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拒绝了封岐要来找她的请求。
“可是我想见姐姐，我过两天来找姐姐好不好？”在时长2秒钟的语音里，封岐熟练地祈求者，属于少男清澈的声音，听起来无辜又可怜。
像条眼巴巴讨食的狗狗。
夏雨舒不为所动，“眼睛瞎了就去医院治病，我说我不想见你，看不懂字吗？”
封岐是五个男主中年龄最小的那个，18岁，刚成年不久，仗着年纪小，说话茶里茶气，她也乐得宠着他。
但宠爱之所以是宠爱，就意味着它是可以随时收回的。
被宠爱的那个人失去偏爱之后，除了慌乱地道歉、祈求原谅，别无他法。
她没有理会对方的道歉，把手机放在一旁的矮几上，闭上眼。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身上，带来令人昏昏欲睡的暖意。
她打算在躺椅上度过一个安静的下午。
就在此时，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夏雨舒伸手摸索了一下，抓到了自己的手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映入眼帘的是一句话。
——“我可以去找你吗？”
夏雨舒看了一下发信人的名字，磨了磨牙，她可以拒绝封岐，但无法拒绝于霏。
或者说拒绝也没用。
“轮不到你不想，”于霏发过来的语音听起来阴测测的，“你知道你这三个月，耽误了多少吗？我已经带着剧本到你家楼下了，准备给我开门吧。”
“都到楼下了，还问我可不可以来？”
“客气一下而已，不用当真。”
“真是，我都快睡着了。”夏雨舒没什么怨气地抱怨一句，把手机灭了屏，准备给她开门。
**
身穿劲装佩枪的骑士敲响了房门，但没有得到回应，她皱眉，右手食指摸上枪支的扣板，左手用力把门推开，冷声道，“三皇男，您还好吗？”
这句话并没有传进室内人的耳朵里，他只是平静地望着镜子，仿佛沉浸在另一个世界之中，听不到外界的一切声响。
“她不喜欢我了。”他说。
语调平得如同死人的心电图，毫无波折，冰冷异常，“姐姐讨厌我了，都是你的错。”
镜子里是一张刚刚脱离少男的稚气，开始由漂亮向英俊发展的脸，眉眼之间隐约透着几分疯狂，眼尾蔓延着病态的晕红，嘲弄地看着他。
他右手抬起抚上镜面，手腕上纵横交错的伤口还在流血，血顺着手臂流至手肘，落在地面上。
纯白地毯上被晕染出一大片红，他显然是在这里站了很久。
“所以说，你应该去死啊，”他的语调突然变得异常轻柔，“她都不喜欢你了，为什么还不去死呢？”
三皇男越来越疯了，骑士漫不经心地想，果然是因为……不在，懒得伪装了吗？
**
夏雨舒把门关上，给于霏送上一双拖鞋。
于霏带来了一个被塞得鼓鼓囊囊的公文包，和两杯水果茶。
果茶被放在金色圆桌上，剔透的冰在一片水红色里上下晃动。
夏雨舒拿出一杯喝了一口，是有点酸的红柚汁。
于霏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剧本，直接摞在夏雨舒腿上——圆桌太小了，只能放得下两杯果茶。
夏雨舒低头看了一眼，最上面的那本用黑体字写着“后宫清凌传”。
“我其实不太想拍戏唉。”她说。
“那你想干嘛？综艺？唱歌？”
“想要旅游，到处玩，欣赏一下新周的大好河山，和人文景观。”
于霏一点也不意外，“你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在车上的时候你还说你只想要躺家里睡大觉。”
夏雨舒没吭声。
“我喜欢这个剧本。”把几个剧本粗略看了一遍后，她把其中一个递给于霏。
“《日月凌空》？”于霏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头，“它什么时候混进来的？我记得我把它剔除了。”
“剔除它干嘛？我觉得它很不错啊。”
“因为它早就开机了，大概……唔，有两个月了，本来让你去试戏的角色是少年康帝，现在早就找到人选了。”
她看了一眼夏雨舒，“死心吧，对方咖位很大，就算是有祝总裁开后门，打点关系，也不可能把她换下来、让你上的。”
夏雨舒：“……”
她不死心地说：“那让我演个小配角也行啊，打酱油的那种。”
“你认真的？”于霏狐疑地看着她，“为什么想去演？”
“剧本不错，想去围观别人演戏。”
“……”于霏冷笑一声，“我就知道。”
