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江霈渝诧异地往后翻了翻,不敢相信最后的线索就在这里戛然而止。
颜娅坷和贾可萌上一秒还处于共情的愤怒之中,但看到日记簿后面全都是空白纸张,脸上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没了?”颜娅坷和江霈渝都经历过三个关卡,很清楚如果这是最后线索,肯定会触发通关。但无论是当前不上不下的日记内容,还是尚未能触发通关的事实都让他们明白到——或许还会有下一个游戏。
“是不是一定要在游戏里淘汰个人才能得到全部的有用信息啊?”沈兰夫一扫进来前的轻松,略带慌张地问其他老成员。
“啪!”回答他的是江霈渝用力合上日记簿的声音。
“不,既然‘贝贝’已经以陆雨宝的形象出现了,那么刚才的斗兽棋就是最后一个游戏。不是因为刚才的游戏里没有死人,而是我们还没有发现陆雨宝最核心的秘密。”
他拿着手里的日记簿盘腿坐在了地上。
“根据陆雨宝刚才提供的这些日记来看,我们之前的推测几乎是正确的,只不过‘贝贝’不是王秀娟为了挽回陆哲琛的手段,而是陆哲琛和外遇的孩子。
“那枚求子符不会是王秀娟为小三求的,而是陆哲琛在出轨之前和她表达过类似‘想再要个儿子’之类的愿望才求来的。但她并未能如愿怀上孩子……或者没能怀上儿子,才让陆哲琛这个人渣有了出轨的借口。”
“如果从这一点出发的话,陆雨宝应该很恨这个‘贝贝’才对啊,为什么会一直以‘贝贝’的形象出现,还和我们玩那种要命的游戏?”颜娅坷不解地问。
“代偿心理。”祁铮松开抱着双臂的手,和江霈渝一样盘腿坐在地上,“虽然陆雨宝成绩不好,在大多数家长眼里并不是一个优秀的孩子,但在陆哲琛出轨、王秀娟产生异常之前,她在家里依然是父母唯一的宝贝孩子,她从前只有被老师区别对待、得不到喜欢男生的青睐、考试不合格的烦恼,所以当她从陆哲琛那里得知‘孩子的性别才是导致他出轨的理由’后,陆雨宝应该受到了相当大的冲击,从而产生了‘如果我是男孩子的话,爸爸会不会不出轨’之类的想法。”
“可是!”贾可萌不忿地反驳,“无论她是不是男孩子,渣男要出轨还是会出轨啊!”
“出轨本来就不该有任何理由,这个道理相信无论是陆雨宝还是王秀娟都能明白。”祁铮没打算和她辩驳,依然用一贯的冷漠语气说,“但亲耳听到陆哲琛说出这句话应该就是让陆雨宝以‘贝贝’——男生的形象出现的理由。你们还记得玩游戏的房间里的蜡笔涂鸦吗?”
众人纷纷点头。
“在玩迷宫贪食蛇的那个房间里,我们看到了和日记内容不一致的涂鸦。如果从代偿心理出发,就能解释日记的内容以涂鸦形式表达后,陆雨宝的戏份全都由‘贝贝’呈现了。”祁铮微微垂下眼帘,而后继续说道,“无论多不想承认,在听了生父那些混账话后,她在潜意识里也会认为,如果他和王秀娟的后代是儿子,那么这个家庭应该会更幸福。”
颜娅坷恍然大悟道:“难道在玩数字华容道那个房间里,涂鸦上那个快乐放风筝的孩子也应该是陆雨宝?”
祁铮点点头。
“不对,她的秘密不全是这种代偿心理。”刚才一直默默听祁铮推理的江霈渝轻轻蹙起眉,“同样是第一个房间里的涂鸦,那个涂着红唇的孕妇……为我们倒计时的闹钟出现在她的孕肚位置,这说明在陆雨宝看来,肚子里的孩子对她而言就是一个恐怖的倒计时,是一个定时炸弹。”
“对啊!”陈煁激动地一拍大腿,“那个红唇女人和同一个房间里涂鸦的另一个女人画风完全不同,我们当初就该想到的!那个红唇女人才是‘贝贝’的生母!”
