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杉寿堂24★破棺

“齁!玄女娘娘保佑!保佑保佑!”林德朗一看清眼前的阵仗,马上高声乞求他的神明庇佑。

江霈渝连忙转身扶稳了他:“叔,你知道这是什么符吗?”

穹顶太高,照明范围有限,即使踮着脚也看不清黄纸上面写的符文。

林德朗紧紧眯着眼,浑身颤抖着说:“哇唔斋!挂在地底的能是什么好东西啦!”

祁铮举着烛台往下一照,从他们站着的土台到真正的地底,还需要走一段倾斜的石阶。

在踩上泥泞的地底抬头的那一刻,众人才真正感受到那尊诡异石像的宏伟,以及漫天经幡似的符纸和铜铃所带来的恐怖压迫感。

而令江霈渝意外的,是地底的空气质量反而比狭长石阶里的好。他从被巨物俯瞰的窒息中挣脱,这才发现左右两旁的石壁上还开了好几个岩洞,左边五个,右边一个。不断有风从这几个岩洞和深渊裂口中吹出,形成对流。这虽然能带来新鲜的空气,但也让手里的烛火摇曳乱舞,几欲熄灭。

祁铮皱眉护住手里的蜡烛:“大家都把长明灯点着吧。”

突然增加的光源瞬间照亮了巨大空间的一隅。

原来深渊旁围了一圈不高的木栅栏,他们就站在木栅栏和最后那一小段石梯之间的泥泞地上,而在通往凌空石桥的入口处,突兀地摆着一张木质供桌。

这张供桌无论是材质、雕刻技艺和花纹,都跟在简易祠堂里看到的那张一模一样,只是桌面上摆的不是长生牌位,而是一尊三圣像。从外观而言,这尊三圣像就是面前恢弘石雕的等比缩小版,但无论是材质还是雕工都有质的不同。

江霈渝举着长明灯凑到供桌前瞧了瞧:“这好像是用黑色石头雕的?外面这层亮亮的是包浆吧。”

颜娅坷离远看了眼,打了个寒战说:“好变态啊!柳家父子该不会天天跑下来盘石像吧?不嫌硌手吗?”

陈煁的担心则更加直接一些。他一边警惕地环顾四周,一边说:“我们下来这么久了,既不见化成黑烟的柳老头,也不见那个被打回原形的奇行种柳善虎,他们该不会正躲在哪儿准备偷袭我们吧?而且刚才偷摸下来的钱岚珊又去哪儿了?”

“自信点,把‘该不会’去掉。”江霈渝畏畏缩缩地往栅栏边走了几步,扶着供桌往下看了看,“说不定是躲这下面去了?”

余赞扬站在另一条栅栏一步开外往深渊里瞧,嘀咕道:“不是有句话叫凝望深渊时,肯定会和深渊对上眼吗?指不定那俩老别致都跟壁虎似的趴在墙边,跟我们大眼瞪小眼呢!”

旁边的祁铮扫他一眼,冷笑一声吐槽:“尼采可以是原作,也可以是原告。”

祁铮居然吐槽了?!他怎么……越来越不对劲了啊——江霈渝被他这种“毁人设”的吐槽吓得浑身一抖,差点摔下去。

余赞扬向下喊了一声,可隔了好一会儿,回应他的只有悠悠荡荡的回声。

江霈渝“噫”了一声,连忙后退。尼采说得没错,在深渊旁边站久了,总感觉自己晕乎乎的,随时有失足掉下去的危险。

“我去……这得有多深啊?这柳家究竟从哪里寻了这么一个风水宝地?”余赞扬说着也踉跄着往后倒,眼角扫到一旁的黑石神像,心头一动,就想抄起石像往下砸,但石像仿佛被强力胶粘在了桌上一样,任他怎么推拔,石像和桌子都纹丝不动。

“嘿!我还想把这邪门的石像砸了,没想到居然搬不动?”余赞扬气笑了,无奈地叉起腰。

“哎!这边有……有口棺材!”李漫华突然在角落叫了一声。

逐渐聚起来的光源映照中出现了一堆烂泥似的垃圾,与其说那是一口棺材,不如说就是些朽坏的木板,被漆成朱红色的棺板跟四合院里的大柱一样朱漆斑驳,“三长两短”的构造勉强只剩下了前后彩头、单边的帮和底部,棺盖不翼而飞,另一边的帮板毁了大半,似乎是被重物砸坏的。

还好这口破棺中空空如也,并没有躺着什么瘆人古尸,但地上掉着好些用蜡黄油纸包着的东西,这些包裹不大,约莫半个巴掌大小,已经有好几个包裹被拆开,展开的油纸被踩进泥土里,里面包着的东西不知所踪。