“不过我真的喜欢这个剧本的。”夏雨舒偏了偏头，认真起来，“喜欢到想演的那种。”
《日月凌空》是一部历史剧，围绕新周太.祖、太宗、康帝三代皇帝展开。
她对这部分的历史很感兴趣，之前还专门去图书馆专门找了历史传记来看，但翻来每一本书，发现里面都是一片空白。
她毫不意外，全息游戏再“真实”，也是虚假的真实，游戏工作者只能建造世界观，不能建造世界。
更别说是世界历史了，可能文案组还没有编出来吧。
不过她真的很想知道，文案组会怎么描绘这段历史。
现在这段历史已经被创造出来了，而且还那么合她心意，她不去见证一下，就太可惜了。
“行吧，我去问问庄经纪，看能不能给你争取一下。”于霏看她是真的想演，拿起手机给庄羽打了个电话。
夏雨舒则喝着西柚汁，盯着剧本封面发呆。
【兰朝末期，兵戈四起，公主平定叛乱，逼宫兄长，成为了兰朝第一位女帝，她生下了两个女儿，一个男儿。
她的第二女继位后，以雷霆手段坐稳帝位，然而这位皇帝生性肆意，仅仅为了纪念祖母，就改国号为周，改姓为武，引发了当时不小的反叛。
当时尚是太子的康帝，辅佐母亲平定叛乱，然而等到太宗岁暮之时，这个以孝著称的太子，竟然肖太.祖之举，逼宫母亲……】
这是这个剧本的简介，看上去就很吸引人。
早知道有这种好东西，她怎么会等到今天才回游呢？
现在好了，错过了试镜，只能进去演个小配角，别人还未必肯要她。
于霏把手机递给她，夏雨舒接过来，屏幕上庄羽换了一身比较正式的西装，看起来似乎刚开完会议。
“我去和导演交涉。”他在手机屏幕里，斜睨了她一眼，神情有点无可奈何，“希望她能不计较你放了她鸽子的事。”
夏雨舒露出个真心的笑容，“谢谢。”
片刻之后，庄羽联系了她，“导演同意了，是个待得久戏份少的角色，类似朝廷上的背景板官员，不过和康帝有一场对手戏。”
待得久戏份少，说明和群演没什么区别，和主演有对手戏，说明演技要过关，大多数群演来不了这个角色。
所以才至今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不过这对夏雨舒不是什么大问题，“这样也不错啦。”
她只有在情绪愉悦的时候，才会在一句话的最末尾加上语气助词，语调微微上扬，像是麻雀在跳跃时，翘起它的短尾巴。
庄羽把思绪拉回来，“我把那部分电子版剧本发给你。”
“嗯，还有总的剧本，谢谢。”
**
拿到全部剧本之后，她立刻冲下楼打印了出来，然后坐在阳台上，一直看到天色昏暗，几乎要看不清楚剧本上的字迹，才合上剧本。
就这还没看完，不愧是历史剧，是真的长。
于霏没耐心在这陪着她，在吃完一个四寸慕斯蛋糕之后，她就赶回公司，忙其她的事情去了。
至于很久没住人的房子，冰箱里为什么会有蛋糕……这个就需要问凌星津了。
夏雨舒不关心那些，她喝完最后一口西柚汁，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进房间。
剧本内容有点沉重，她需要看点别的，调剂一下。
她按亮手机，锁屏上弹出来一条消息，是凌星津发过来的。
“需要我来做晚饭吗？”
“需要。”
她不假思索地回复，然后才解锁手机，点开手机自带的小说软件，随便选了一本男生热榜小说。
她点进第一章，里面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仿佛是出了bug一般。
夏雨舒挑挑眉，点击翻页，下一页依旧是空白。
她直接把进度条拉到最后一章，这次页面不一样了，跳出一个弹窗，显示购买本章需要25星币。
需要付钱的应该不是空白章吧？她思索了一秒，没有立刻按下确认键，而是伸出手指，在半空中戳了几下，眼前立刻浮现出一个仅她可见的淡蓝色投影。
左上是她这个角色的头像和等级，右上是卡池图标，中间是菱形的“主线”“个人线”图标。
这个游戏的UI还是一如既往的丑。夏雨舒吐槽了一句，然后抬起头数了一下自己目前剩余的星币数量。
1亿。
她放心了，立刻往软件里充值了5千，点下购买键，一脸期待地盯着屏幕上转圈圈的粉色小花。
在等待了三秒钟后，本章终于加载完成——依旧是一片空白。
他大爷的，退钱！
可以拨打12315举报吧？可以的吧？这么明显的欺骗消费者，不退一赔十说得过去？
夏雨舒愤怒到一半，突然想起来这个游戏世界里好像没有消协。她撇撇嘴，暂时放过了这个无良商家，继续在屏幕上戳戳。
很快她发现，玩家看不到小说内容——就像看不到历史书的内容一样——但可以看到读者在底下的评论。
