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清早，寻黎收拾好东西，龚石玉随她出门，花胜先带他们去户籍处办理路引。
户籍处的小吏，听闻她是要去天垣宗拜师修道，便将她户籍资料也调出来，让她一并带去。
寻黎身份有天垣宗陶晚背书，哪怕她出现得突然，近霞镇户籍管理处的人，也没敢过问质疑。
“寻黎？”龚石玉看到她真名，低低念出声，眼底涌出尘埃落定的欣喜，与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寻黎，荀黎。
他对她的身份再无疑虑。
一样的面容，一样的体质，一样的天资，甚至还有同音的名字。
花胜对寻黎真名如何并不在意，一路将两人送去近霞镇的云舟停靠点，挥手道别。
太阳升起还没多久，晨光照在身上不算太热。
近霞镇的云舟停靠点装潢简朴，除了进门处的大厅看着有些辉煌外，里头广场空阔醒目，别无装饰。
寻黎穿过大厅，进入相应的等候区时。
有的停靠点上，正好有云舟落下，乘客们井然有序地从舟上下来，广场顿时热闹起来。
寻黎有种回归现代车站的恍惚感。
只不过蓝星的交通工具，是汽车火车高铁飞机，而眼前的交通工具，则是一艘大而漂亮的木制游船。
游船共有上下两层，算不得多华丽，却精致简雅，复有古风，下层舱室内可见桌椅等物，像茶馆酒楼，外头甲板宽阔，挤满了人。
上层则较为空荡，里头舱室像雅间，甲板上也没站什么人，只竖着一旗杆，上面写着一个篆体“云”字。
“这是十大家族之一，云家的产业。”龚石玉的声音响在耳边。
“云家？”寻黎对这些世家都很陌生。
龚石玉道：“人族四洲有十大世家，分别是：云、苏、陆、龙、温、童、梅、南宫、即墨和百里。”
“其中云家主家在天霞郡城，天霞郡内的城池，有七成以上归他们所有，这近霞镇就在天霞郡内。”
“哦。”寻黎默默换算。
太玄界七洲四海没有国家，只有洲郡城池，而洲域广袤，只凰枢一洲便纵横数百万里。
这里“郡”的面积，怕就有一个蓝星那么大吧？
“天垣宗也是在某个郡内吗？”寻黎问。
龚石玉看了她一眼，道：“天垣宗有天垣城，天垣城是人族四大洲城之一，它位于整个凰枢洲的中心。”
“四大洲城？”寻黎丝毫没有什么都不懂的羞愧，抓住机会就赶紧问，“哪四大洲城？”
“去往天霞郡城的云舟到了，我们先上去再说。”龚石玉迈开大长腿，先往前开路。
寻黎紧跟着。
左右前后的乘客有些多，好在并不混乱。
寻黎随着人群往前。
云舟入口处，站着好几个穿青色短打的售票员。
售票员一个个收钱放行。
“到哪儿？”
“天霞郡城。”
“二十两银子一位。”
寻黎给了钱，那售票员手里拿着印章，像盖章一样，在她手背上戳了下，留下一个篆体“云”字。
寻黎一边看着那“云”字，一边踏上云舟。
清凉的冷空气迎面扑来，甲板上明明没有遮挡物，却一点也不晒。
她左右看了眼，见到云舟四周，笼罩着一层浅淡的透明结界。
“这是防御结界，能遮风挡雨不被晒，使舟内冬暖夏凉，寒暑不侵。”龚石玉注意到她目光，像导游般尽职讲解。
寻黎轻道了声谢。
龚石玉嘴唇翕动，到底没说客气话，只轻垂了下眼睫，抬步朝云舟舱室内走去，“进里面说话。”
寻黎跟着。
她趁周围无人注意时，低头摘了口罩，露出那张被虚面遮盖的虚假容颜，跟她真容只有五分相似，却也清丽秀美。
龚石玉看了眼，既没好奇，也没多问，仿佛她本来就长这样。
云舟舱室的大门前，站着穿青色短打的伙计。
那伙计见两人过来，微笑介绍道：“里头客座二十两银子一位，茶水免费，其他茶点另算。”
龚石玉甩了一枚源晶，“两位，上茶点。”
“好嘞！”伙计轻快应着，摇铃提醒里头的伙计上茶。
寻黎这才知道里头的位置还要另收钱，难怪即使屋里空位不少，大多数人还是站在甲板上。
两人进到舱室内，选了靠近窗户的位置坐下，店伙计上来茶水点心，还贴心帮忙开启座位屏障。
寻黎愣了下。
“隔音屏障，我们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外面听不到我们的声音。”龚石玉解释道。
嚯，寻黎终于有了自己是土包子的自觉，抓紧求解：“这屏障和外面的防御结界是靠什么运行的？天地灵气吗？”
“灵晶。”
龚石玉轻叹，翻手拿出一块漂亮的透明晶石，像钻石，足有成□□头大小。
