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易拉罐被光亮的皮鞋踩扁，不得已发出干涩的哀嚎。
中原中也将脚下可怜的易拉罐踢远，走到铁皮房靠角落的位置，告诉正在搜查的下属不要放过任何一处细节，这是首领的命令。
仔细搜查再搜查，但下属根本不知道要找什么，他们只能凭着感觉来，诡异的童话书、全新的袜子、带着标记的地图……将自认为奇怪的东西递给中原中也，只能得到上司的摇头。
这自然不是中原中也在难为自己的下属，而是太宰治在给他下达命令时，也没说要找什么。这让中原中也心里憋着的火燃烧得更旺了。
无怪他生气，作为港口Mafia的干部，首领太宰治的护卫者，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做无所谓的工作。
更何况，从几天前起，太宰治每晚都要离开首领办公室，离开对于首领来说最安全的堡垒，躲开他这个护卫者，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这件事只有他和秘书芥川银知道，而芥川银能比他知道的多一点。
他询问，但根本得不到答案，太宰治用三言两语就打发他来找东西。
“找不到就不要回来啦。”黑暗中，太宰治的话压下来，他只能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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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钵街的另一边，伏黑怜和芥川龙之介从老巫那里离开，他们最后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老巫的要求。
“你动用异能就可以从她那里得到所有情报，这是最节省时间的做法，但你不会这么做，为什么？”芥川龙之介疑惑道。
谷崎润一郎曾和芥川龙之介吐槽过伏黑怜异能的可怕，“据说他的异能甚至能知道对方小时候尿过几次床，被他看过的人，再也没有秘密可言了！”谷崎润一郎缩着脖子道，“如果被伏黑怜看过，我会没办法在这世界上继续活下去的。”
甚至是宫泽贤治，那个只对牛感兴趣的少年，也如此说：“伏黑先生有世界上最可怕的能力，一定不要得罪他呀。”
同事都是这样的评价，足以见得伏黑怜异能的恐怖。但相处几天后，芥川龙之介发现伏黑怜并不常用自己的异能，除审问犯人外，很多本可以用异能解决的事情，伏黑怜非要多此一举地像正常人一样按程序走，比如现在。
“这么做其实有很多原因。首先对于被使用异能的人来说，他们的**被我侵犯了，即便我不会去诋毁、泄密，但依旧算不上道德，另一方面，对于我自己来说，这是幸福的边界。”
伏黑怜认真解释道：“这个世界需要秘密，人也是因为秘密才变得有趣，想要幸福地活在这片土地上，就不能全知全解全能。对于并非与我敌对的人，我会尊重他们的选择，在没有得到他们允许前，我不会使用异能。”
“这听起来伤风悲秋，但对我来说很重要，只有这样，我才能建立亲密关系，其他人才能信任于我。”
“在下明白了，你在意的是人与人之前的边界。”芥川龙之介思索片刻道，“确实，你拥有不完全使用能力也可以好好活下去的权力。”
伏黑怜见年轻人脸上淡漠的表情，愣怔了一下，他想到织田作之助和他说芥川龙之介对强大的渴望。
那种渴望近乎病态。
“芥川君，其实你也拥有这项权力。”他停下脚步，话语缓和，带着一份暖度。
“是的，我拥有，任何人都拥有，但那又怎样？但拥有却不配使用。”
“在下如果随意使用这份能力，只会早早死在乱石夹缝间，这对于在下来说，与自杀无疑。”他的异能是控制周身的布料，没有那么强大，没有一开始就可以拥有一切，并随意挥霍的权力。
只能小心翼翼地谋算，一切都尽力把握，现如今才被一些人称为“强大”，但他自知不足。不得不说，他羡慕伏黑怜的自在。
“你觉得我们楼下咖啡店的服务员小姐幸福吗？”伏黑怜突然毫无厘头地问道。
芥川龙之介想起那个女服务员将茶水放在他面前时的笑容，那并不是出于礼貌的微笑，只有灵魂带动了肉|体，牵动了嘴角，才能笑得如此有力量，回答道：“应该是幸福的。”
“那她强大吗？”
“不。”芥川龙之介斩钉截铁地回答，那天只是踩到他的衣角，她便摔了过去。
“芥川君，你现在是武装侦探社的一员，你拥有一整个侦探社的人和我这只咒灵可以依靠。现在，你可以任由自己使用这份权力了，可以弱小，也可以随意追求强大，我希望你的追求是出于自己本身的意愿，而不是被追赶着。”
“芥川君，现在没有可怕的怪物追赶你了，你要学会停下来。”
“在下还要寻找妹妹。”芥川龙之介想起那晚带走妹妹的神秘人，那人说他是单纯没有智力的害兽。
虽然眼前咒灵前辈说他是被追赶着的，但他可以清楚地意识到，那晚刺骨的话，与伏黑怜口中温和的语言，有某种联系。
“你不是已经有三个可以章了吗？要相信大侦探的能力，走吧，我们去看看港口Mafia在擂钵街找什么。”伏黑怜摘下黑色的兜帽，漏出他一头亮眼的卷发，向他邀请道。