就比如她刚购买的那章。
“怎么可以这么虐女主，男主丢的是命，女主伤得可是心啊，太虐了5555”
“虽然我是男主控，但男主多少有点作了，好烦人啊；虽然我是男主控，但男主太没眼力见了，女主为什么会看上他啊；虽然我是男主控……”
“女主得到了权势和金钱，却永远失去了爱情，虽然是追夫火葬场，但也没必要这么虐她吧？”
夏雨舒更想知道这本小说讲的是什么了。
她试着戳了下其中一条评论，立刻跳出一个评论框，还附有一行灰色小字，“友好评论，快乐交流”。
谢谢啊。
小说都不给看，评论个鬼，交流个屁。
不让看小说，但是让充钱，让发评论，这合理吗？
夏雨舒气得把手机摔了。
然后又气呼呼地捡回来，没贴钢化膜的显示屏完好无损，没有裂痕，也没有磕碰的痕迹，她按了一下开机键，屏幕手机亮了起来。
“果然。”她不出意料地耸耸肩。
手机这玩意属于游戏道具，只会在固定的时间点坏掉，平时怎么摔都没事。
就像是她房间里桌上的玻璃花瓶，不该碎的时候绝不会碎，就算从22楼扔下去，它也能毫发无损。
它只会在男主来做客的时候，被不小心碰倒，碎了一地，碎片划伤她的手指，或者某个男主的手指。
然后她心疼地给他包扎，或者他心疼地给她包扎。
只要男主不来，她这里的东西就是永远好用的。
门口传来钥匙插.进锁芯的细微声音，门把手被拧动，某个男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大塑料袋和一个小的纸袋。
“我今天过来有点晚，”他眉眼清淡，“饿了吗？我买了你喜欢吃的兔腿，你可以先吃一点，等会就做饭。”
夏雨舒看着他，莫名其妙来了一句，“先说好，如果你被划伤手的话，我可不会心疼地给你包扎哦。”
凌星津：“？”
他莞尔，“我知道了，会小心的。”
他好像把她这句话当成关心了，笑意吟吟地将买来的食材放在厨房里，一边系上围裙一边转过头问她：“小公主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夏雨舒抬起头，目光诡异地看了他一眼，她以前听这个称呼又尬又甜，现在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你好油腻。”
凌星津愣了一下，露出些许无措来，试探道，“那叫你小雨可以吗？”
“你觉得可以吗？”夏雨舒反问道。
“对不起，”凌星津低下了头，“那雨舒可以吗？”
“可以，”夏雨舒把兔腿拿出来，边啃边走进厨房，低头扒拉了一下食材，“我要吃红烧肉和清炖排骨，还要蛋羹。”
“蔬菜呢？白灼生菜和爆炒笋丝可以吗？”
“都行的，反正我不吃。”
她是纯肉食主义，现实中还会为了健康吃点蔬菜，游戏里就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
谁爱吃草谁吃，反正她要吃肉。
凌星津知道她的食量，也知道她的偏好，兔腿是特大只的，食材也是按她的喜好买的。
夏雨舒把一只大兔腿啃完，扔进垃圾桶里，肚子丝毫没有饱腹感。
身处游戏中，玩家是感受不到饿的，同样也感觉不到撑。
她之前都是凑合吃一点，不至于被npc怀疑“你不吃饭怎么活下来的”就行了。
凌星津作为她的青梅竹马，自然看不下去这种糟蹋自己身体的行为，主动提出要给她做一日三餐。
他的手艺很不错，而且油盐酱醋自备，菜钱自付，每次还会把厨房打扫干净，夏雨舒思考两秒就同意了。
虽然她不需要进食，但还是同意每天抽出两个小时，满足他做饭给她吃的愿望。
她真是个尊重npc的好玩家。
“你还会突然消失吗？”察觉到她的视线，凌星津恍若无意地问了一句。
“最近不会，等拍完这部戏就不一定了，”夏雨舒说，“不过如果再消失的话，就不会回来了。”
她感觉他的身体瞬间变得无比僵硬，呼吸都快速了不少，他问，“因为她吗？”
“她”显然是指的反派姐姐。
“为什么你会觉得和她有关？”夏雨舒随口应付了一句，低下头打字。
——你会处理好的，对吧？别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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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游戏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