“‘红唇女人’应该只是她为了向我们传达信息借用的意象。但不可否认,陆雨宝是矛盾的。”江霈渝一边活动盘麻的双腿,一边说,“根据她之前的日记来看,虽然她在小学因为成绩差而被老师区别对待,也因此被同学取笑,但她并不是一个缺少游戏玩伴的人,这一点根据她后来能约到女性朋友一起看烟花的内容也能佐证。”
“可是‘贝贝’却被她塑造成一个十岁左右,因为缺少玩伴才强迫我们和他玩游戏的孤独形象。”
“十岁……这也和我们之前推理的结果相左吧。”陈煁很快就发现了不符逻辑的地方,“那个脐带绕颈、被胎盘包裹的形象……我们之前认为‘贝贝’是死胎吧。”
江霈渝点点头,继续说:“我没有打算推翻这一点,不如说,根据我的推断,‘贝贝’就是死胎,或者说,贝贝根本没能诞生这一点的确是事实。”
“陆雨宝就是这里的‘贝贝’——起码在这个空间里,宝宝和贝贝就是同一个人。她认为没有童年、没有玩伴的‘贝贝’会很孤单,所以才创造了这样的他,这就是在我们取得斗兽棋胜利之后,投影中的‘贝贝’变回了陆雨宝的原因。”
“陆雨宝对‘贝贝’心怀愧疚,所以才想为他创造一个‘童年’。”
“等等!”颜娅坷交叉双臂做了个“×”的姿势,“怎么回事?陆雨宝她妈圣母选择原谅,她自己也对小三的孩子心怀愧疚,我怎么就这么不爽呢!”
江霈渝却摇摇头说:“陆雨宝心怀愧疚,并不是圣母心泛滥。不如说,我认为她之所以会做这一切,很可能是因为‘贝贝’的死和她有关。”
他的推论引起一阵哗然,就连和他面对面而坐的祁铮都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不是有句老话说,排除掉一切不可能的可能性,最不可能的那个就是真相。”江霈渝无奈地耸耸肩,“这一点也不是我自己凭空想象的,而是这篇日记的最后那句话给了我提示。”
江霈渝边说边翻开手里的日记簿:“陆雨宝在日记里那场厚颜无耻的谈话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陆哲琛……我更倾向于他在这之后死了。王秀娟没有选择原谅,她之所以答应不离婚应该是一种绥靖之计,或许是开出了让陆哲琛,或者让他带着怀孕的小三先进入‘美丽新世界’的条件,以此加速渣男的死亡——”
他话没说完,翻页的动作就蓦地停在了半空——刚才戛然而止的日记居然在这须臾间多了一页内容。
看来他们终于抓对了核心。
【■■■■年■月■日
妈妈把我救了下来,但妈妈死了之后,他们都说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是谁?我究竟是谁?
他们把我关起来了,他们想把我逼疯!
救救我,有没有谁能来救救我!
■■■■■■■■■】
“怎么……”颜娅坷表情怪异地拧起眉头,“我怎么感觉这两关的boss在最后都不太正常?留下的信息就像发疯前的呓语。”
“或许我们待会跟着她的回忆见证真相后也会发疯。”江霈渝把硬皮活页本放在地面上,用力按开金属夹,六个钢制的圆环便“啪”的一声对半分开,乍看上去就像人的肋骨一样。
他把这张日期和最后一句话都被涂黑的内页纸取了出来,举到与自己视线齐平的高度,眯着一只眼睛观察写字时用笔尖在纸上留下的凹凸痕迹。
“‘妈妈’,只能看清前两个字。”江霈渝挠挠头,将内页纸放下来,却发现被涂黑的面积并没有把这行字全数覆盖,在上下都留出了撇捺的零星边角。
“可以根据这些小点在之前的日记里定位对应的字。”祁铮把之前看过的日记从对开的圆环里取出来,正要逐一摊开,却被江霈渝伸手按住了。
“不用了。被涂黑的内容在这一篇日记里都能找到对应的文字。”
他指着被涂黑的第三个字,指腹缓缓挪移到上面几行,在“死”的位置停了下来。
“死、了、没、人、能、救、我。”江霈渝一字一顿地说,“连起来就是:妈妈死了没人能救我。”
他话音刚落,一股熟悉的、庞杂的信息流便从那张内页纸顺着指尖直冲脑海。
瞬息之间,眼前便不再是光线刺眼的房间,而是一辆半新汽车的内部,根据近在眼前的后视镜能轻易判断这是小轿车的副驾驶座。
镜子里映着陆雨宝尚带着稚气的脸,此时她迷茫且忐忑,但很快,她的视野便倏地上移,一对男女有说有笑、状态亲昵地从饱经风霜的大门走出来。
原来这就是王秀娟带陆雨宝抓奸的现场!
目睹生父出轨对任何一个孩子来说都是永生难忘的场景。
只不过那对男女从陆雨宝视野离开后,王秀娟的车并没有按照日记记载的那般驶离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