“它可储存灵力，将之化为驱动阵法、结界、屏障、云舟乃至偃甲等的能量。”
“哦。”寻黎懂了。
这是高等级的充电宝。
“灵晶分两种，一种为天然灵晶，凝结于灵脉附近；一种为人造灵晶，由灵修将自身灵力注入封存而成。”
龚石玉将手里的灵晶递过去，“这是一块极品灵晶，可存储一个灵宫境修者全部灵力。”还是建成完整灵宫的灵修灵力。
寻黎捧着，差点将它摔桌上。
她抬眸看向对面之人。
“冒昧问一句，道友什么修为？”
龚石玉揉了揉眉心，脸色依旧苍白，“我被卦术反噬，短时间内无法动用灵力。”
“哦。”寻黎有点想问，他跟裴玄谁更强，但又怕惹怒对方。
龚石玉端起茶水喝了口，继续道：“你先前问四大洲城，那可知三宗六派各为哪些宗派，地处何方？”
寻黎老实摇头。
上次问花胜，花胜知道得也不多。
龚石玉耐心重头解说。
“所谓三宗，即为天垣、梧摇、太乾。
其中天垣位于凰枢洲，天垣宗下的天垣城乃四大洲城之一，处于凰枢洲中心，这并非指地理位置的中心，而是中枢紫微的中心。”
寻黎点头表示明白。
就类似于一国首都，是经济文化政治等的中心。
天垣城为凰枢洲中心，是洲域首脑，也就表示天垣城，是整个凰枢洲最繁荣昌盛之地。
龚石玉继续道：“梧摇位于南璇洲，其下池月城乃四大洲城之一，为南璇中心。
太乾位于天玑洲，其下上乾城为四大洲城之一，处于天玑中心。
剩下的洲城名为地坤，位于北权洲，是六派之一的吾威派所在，毗邻妖族，时有争战。”
“六派之一？它很强吗？”都能跟三宗并列了。
寻黎好奇。
“六派实力相差不大，吾威所辖的地坤城能成为四大洲城之一，是因为吾威处于抵御妖族的第一道关卡。”龚石玉道。
“剩下的六派，则是露雨、殊同、朝闻、玄道、池栎。
其中露雨和殊同位于凰枢洲，其下各辖一主城，名为惊蛰城和道归城，此二城为人族九大主城之二。
剩下七城，除了这几派所辖，还有琳琅阁总部所在的天宝城，悬赏楼总部所在的离城，散修联盟所在的盟城，以及地处险要，毗邻妖族的天剑城。”
“唔……”寻黎不耻细问，“六派里，露雨有惊蛰城，殊同有道归城，吾威有地坤城，那剩下三派分别是哪三城？”
“朝闻有儒城，玄道有若水城，池栎有墨城。”龚石玉补充道。
“他们都不在凰枢洲，短时间你碰不到。”
寻黎点头，脑子里有了相应的地区等级分化。
人族四洲里，洲城为首脑。
四大洲城之下，还有九大主城，那主城之下就是郡城？郡城之下是镇城？
龚石玉看出她疑惑，继续道：
“除了四大洲城，九大主城外，四洲各有上百郡城，郡城之下又各有几十到上百不等的上城、下城、上镇和下镇，上下镇城又辖管无数村落。”
寻黎默默换算。
如果郡城类等于一国首都，那上城就是省会城市，下城就是普通市级城市，上镇是县城，下镇就是小镇？
“近霞镇是上镇还是下镇？属于哪城？”寻黎继续问。
“近霞镇因为靠近落霞山脉，物产丰富，属于天霞郡直辖，是上镇。”龚石玉道。
寻黎点头，有点想要一张地图，记下自己目前位置。
龚石玉没想会遇到她，更没想她将世事忘得一干二净，手里没准备相关教材。
想了想，他摇动旁边铃铛，让云舟伙计送来纸墨笔砚。
店伙计很快将他要的东西呈上。
“看过来。”龚石玉道。
寻黎听话看过去。
龚石玉将七洲四海大致位置画在白纸上，写上洲名海名，又在凰枢洲的大圆里，依次将各大山脉湖泊，主城、郡城一一画出，最后在中心偏上的位置上，画了个实心小圆，旁边写上天垣二字。
而后大笔移动，在靠近凰枢洲上方边缘的位置画了个小小圆，写上天霞郡城，最后在旁边点了一小点，写上近霞镇三字。
寻黎目光在小点上停了下，一路望向那写着天垣的实心小圆。
嗯，懂了。
她离天垣有近半凰枢洲那么远。
不算多远，也就隔着三四个地月距离罢了。
“云舟飞行速度是不是很快？”寻黎眼睛朝窗外看去。
外头云层舒展，感触并不大。
她连云舟什么时候起飞的都没感觉出来。
这云舟七八天，就可以横跨十几二十个蓝星，可比客机快多了。
“不快。”龚石玉道，“最快的远行云舟，也就日行三十万里罢了。”
寻黎：“……”
大佬，我觉得这很快！
虚面只是将寻黎的真容隐藏，她脸上的细微表情还是会一一呈现。
龚石玉看出她的无语，突地抬手朝她额头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