。
不知道怎么做的,座舱的门大打开着,高空的风从门外喷涌进来,将太宰治的刘海都吹了过去,露出光滑有桃心尖的发际线。
半黑的天里这座城市的景色看起来杂乱无章,内容与信息过多,分不清主次而导致视野有些脏,太宰治收回放空的视线,看向伏黑怜,伸出手。
“太宰先生,您没法拉我,您拉我,我们两个会掉下去的。”伏黑怜身子往后撤了撤。
“咒灵不好糊弄了呀。”太宰治语气颇为遗憾,他这才站起身,坐到旁边的卡位上,给伏黑怜让出位置。
等伏黑怜坐了进来,座舱就显得有些狭小了,面对面坐着,伏黑怜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膝盖不碰到太宰治的腿,但轻轻蹭了那么两下,还不如靠在一起。
狭小而危险的空间让感官变得更加敏锐,伏黑怜尴尬地看向座舱门外乱成麻的街景,耳尖的微红显示了他的心情。
“太宰先生,我们这算是约会吗?”伏黑怜偏过头看过来。
“前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太宰治好整以暇地问道。
拍照、接吻。
想到这里,看着坐在座舱内的太宰先生,还有他有些干的嘴唇、注视着他的视线,伏黑怜脸彻底红了起来,喉结翻滚。
“我们算是约会。”伏黑怜尝试着说道,见太宰治没有反驳,松了口气,起身坐在太宰治旁边的位置。
他又向着内里坐了坐,腿与太宰先生靠在了一起。
“太宰先生,等一会儿您准备怎么下去。”伏黑怜努力平复自己快开出花来的心情,问出另一个他很介意的事情。
“跳下去。”太宰治斩钉截铁地回答。
“会死的。”伏黑怜呼吸一窒,温和道。
他知道这是太宰治开的玩笑,但爱之深则关之切,他还是不由得担心。
“骗你的啦,等早上摩天轮重新运转就好了。”
“额,这样。”伏黑怜很想问下去的时候,太宰治该如何跟工作人员解释,但这显然不是个好问题。
风声打着周围栏杆,声音很响,理论上讲,在这样的风下,摩天轮是应该自己转动的,但身下的座舱纹丝未动。
“今天的风很特殊,摩天轮被夹在中间,不上不下。”太宰治知道伏黑怜在想什么,咒灵总是把事情挂在脸上,他很轻易就能看出咒灵在想什么。
比如说是喜欢,比如说是忐忑。
伏黑怜简单环视了座舱一圈。座舱外面是玻璃结构,座位有些矮,中间的过道很宽,他和太宰先生挤在一侧的蓝色卡座上,身体紧紧挨着。
就在这时,旁边的太宰治动了,伏黑怜看见他正低着身找着什么。
“来些吗?”太宰治拿着一个纸袋子问道,伏黑怜闻到里面的奶油味,点了点头。
“喜欢甜食?”太宰治自顾自地说道,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厚奶油的切角蛋糕,又将银制的叉子递给伏黑怜。
厚奶油蛋糕正是伏黑怜最喜欢的甜点,他并不惊讶太宰治知道他的喜好,只是接过来,轻声说着谢谢。
“不要嘴上说着谢谢,却没什么行动嘛。”太宰治侧过脸说道,伏黑怜拿着蛋糕有些机械地转过头来,红着脸认真看着太宰治的脸颊,确定了位置,才轻轻吻了上来。
太宰先生的脸颊和想象中一样软,抬起头,伏黑怜仔细看着他吻过的地方,视线扫过太宰治蒲扇似的睫毛,心里泛着甜。
每当他觉得这段感情落入谷底的时候,太宰治都会给他小小的希望,还会给他一点点期待,这个吻简直像是狗训练满分时,训练员给的小零食。
收回视线,伏黑怜的脑海里依旧描摹着太宰治的轮廓。
前天打电话前,他不是没想质疑太宰治对孩童田态度的残忍,但转念一想,他似乎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评判太宰治的做法。
要求一个港口Mafia首领人道是不现实的。
但与此同时,伏黑怜也确认太宰治就是那晚在芥川龙之介面前带走芥川银的黑衣人。
烤肉那天晚上,芥川龙之介晕晕沉沉中向伏黑怜形容那个黑衣人的特征。
借着月色,芥川龙之介看不太清楚,但那个身影却一直恍惚在眼前,芥川龙之介可以凭借记忆将那个模糊的身影一点点形容出来。
特征都和太宰治对得上,声音又相像,再结合现在芥川银是太宰治的秘书,伏黑怜知道这就是真相了。
这让他又不得不再一次气馁于他与太宰先生的巨大差异,也有些恐惧,此时此刻的暧昧,都是太宰先生设下的圈套。
他打开蛋糕盒子,插起一块蛋糕放进嘴里,一时间香甜绵密的奶油就充满了口腔,伏黑怜告诫自己要享受当下,向太宰治那边又移了移。
太宰治被伏黑怜挤在了角落里,但并不已因此生气,他给自己准备了两瓶烧酒和几个蟹肉罐头。
他真的是以野餐的形势准备的,简陋,但已经算是用心了的。
看着身旁咒灵小口小口吃着蛋糕,紫藤般卷曲的长发柔顺地落在肩上,他从发丝间能看到咒灵柔软的心情。
太宰治知道,自己的心情也是这般美好
他们两个都在小心维持着边界,希望这不牢固的堤坝能晚点坍塌。
相对于咒灵,太宰治知道自己有他没有的优点,他清了清嗓子道:“我们当然是在约会啦,摩天轮可是约会圣地嘛,不过你知道的,我们在玩爱情游戏,重点是后两个字。”
伏黑怜拿着叉子的手停了下来,他看着吃了大半,露出芒果夹心的蛋糕横截面,“游戏?”
