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种场景,众人心里不约而同地飘过一句吐槽:**oss又偷时间!
一行人揣着资料毫不留恋地走出了书房。
江霈渝赶在关门前回头看了眼,墙上的飞蛾已经不见了。
“现在差不多是丑时。”李漫华在前面边走边说。
“好家伙,又打五折。”江霈渝见怪不怪了地哂笑一声,又说,“不过……这次打折后的时间流速好像没有加快?”
“啊?”旁边的陈煁闻言忍不住咋舌,“你们上次究竟遭遇了什么?时间流速加快后还来得及找线索吗?”
江霈渝指着前面的祁铮说:“MVP不就在你眼前嘛!我们上次全程是大佬的腿部挂件。”
颜娅坷在旁边笑道:“那这次的MVP肯定是你啦小卷毛!”
“哎,这破空间又没有MVP奖励机制,争这虚名没用。”江霈渝做出一个“使不得”的动作,“雕虫小技,为队友服务嘛!”
“她为什么叫你小卷毛?也没有很卷嘛。”
“你怎么知……”
祁铮转过头正想反驳江霈渝的观点,却恰巧看到陈煁借着身高优势弹了弹江霈渝头顶的发卷。
江霈渝打开陈煁欠收拾的手,按着自己的发顶瞪着他道:“我们关系好,你管得着吗?”
陈煁“哟呵”一声,搓了搓被拍疼的手背,本想揶揄几句,却因察觉到一股带着杀气的寒意而噤了声。
“你以为这次没发生时间加速吗?其实在失去知觉的时候,时间起码快进了两倍。”祁铮在陈煁抬起眼皮前就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特地停下脚步等身后的人走上来。
江霈渝连忙追上去问:“既然是在失去知觉时发生的,那你怎么知道时间被加速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做梦的时候。”祁铮斜睨他一眼,先一步跨过门槛走进了西厢。
江霈渝一愣,瞬间醍醐灌顶。确实如祁铮所说,那个带有提示的梦,内容并不长,但每次醒来时,院子里敲打木头的节奏都很快,或是早已停止。
几人把在书房里得到的突破性线索一一分享给留守在西厢里的队友。听完后,他们都面色凝重,尤其是面临淘汰威胁的崔夤和夏原。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找到这个看不见,甚至已经发疯失了踪的柳慧清才有逃出去的希望?”夏原那双三角眼里充满了绝望,“可是那个柳老头……现在究竟是什么年代啊?”
“我们可能找不到柳慧清,也不用找到他,我们只需要知道他想让我们发现什么就可以了。”祁铮纠正道,“而且这里的时间呈现是混乱的。年份只是柳慧清方便我们解题而提供的条件之一,找答案时不用纠结这个空间的人事物所呈现的时间跨度——譬如,我们不用纠结柳老头是不是真的逆行续命成功,至今已将近两百岁……”
祁铮的语气很笃定,但思维很跳跃,江霈渝有点转不过弯来,就像赶作业想抄答案却发现参考答案上只印了个“(略)”。
他看着摊在地上的线索沉吟半晌,虽然没摸清祁铮的思路,但想起一个刚才被打岔而忘记说的点——不如说,这才是他想去书房翻找那张写有卦象宣纸的初衷。
“我有一个假设……”他指着那张摊开的泛黄宣纸说,“关于这个大过卦,我感觉它在这里除了有‘因为某种元素过量导致失衡’的意思之外,还有具体的体现。如果这不是巧合,那么我们昨晚得出的结论,起码有一半是错的。”
祁铮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其他人也安静了下来。
江霈渝莫名晃了晃神,滞涩语句突然被串在一起,思如泉涌。
“为了照顾对这方面没有了解的朋友,我说细一点吧。
“卦象由六爻组成,但无论是用策还是龟甲铜钱卜卦时,都会遇到‘九六’和‘七八’这几个数字,其中九和七是奇数,也称阳爻;六八为偶数,也称阴爻。看卦象时,应该从下往上看,所以最上面一爻叫‘上’,最下面一爻叫‘初’,中间四爻分别以二、三、四、五标序。
“古人根据五行相生之数,将1~5称为生数,把生数中的奇数相加,得到九,因此阳数之极是九;同理,将生数中的偶数相加,得到六,因此阴数之极是六。所以象征变化的爻,无论在问卦时得到的是七还是八,最终都会以代表变化之极的六和九来表示。而这个大过卦的第一爻,即初六,是一个阴爻。”
为了不耽误大家时间,江霈渝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基本概念。
他一边用手指描摹初六爻的形状,一边说:“第一天帮程柔柔盖棺的时候,由于林叔忘记在棺内放‘手尾钱’,我们又马上开了一次棺,但当时有两道血柱从盖脸毛巾的边角流到她的脖子上,但当时……我只是多看了一眼,并没有在意,直至看到这个卦象,我才觉得两者之间或许有点什么联系——那个在脖根处形成的小血洼,是一个类似阴爻‘--’的形状。”
江霈渝说着,抬眼看向面前那具涂着青漆的木棺:“我们之前以为木属性的河月是第三个被淘汰的,但如果她身上也有一道类似阳爻‘—’的血痕,那么,她应该是跟在程柔柔后面没的。”
