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和他们吃到晚上九点多,走的时候我往大厅里看了一眼,我哥还是没走,到了餐厅门口的时候我让他们先走,然后给他发消息。
——哥,晚上降温了,有点冷。
他很快就回复了。
——你在哪,还在外面?
——嗯,我今晚也在这个餐厅吃饭,看到你了,想着给你送件外套,又怕打扰你和你朋友吃饭,而且你喝酒了自己回去也不安全,我在下面等你就好,你吃你的。
——你上来,别在下面站着,会感冒的。
——没事的,我在这里等你,也不早了,哥你也快吃完了对吧?
对面没有回复,我一直看着手机屏幕,五分钟之后手机响了一声。
——我现在下去。
我收起手机看向门口,没多久就看到了他的身影,以及后面和他差不多高的男人。
我眯了眯眼睛,向我哥走去,把手里的校服外套披到他身上。
我哥站到我旁边对那个男人说:“他是我弟弟沈生遇。”然后又对我道:“他是我发小秦松,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你也叫哥就行了。”
我对着秦松点了点头:“秦哥好。”
秦松笑着看向我:“长这么大了,你哥把你带回去的时候才这么小一点呢,当时瘦得跟竹竿儿一样。”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
随后秦松从兜里掏出一个很厚很厚的红包塞进我手里:“喏,这些年欠你的压岁钱,本来想让你哥替我给你的,就不肯,说让我回来自己给。”
我哥杵了他一下:“让我帮你给你倒是把钱发给我啊。”
秦松“哎”了一声:“可不能让弟弟听到了,再说了我俩还分这个?小气鬼。”
我收下红包:“谢谢秦哥,有空来家里吃饭。”
秦松应下:“行,一定,你俩快回去吧,我也回去了。”说完又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我微微低头看向我哥:“喝酒了?”
“嗯,喝了一点,你打车了吗?”
“打了,马上就到。”
我和他站在路边等车的空隙,他手机里又冒出好几条消息,丁零当啷的听得人头大,我侧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在手机上噼里啪啦打着字。
我随口问道:“谁啊。”
他把手机开了免打扰又放回兜里:“没谁,之前认识的。这温度怎么降得这么多,手都凉了,你给我暖暖手。”
我拉着他的手塞进我的衣服下摆,手掌贴在我的侧腰上,我又给他搓了搓手背。
“暖点了吗?”
“暖了。你就穿个短袖冷不冷,外套你穿着。”说着就要把外套脱下来。
我把外套摁回他的肩上。
“不冷。”
他笑了:“年轻是好,气血足。”
打的车很快就到了,我拉开车门让他先进去,然后坐到了他的身边,刚要问他手还凉不凉,他手机就来了电话,他看了看号码,啧了一声就挂断了,第二个电话立马就又打了过来,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不想接吗?”我问。
“嗯,”他有些不耐烦地把手机扔给我,“你帮我接,说我不在,让他别打了。”
我接过手机摁下接听键,对面传来一个带着哭腔的男声,听着很年轻:“楚哥,你见见我吧,行吗?我求求你了,你见见我吧…”
“没空。”
对面愣了一下:“你是谁?楚洄呢?”
“不在。”
“你让楚洄接电话,你让他接电话!你凭什么帮他接电话!你让他接!”
“很烦。”
“你说什么?”对面有些不可置信。
“我说你很烦,很吵,别打了,所有人都像你一样闲吗。”
“你他妈算老几你敢这么说我?你让楚洄接电话!”
“他睡着了。”
对面突然安静下来,沉默了好几秒都没说话,然后电话就挂断了,没再打过来。
我看向他,发现就这几句话的功夫他真的靠着车窗睡着了,我帮他收好手机,在阴影中借着车窗外透进来的路灯的灯光看他,他的胸口平稳又缓慢地起伏,窗外斑驳的光影打在他的脸上,像跳动的星星。
没来由的,我的心口突然有些发胀,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抬手摁了摁,里面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我曲起手指碰了碰他的脸颊,他的睫毛颤了颤,然后睁开眼睛,我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到了?”
“没,还有一段距离,再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窗外,身子一歪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又解开他的手机,把那串号码拉黑后低头看了他一会儿,侧头把脸颊贴在了他的发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