顿时手里的蛋糕失去了原本的可口,变得只剩甜腻,他沉默片刻淡淡回答道:“嗯。”
太宰治看着咒灵平淡的反映,明明是按照计划实行的,他却开心不起来。
只有真正喜欢的时候,才能意思到想要全部占有是什么感觉。
和朋友、亲人不同,爱情的情感是自私的,只要沾染一点,就想占据对方更多。
想要对方更加热切的反应,想要对方投入更多的爱,表达更多的爱……同样,明明自己做错了事,太宰治也希望伏黑怜能拒绝。
但他知道这不可能,咒灵是单纯,但并非愚蠢,就如同现在还叫他‘太宰先生’般,比他更恪守他们两者间的界限。
如果他不主动,伏黑怜只会把喜欢埋藏得很深。
如果能早遇到点,如果咒灵没有被武装侦探社染白,而是加入港口Mafia,他们也许会有不同的结果。
没有如果,所以现在,他们只是在玩一场随时可能结束的恋爱游戏。
重要的是开心、享受。
太宰治这样想,他再次告诫自己,不要为咒灵考虑太多,他的这只咒灵强大到没有弱点,可以活到天荒地老,可以藐视一切权威,只要他愿意。
“既然是游戏,我可以吻您吗?”伏黑怜放下手中的蛋糕盒子,侧过身问道,话语间带着没由来的强硬与不可拒绝。
在他克制的表情上,这份强硬几近诱惑。
‘游戏’,让伏黑怜从虚浮的爱情泡泡中掉落了下来,扔掉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们两个离得很近,近到呼吸都打在一起,咒灵看着他的目光一向的专注,不过此时,专注中带着狩猎的野蛮**。
伏黑怜伸手轻轻勾住太宰治的下巴,低眉吻了下去,他的技巧依旧生涩,像是小猫在啃咬鲜肉,认真苦干。
太宰治感觉到唇角的些微疼痛,但他没有推开咒灵,而是伸手抱住他咒灵的后背,让咒灵与自己更加靠近。
感受到唇间的腥味,伏黑怜因心生愧疚而动作一顿,但太宰治抱住他那无形的鼓励是最好的推动剂,喉结翻滚,他将太宰治往下压,太宰治靠在角落的身体下滑,两者最终倒在了座位上。
布料摩擦,耳语厮磨,身体像两股线的麻绳紧紧贴在一起,在太宰治的氧气快要用尽时,伏黑怜终于放弃被他折磨许久的唇,虔诚地从他咬破的唇角起,听着身下人粗糙的呼吸声,他吻过脸颊,轻咬耳朵,一路向下,亲吻被绷带束缚着的脖子。
他在碎发间亲吻着绷带与肌肤的交界处,太宰治看着座舱用铁钉固定的棚顶,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他披散开的卷发,热度在裸露的肌肤上蒸发,而余存的、灼烧的血液则一路向下行走,座舱内空气变得粘稠而私密。
隔着秀发,太宰治摸着咒灵的脊背,顺着椎骨一路向上,手指插进秀发里,抚摸着咒灵温热的脖颈,卷发轻柔地像被子般贴在他的手背上,太宰治想起上次伏黑怜被亲吻后的话语,不由得注意起自己的心跳。
确实,心跳声快速而有力,响响声花,他另一只手也抬起,想要摸一摸被咬破的嘴角,但胳膊却被咒灵半路拿过,重新扣在了宽阔结实的脊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