祁铮了然接话:“你的意思是,除了五行还存在另一套淘汰逻辑。以签运顺序为前提,程柔柔、河月是根据大过卦上的六爻顺序死亡,而石令光则根据五行,三个淘汰者分属两个淘汰系统。根据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原则,六爻这边需要按顺序淘汰掉六个人,而五行那边需要淘汰掉五个人。”
“所以……这次搞不好要淘汰十一个人?”夏原气音颤抖。
江霈渝用力点点头。其实在他思路的尽头,已经隐约读懂了柳慧清的“镜头语言”。柳宅应该有三个需要续命的人:柳老头、柳善虎和柳慧清,按理说需要三套祭品,即至少十五人。但他们从进来时就只有十四人,说明这三人之中有一人放弃了这种逆天的续命。
也就是说,这次至少会存活三四人——不赶尽杀绝,也称不上仁慈。
为了验证刚提出的假设,围在棺旁的几人想把钉好的棺材钉撬开,虽然这样可能会冒犯到已经安眠的队友,但会强烈反对的钱岚珊此时已经精神恍惚了。
“不用开棺。”没想到,出声阻拦的是颜娅坷。她按着棺盖的手缓缓滑下,脸色难看地说:“昨晚在盖毛巾前,我发现河月自额头往下巴流了一条笔直的血线,我擦了几次,但无论怎么擦都会恢复原状。听小卷毛这么说,我感觉这条直线,就是一个阳爻。”
自己的假设得到了证实,江霈渝却高兴不起来:“也就是说,除非送葬队伍能凑出五个或者四个土属性的人,否则无论如何都有人会在路上死掉……根本无bug可卡,这次太难了。”
“但好歹推翻了柳老头需要集齐三套五行祭.品的假设。也就是说,在找到解开谜题的关键线索之前,属土的人可以在外面多留一会儿,不是吗?”蹲在一旁的张羽影苦笑着说。
江霈渝咬了咬牙,说:“没错……”
“这就很好了。”张羽影举手道,“我参加待会的送葬任务。”
李漫华紧张道:“可是小影,你一直都没怎么休息!昨晚也是你守灵……”
张羽影摇摇头说:“我虽然是怪谈up主,但视频的稿子都是柔柔写的,所以我对找线索没什么头绪。既然属土的人暂时拥有免死金牌,还不如让有经验和能力的人尽快找出答案,让大伙都出去!”
“我也是属土的。”陈煁扬了扬手。
余赞扬也不甘示弱,连忙跳了出来:“我,红颜祸水,真要寄了爱谁谁!”
“余老师,不要乱用成语。”缩在一边如同石雕的崔夤苍白着脸吐槽,他有点犹豫,因为除了暂时安全的张羽影,他应该是最容易遭到淘汰的人。但他对找线索同样没有任何头绪,对众人逃离这个地方可以说毫无价值。
颜娅坷似乎瞧出了他的犹豫,举了举手说:“我还没做过专业团队呢。”
江霈渝在心里一合计,现在主动报名的只有张羽影有送葬经验,于是主动说:“还没属木的吧,我也去吧。”
李漫华咬了咬牙说:“小江,还是我去吧。”
“李姐,我就是看只有张羽影一个老司机,怕她应付不过来。”江霈渝解释道,“昨晚走过一遍流程的就剩这么几个人,而且我也不方便照顾钱岚珊吧。”
加上江霈渝后还差一个人,他在祁铮即将开口前抢先说道:“再来一个火属性的吧。金木水火土,目前只有土属性是安全的,再来个金木水属性的都铁倒霉,不如来个火属性的增加随机性,对谁都是四分之一的淘汰概率,真要GG了也平衡些。”
昨天已经跑过一趟且岁数最大的林德朗必然不会再跑了,所以江霈渝这番话跟指名道姓没什么分别。
几乎在他说完的同时,所有人都把眼神投向了尽量往棺材后缩的夏原。
“不能只去五个人吗?”夏原语带愠怒地反问。
“除非不用开路神吧。”江霈渝冷冷道,“但不用开路神,不知道我们这一队人会不会全军覆没,代价太大了,我们不能赌。”
夏原实在顶不住这无形的压力,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反正金木水火都是四分之一的淘汰概率,说不定倒霉的不是自己,但要是和所有人对着干,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成为公投的替死鬼——他承认这队里好些人都不太好对付,换作他叱咤骗海的盛年时期,那些话术绝对不至于被瞬间拆穿。
“专业团队”的人员定下来后,江霈渝稍稍松了口气,才得空往外面平静的院子瞧了眼:“今晚怎么不见老头出来炖汤?”
“他……白天的时候就去过了。”想极力为通关尽一份力的崔夤从摊在地上的线索中抬头。
江霈渝一惊:“是我们在书房的时候吗?”
崔夤点点头。
“居然没有进去搞我们……?”江霈渝一阵后怕。
“我之前就说过柳老头并没有实际的攻击性,他只是起一个传话、催进度和吓人的作用。”祁铮也从那堆线索中抬头。
今晚没自己什么事,林德朗轻松笑道:“齁,那柳安誉天天煲靓汤,真会享受嘛!”
“嗯,也许那锅汤对他来说很重要……或者说,对他们这种‘人’很重要。”祁铮指着大过卦的第二爻说,“大过卦从下到上的六爻分别是:藉用白茅、枯杨生稊、栋桡、栋隆、枯杨生华、过涉灭顶。其中,九二爻就是枯杨生稊,说不定柳老头真的起死回生了,但每日都要依靠进补那种炖汤才能维持当前的形态。”
江霈渝被他说得头皮发麻,马上反问道:“枯杨生稊不是老头娶小老婆的意思吗?因为最初被淘汰的都是小姐姐,如果不是还有个石令光,我还以为柳老头就是一老色.批……”
祁铮摇摇头说:“病树前头万木春,枯杨生根,比喻能重获新生……我想这一爻应该就是那个圣司用大过卦说动柳家大改风水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