“你对森嘉晴晖也是这么说的吗？”芥川龙之介走上前问。
“不，虽然和他相识很久，但我其实并不了解他。”伏黑怜解释道，他其实并不擅长聊天，刚才的交流，他搜肠刮肚，费尽了心力。
看芥川龙之介，他总能想起以前的自己，所以会多说几句，“谁叫你喊我前辈呢，总会让咒灵不免变得唠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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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伏黑怜调用视野术式，凭空生成一个用咒力合成的虚拟荧幕，从多角度显示港口Mafia搜查的现场，甚至他还调出了小林玉美去警局的画面。
即便太宰先生那天说自己无辜，伏黑怜也不敢断定港口Mafia和那晚的诅咒师聚会一点关系没有，所以在情报贩子老巫那里碰壁后，他决定先看一看港口Mafia在擂钵街找什么。
“这人好像是港口Mafia的重力使，这几年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常出现。”伏黑怜指着一片黑衣人中唯一一个身材娇小、带着黑色圆礼帽和皮手套的男人。
“他能操纵重力，是横滨是数一数二的异能者，看来港口Mafia应该是在找很重要的东西。”他认真判断道。
他来横滨后，这个重力使已经不常出现了，他们没对上过。
“他们在搜查哪里？”芥川龙之介问道。
屏幕中显示，这群港口Mafia是在室内，擂钵街的房子这么多，很难见到能容纳这么多人，还不显得拥挤的住房。
“在我们所在位置还要下两层的东侧铁皮房内，他们的人在外面守着。”伏黑怜移动着视野说道。
几个黑衣大汉手持冲锋|枪站在破旧的铁皮房外，非常引人瞩目，看来港口Mafia来擂钵街找东西并不是秘密，老巫并非特意给他们情报。
“他们在找什么？”看着港口Mafia恨不得挖地三尺的架势，伏黑怜疑惑道。
“找的物件应该不大。”芥川龙之介见一名港口Mafia在一本一本翻书，说出自己的推测。
“再看看，依照他们的速度，应该搜查得很快。”伏黑怜轻松道。
又过了许久，港口Mafia的人搜查了第二遍，依旧前前后后忙碌，站在屏幕前的芥川龙之介和伏黑怜心中都产生了一个疑惑——港口Mafia在找什么？
“我们去问一问吧。”伏黑怜觉得这样看下去没有结果。
芥川龙之介怀疑自己听错了，“直接问？”
“嗯，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从几年前颁布异能许可开业证起，港口Mafia就算是正规异能企业了，也就是说只要没亲眼见到他们的暴力行动，是无法对他们进行逮捕的。而出于原则，在未成为敌人前，我不会擅自对他们发动异能。”
“所以你准备让他们先动手？”芥川龙之介算是明白伏黑怜的脑回路了。
问，如果答了，皆大欢喜；问，不答，那就继续问，直到对面忍不住发动暴力，判定为敌人，进行逮捕，同时开动异能，也皆大欢喜——芥川龙之介总结出的怜式思维。
“你真了解我。”伏黑怜感慨。
“在下不想了解。”芥川龙之介叹气，“你把帽子带上，太瞩目了。”
“确实，我这个样子容易被认出来，我伪装一下。”
不多时，外面的守卫向中原中也通报，说外面有两个人问他们在这里找什么。
“你告诉他们不要多管闲事，再问就亮枪。”中原中也摆了摆手说道。
“等等。”那守卫走到门口，中原中也又叫住了他。
“你带他们进来。”太宰治下命令让他带人搜查这间房找东西，可是一点信息都没透露。
他带人来时，这间破铁皮屋就没人在，看房内东西的布置，房主人应该离开了几天。
外面人问他们找什么，说不定和这间房的房主有关系，更甚者，可能就是这间房的主人。
中原中也正想着怎么好好盘问，就见守卫带人进来了。
面无表情的瘦削年轻人抱着一个四五岁大，精致可爱的孩子，那孩子漂亮到分不出性别，裹着一个简单破旧的黑袍，下面露出白皙的小脚丫，孩子从进门起就直勾勾地盯着他，还没等他说出什么有气势的吓唬话，那孩子便开口理直气壮地问道：“你们在找什么？”
芥川龙之介瞪着死鱼眼，附和着问：“你们在找什么？”
一大一小态度都如此的坚决，毫无疑问，肯定是这间房的房主啊！
看孩子直视他、毫无避让的眼神，中原中也顿时感觉良心受到了谴责。
太宰治绑走芥川龙之介的妹妹当晚，对芥川龙之介说的话（选自文野Beast2020年版次p14页下）：【“其实我是来邀请你的。不过……我改变主意了。如果一个人是出于本人意志使用暴力，那不管多残暴都算是人性的一面。可是，如果一个人作为环境中的变量，无意识地伤害他人……那就只是单纯没有智力的害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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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