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里屋翻箱倒柜叮零咣啷，云雀在沙发上皱了一下眉，抓起遥控器把电视音量调大一些。不过很快证明这是白费力气。
六道骸搬着个什么东西气嘟嘟地蹭进了客厅。“恭弥，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
“别装傻了，”把怀里的体重秤放到地板上，骸插起腰，脸上挂着责怪的表情。
“最近我是不是胖了？”
《无妄之灾》
CP：1869
恭先生诞贺。
“啊。是……胖得连电视都挡住了。”
伸手把骸拨拉到一边，云雀面无表情继续收看动物世界。可惜今天六道骸是打定主意成为干扰信号，抢到他身边连抓带挠。“太过分啦！虽然知道会得到这种答案但你也应该委婉一下吗！！”
说实话，云雀并没觉出这人有哪里变胖了。最近骸睡觉比以前踏实多了倒是真的，半夜里将他蹬踹至醒的毛病也渐渐好起来。但要说变胖……他斜了斜眼睛。旁边的人正无限幽怨地把体重秤平放在地上，然后甩掉拖鞋站上去，仿佛需要痛下决心面对现实似的，深吸一口气才低头去读数。
“怎么突然在意起这一茬来了。”
“今天碰见彭格列，被他说了……”泽田纲吉去了意大利几个月，这两天刚回到日本，在基地遇见骸时笑着打了招呼：骸你是不是胖啦？
“……然后我又问了弗兰……”弗兰如是说：就凭师匠你那种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被包养状态，Me早就预见到会有这一天了。
不、你去问弗兰根本就是个错误——云雀脑内闪过这个念头，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懒得说。六道骸的徒弟会抓住任何机会拿人开涮这一点，多年来早就天下昭彰，像这样自己往枪口上撞的笨蛋完全是找虐。
“胖点不也挺好，免得他们总是造/谣说我虐待你。”
骸蹲在体重秤上垂头丧气，蓝色的尾巴顺着脖颈一直耷拉到地上。“控制不了多余的脂肪是上年纪的先兆！这样下去等过了三十岁一定会杯具的。”猛地又一抬脖颈盯过来，“听你那种漠不关心的口气就知道，反正我胖成什么样恭弥都无所谓对吧！”
“是无所谓……”云雀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只圆丢丢的近似于Q版凤梨的形象。某种意义上也挺可爱，但似乎有点超现实主义——“说到底是因为甜食吧。谁让你吃那么多高热量的巧克力。”
一击命中。自作孽的家伙咬着嘴唇百口莫辩。世界终于清静，云雀的注意力又回到电视上，不过好景不长：
“那就来制定节食计划吧！说到做到。Kufufu，恭弥作为监督人也要以身作则哦？”
且慢，上面那句当中是不是有哪里微妙地搞错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早上。云雀对着自己那份清汤寡水的早饭，内心默默地腾起了杀气。
六道骸端着煎锅从厨房出来，黑发青年攥住了他的手腕。“凭什么我要陪着你节食？”
“都说了要以身作则。”骸抽开手，哼着小曲把一个煎蛋倒出来在盘子里切成两半。“其实呢，主要是因为如果恭弥当着我的面好吃好喝，我一定会恨到牙根痒痒……”他笑眯眯地把铲子攥得咯咯作响。
是馋得牙根痒痒吧。云雀用筷子戳着面前可怜巴巴的鸡蛋。“哼……咬杀！”
这二字不足以泄愤，但户主先生似乎最终还是选择了节省体力，放弃了维权板着脸开始吃早饭，骸对这相对平静的反应稍稍有点意外，红蓝眼睛无声地望了他一阵，然后柔和地闪了闪。拉开椅子在他身边坐下。
世间节食浑不易，十有**中途弃。云雀的纵容是有原因的，他是**驱使的人种，才不打算因为六道骸的心血来潮而饿死自己。理由也足够：不吃饱会影响咬杀效果。料理店的外卖每天都往云守办公室跑，终于有一天被骸撞上。
“云雀恭弥你竟然背着我偷吃！！！”
“还敢说……要留住男人的心，先留住男人的胃！”
一整条走廊都听见，八卦隔天就传走了样。彭格列十代目还不知道自己当初的一句话就是所有鸡飞狗跳的起源，摸去六道骸办公室，语重心长劝解：别想不开，哪个CP都有一首第三年的见异思迁……旁人的误解云雀不在意，只是自家媳妇每天饿得心浮气躁，他得提防那无中生有的吵架不要弄假成真。