祁铮循着那些油纸包裹散落的方向看了会儿,而后敲了敲面前脆得跟纸片似的木板,随即把烛台递给江霈渝,示意其他人往后退几步,便抬起腿用力地踹在了木棺上。

腐朽的木板根本承受不住这种冲击,折断的木碎混着更多油纸包裹从棺身的木板中飞出,划着抛物线摔在泥地上。

“居然还有这么多?”江霈渝踢了踢跟前的一个油纸包裹,感觉里面的东西应该颇有分量,但他一手举着烛台一手举着长明灯,活脱脱一个人形灯架,一时腾不出手去拆包。

祁铮连忙拾起一个油纸包,利落地拆开了发黄的油纸,一坨黑色的物体随即蹦出。也许油纸的防潮效果太好,这黑坨坨还保留着原本的状态,在跳跃的光亮下闪着油润的光泽。

祁铮拧起眉,狐疑地凑近闻了一下,瞬间扔了东西,脚步不稳地向后晃了几步。

“祁铮!”江霈渝大惊失色,连忙把手里的东西往颜娅坷和陈煁手里一塞,冲上去扶着几欲摔倒的人,“他中毒了!”

“啊?!”其余人大骇,连忙慌张地跳开,尽量远离那些散在地上的大小油纸包。

祁铮甩了甩头,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在江霈渝怀里缓了一会儿才呼吸急促道:“我没有中毒。”说着还抬眼扫了一惊一乍的江霈渝,“但你们不要碰这个东西,这应该是福陀罗膏。”

“润喉的?”余赞扬听他说没中毒,又大着胆子上前看了看。

“那是枇杷膏!”李漫华没好气地吐槽。

“是一种已经绝迹的毒药,有致幻的作用。”祁铮示意江霈渝放开自己。

“这、这……”江霈渝震惊道,“怎么棺材里有这玩意?”

“不是棺材,是棺材的夹层里有。”恢复清醒的祁铮一边往破棺的方向走,一边用脚将飞散出来的福陀罗膏拨回去。他将仿佛垂死老者般的夹层棺板扯开,更多埋藏其中的油纸包便如饺子似的涌出来,“我想,柳家最初应该利用运送木材之便做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们还记得之前在书房看过的柳氏家谱吗?柳麻子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船员,却因为贵人指点,仅用五年就白手起家。”

“对,当时我还说这是励志故事来着……”余赞扬连忙点头。

祁铮松开手继续说:“族谱上没有写明白贵人是怎么指点的,但在那个封建社会里,一个先代没有权贵的底层人士,只依靠自己的力量在五年之内白手起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现在看来,柳麻子当时很有可能是帮某些人做了些什么,才能在短时间内混得风生水起。”

一旁的陈煁恍然大悟道:“所以,到他天才儿子那代就洗白不干,改行做木雕家具了?”

祁铮也不太确定,犯难道:“柳家族谱提过,由柳麻子创下的基业曾因他暴毙而遭受过重创,但没有具体提及是什么事情。我更倾向于其后人不知道祖上曾经干过这种勾当,直到后来用藏有这种东西的木板造棺,柳麻子干的事才暴露出来。而且,我认为柳麻子就是因为经常接触福陀罗膏,这才导致柳家人几乎都短命,新生婴儿也经常夭折。不然无法解释柳宗骥早逝,柳宗裕在柳安誉接管柳家时已经是行将就木的状态。”

江霈渝咬牙切齿地道:“这家人真刑啊!好家伙……这柳家会断子绝孙,完全是咎由自取!”说着便一脚将跟前的东西踢飞了。

祁铮向他露出一个赞许的表情,点了点头。

陈煁又嫌弃地退后几步,蹙起眉道:“这柳麻子真是作孽,干这种腌臜事的时候估计没想到自己会暴毙绝后吧。那些东西对柳家的影响那么深远,居然到柳善虎这一代,他的老婆才能顺利生下柳慧清。”

“嗯。我想柳善虎应该是从自己爹口中得知祖上干了这种害人的勾当,才会给自己顺利出生的孩子起了柳慧清和柳慧静这样的名字吧,”祁铮将他手里的烛台拿回来,一边替换新的红烛,一边道,“可惜柳善虎还是和他爹一样,因为迷信,加速了自己的死亡。”

看过族谱的人都知道柳善虎是跟着柳安誉后面死的,这种不幸的惨剧,让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柳老头锲而不舍地炖食的那锅汤。

沉默片刻后,江霈渝问道:“这就是柳慧清想让我们找出来的‘隐情’吗?”

“也许吧,但这些油纸包裹的东西应该只是通关线索的一部分,”祁铮举着烛台照了照旁边的石壁,“距离我碰到油纸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周围没有异常动静,空间没有坍塌变形,可能我们还没找到柳慧清留下来的‘按钮’。”

祁铮收回高举的烛台,叹了口气。用金漆印着“吉祥如意”几个字的瘦长红烛把他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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