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庙,褪去深沉的灰褐色,周围的草木多半已经绿了起来,这个季节的植被通常一天一个样子,昨日还在爬藤的牵牛,今日一不小心就多了几个骨朵出来,俨然开始了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
夫诸从避世出来后伸了个懒腰,抬头看着长右山下来的瀑布定定的出了神,今天的天气很好,水潭前方瀑布落下的不远处架起了一道彩虹,再加上这明媚的阳光,清凉又略微潮湿的空气,心情都忍不住的变好了。
但回到神庙前,那棵被烧的光秃秃的榕树立刻就把她拉回了现实,这才是自己当下的处境啊。
齐远坤忙的跟个皮球似的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不停的将院子里的干柴往屋里堆,夫诸的眼神跟着他飘来飘去,
“您老儿这是在干嘛呢?打算烧了我的神庙?”
齐远坤笑呵呵的摇了摇头,
“那我怎么敢,就是这次出门估计得好长时间了,怕这些干柴放外面淋了雨就不好烧了,反正这庙也没人来了,空着也是空着。”
言罢继续将干柴往屋里送,夫诸无语的撇着嘴,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没错,自那日那帮村民闹过事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参拜她的神像了,大约闹腾了小半个月,不仅烧秃了那棵用来绑红绸的树,还将神庙内也破坏了一番。
夫诸看着屋内的一地狼藉,和被推倒的神像,心里苦涩的不行,虽然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山神,但也着实是尽过一些义务的,这些人也真是够薄情的,需要你的时候捧上天,不需要你的时候踩进地里,说到底你是什么东西全看人家心情了。
夫诸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之后才发现孙榉仁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了,此时他正面色苍白到看着眼前的光景,不用猜就知道,他一定将所有的责任都归到了自己身上。
夫诸打起精神上前,
“你来了。”
孙榉仁默默的点了点头,半天只说了一句,
“对不起。”
夫诸眉头微蹙,
“孙公子,这件事情已经这样了,是不是这个山神对我来说都没什么,我不想再听到那句话了,说点别的吧。”
榉仁盯着夫诸些许不悦的脸色,知道她是真的厌烦了,
“知道了,以后不说了。”
夫诸斜眼瞄他,清了清嗓子道,
“听说……你把府里的佣人都遣散了?”
榉仁一愣,老实巴交的答道,
“是的,毕竟家里着实不需要这么多人了,发点盘缠让他们各自谋生了。”
夫诸听他并没有提到点子上,于是提醒道,
“寂云……不是你的妻子吗?”
榉仁的眼神有些闪躲,看的出来他是有些紧张的,
“寂云……是位好姑娘,只是生活在大宅院里很多事情都由不得她,我也是一样的,如今她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除了支持和补偿之外也没办法再弥补她什么了,我的确亏欠她很多。”
话虽然是实话,可夫诸听后心里却莫名的窜起一股火来,但她却极力的压制着,
“也是,毕竟你们才是拜过堂洞过房的人,是我没资格。”
言罢紧抿着嘴唇朝门外走去。
榉仁的心仿佛被刀狠狠的划了一下,疼得他忍不住的蹙起了眉头,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一下子就传到了夫诸那里,顿时感觉心都要裂开了,疼得她不得不扶住门框才站稳。
夫诸低头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有些委屈,明明喜欢的情绪那么强烈,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说出来。
榉仁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一般,下定决心转身,小心翼翼的从身后将她拥入怀中,带着些许哽咽低声道,
“对不起,都怪我太喜欢你了,才让这心那么疼的。”
夫诸脑袋嗡了一下,转身毫不犹豫的埋在了榉仁的胸口,她什么都不缺,可回想起那雪夜里的霞衣,气若游丝的夜晚,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得到一件莫须有的东西是那么的不容易。
眼泪原本是她认为最没用的东西,可这次却任凭它打湿榉仁的衣襟。
庙门外,所有这次准备一起的人全部都到齐了,缘豆看着夫诸和榉仁有说有笑的走出来,不怀好意的捂嘴偷笑,
“喔~看这架势,你俩和好了?”
夫诸翻眼瞅她,
“胡说什么呢,我俩什么时候好过。”
长右难以置信的砸吧着嘴,
“啧啧啧,就你俩那如胶似漆的眼神,谁看不出来啊。”
夫诸眯起眼睛,大步走到傻乐身边挽起了她的胳膊,
“傻乐姑娘,我这儿有一堆蠢猴子的黑历史,你想听吗?”
傻乐当即眼前一亮,
“真的吗?我想听。”
长右当即傻掉,
“狍子我警告你,别给我找事儿,想单挑咱俩长右湖去。”
其余人忍不住的笑了起来,狐丘坐在石桌前品着茶,看向缘豆身后背的半人高的大包裹好奇道,
“你这装的什么啊?这么大一包。”
缘豆将包裹甩到身前拍了拍,
“吃的,穿的,用的,全在里面了,可全乎了。”
狐丘眉毛扬了起来,
“这么多你不嫌重吗?”
“诶~那你可就太小看我了,再来两个那么大的我都背的动。”
于情一脸惊讶的将脖子伸到缘豆身侧,
“这么厉害!这力量可一点都不像个凡人。”
缘豆扭头看着两三米长的脖子,顿时吓的蹦了起来,
“这……这……这……位兄台,请像个正常人一样和我搭话,这样子很吓人的!”
于情笑嘻嘻的缩回了脖子,于理满脸无奈的扭头,
“你把人给吓着了,正常点儿。”
“好的。”
狐丘无奈的摇了摇头,
“太碍事儿,我帮你收着吧。”
言罢手一挥,缘豆身上的包裹就不见了,缘豆一脸惊讶道,
“哇,收那儿去了?”
狐丘摇了摇手腕,
“在袖筒里。”
齐远坤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从院子里出来了,刚要开口说什么,长右便搭着他的肩膀掳到了一边儿,找到了一个角落窃窃私语,
“齐兄,你那阵是不是有什么后遗症啊?傻乐最近闹腾的厉害,跟变了个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