以前最爱的点心如今成了奢侈品，锁进柜子里看得骸肝肠寸断，但这个家伙执著起来倒也真的九头牛拉不回，云雀恭弥起初只当他是三分钟热度，如今眼看着要变成持久战，便开始认真考虑如何让骸破功。这晚上云雀洗过澡，擦弄着头发走进卧室，看见骸坐在床沿微微张着嘴，一副呆滞的忧郁神情。
何苦来哉。
他心里一动，走过去蜻蜓点水亲了亲，顺理成章把人压到床垫上。
“唔……！”骸不满地挣扎了一番，力道不大，最后任他埋在颈间磨蹭。身体渐渐发起热来，云雀弓起腰，一手去扯开骸的衣带，在布料的窸窣当中，他突然听见细微的“咕噜”一声。
反应过来之前骸就一把把他推开去。“我、我去喝杯水……”
攻先生有一秒状况外。随即骸感到后襟被人用力一扯，“啊！”他又跌回床上，仰面对上云雀的凤眼，里面盛着又像生气又像在笑的神色。
“我说，差不多也该闹够了吧。”
“什……”骸明白过来，立刻摆出宁死不屈的脸。“不行，这时候停止就前功尽弃了！其实我已经习惯啦，只不过晚上这个时段有点容易饿——”
“容易饿的可不止你一个，”压迫力满点凑近过来，“不如说晚上这个时段我的食欲相当之好……”
“不要，前天不是才——”骸跳起来又想跑，但不知是否确实是节食导致的体力不足，他的胜算目测是负值。云雀把他又箍得紧了点：
“给你吃巧克力？”说着居然真的从床头柜里摸出一块来。
“我——”骸顿觉人格受辱，“你以为用一块巧克力就能收买我么！！！我六道骸才不是那种……那种……”云雀把诱饵在他眼前晃了两晃，他不知不觉就视线发直忘了下半句，半晌回过神来赶紧摇头让自己清醒。小动物一样的反应让云雀起了玩心。
“那我吃掉咯。”作势要往嘴边放。
“啊——！”骸情不自禁地发出哀鸣，察觉到失态，又转开了头。云雀半咬着巧克力，发现面前的凤梨整个发了蔫，有什么软和的东西渐渐从心里泛起来。黑发青年勾起了嘴角。
掰过骸的下巴，像填鸭一样，他把巧克力塞进对方口中。
“吃了。”命令句。
“可是又会长胖的。”骸口齿含混不清努力唤回理智。云雀只是舔了一下指尖，然后重新把人拉到臂弯里来。
“不是都说过了那种事对我无所谓。而且，这点热量我马上就会让你消耗掉了哦？”
节食作战无疾而终，保障营养充足才是健康的原则——当事人用这句话为功亏一篑的自己开脱。虽然口腹之欲重新得到满足，六道骸的心思却并没有死，于是云雀在某天发现他拎了个呼啦圈回家来。
“既然开了源就不能节流。要增加运动。”
……随他去吧。
骸转起呼啦圈来意外地上手，到后来还学会了玩点花样。云雀从旁瞅着他扭来扭去模样搞笑，骸兴之所至把圆圈套到他身上，“Kufufu，恭弥也试试？”
以下画面自动屏蔽。
舍本逐末，体重秤在角落里扑上一层新灰，健身成果未及检验，总部临时派六道骸出了个不长不短的差。春暖花开时出门，回来漫树浓荫已油绿欲滴。他心里想着赶紧交接完毕好去跟云雀吃团圆饭，写字台对面的十代目接了文件，随口甩出一句新的鉴定：“你最近瘦了啊，果然任务很辛苦吧？”
他站在那里愣住了。泽田纲吉接着道，明明是个容易掉膘的体质，平时就该多储存些好呢。
思绪一阵恍然，飘到很久以前那些玩笑般打发掉的日夜。黑曜的孩子们围着他叽叽喳喳，说他比刚出狱时胖了，他反驳着我可不容易发胖，威尔帝在一边连连摇头：那样想的没准只有你吧。对于自己的事情，你或许意外地不了解呢……
说的也是。处心积虑、朝不保夕的童年里，浸在冰冷的水底的少年里，哪里有工夫去留心这种清闲问题？骸突然意识到，和云雀朝夕相处的日子原来已经这样长。不是那家伙无所谓，或许，正因为是一直在一起的人，才不容易一下察觉出这些缓慢的变化。
有多少年了来着？
“Kufufu。改天要不要去补拍个结婚照什么的……”
不再颠沛流离、不再牵肠挂肚的日子原来已经这样长。长到他能够用来在意自己几斤几两。
……长到他能够试着胖成幸福的模样。
FIN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3章 【云骸】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