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意大利竟然不是先来找我竟然还跑去那头马那里吃寿司你让我情何以堪接着还要我来接你那头马没告诉你现在是冬天么会下雨么穿那么少还一大清早就咬杀人……”
向沢田纲吉学习,锻炼肺活量之后总结陈词,刻意摆出攻君气场:“亲爱的别弄错了,这里的秩序(重音1)可是我(重音2)哦。”
意大利冬季的雨有着透骨的湿冷。比起雪来,这种拖拖拉拉的天气更让人不快。六道骸絮絮叨叨在云雀恭弥右侧走,眼神伴着话音在云雀**的头发和肩膀绕来绕去。沉默在伞下弥漫,黑发青年侧脸倔犟,晶莹的水渍从颧骨上勾勒到紧抿的嘴角。骸忍不住暴起筋来。这家伙——要怎么说他才知道,别再逞不必要的强,别再使莫名其妙的性子,别再怄多余的气……
——我会心疼的啦!!笨蛋!
-=-=-=-=-=-
《居心地》
6918
……副标题“新好男人六道骸”
hucc太太的漫画衍生文
有参照天野明原画集
-=-=-=-=-=-=-=-
和彭哥列众人一起去云雀家那次,是因为彩虹婴儿的某个活动提议——名目什么的往往随便抓一个就可以,而此中深意有时却不会摆上台面。关怀为本的沢田纲吉并没有刺探守护者私生活领域的意图,不过在偌大的和式宅邸里转悠几圈之后,十代目得出了一个以鲜血为代价的结论:
“——学长家的机关真是太多了啊啊啊啊啊!!还有为什么只有你一点都没事!!!!”
凤梨头少年闲站在走廊尽头,一只手扇扇子,看眼前的其他访客作陈尸累累状。听到这话他抬头微微一笑,习以为常身经百战过来人的悠游。
“因为那些机关本来就都是用来对付我的嘛~”
不,这一点都不是拿来炫耀的理由好不好!!!
沢田一把汗一把泪,下定决心今后绝不在小言状态之外迈进云雀家门——当然,能不来最好还是敬而远之。
云雀在并盛的宅邸面积大到可以占山为王,依稀显示这个家族曾有的霸气和品位。曲径流水,台榭生花,静谧的飞檐之间蛰伏着不着痕迹的锐利杀机。骸喜欢这样的构造方式,耐人琢磨,难以驾驭,勾引他的征服欲,却又总在破坏与珍惜之间举棋不定。——怕也只有云雀恭弥称得起这样的房子吧。
闯云雀家就像打RPG,就算攻略熟稔,彻底通关也总要花上一定时间。不过那正是乐趣之一。终于突破重重障碍一路杀到游戏最后,选项往往如下:A,打倒云雀恭弥;B,推倒云雀恭弥。凤梨头少年笑得满脸欢快说那其实是一回事吧?日语太难了我区分不清楚哦。
云雀还记得,那天骸在他拐子挥过去之前拼命摆手,黑曜制服上滑稽地划开一道大口子,不知中了是家里的哪个暗器。骸说恭弥你看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然后他看见那人变戏法似的突然从兜里掏出一只小松鼠。
在云雀忍不住伸手去摸那毛茸茸的皮毛时骸靠了过来,眸子是出乎意料温柔的。把那些机关什么的去掉吧,他说,这样的小家伙会被困在陷阱的哦。
那是骸最后一次来他家。后来云雀才知道,为了十代在意大利的发展,骸先行离开日本,一个人回到了这冬天也会下着冷雨的地方。
机关什么的早就撤去了。但是,在不曾相见的岁月里,每次走过旧宅的那些转角,胸腔里总会有什么地方痛起来。就好像中了永久性的暗器一样。
----------
拐过街角时风开始大起来。云雀仍然默不作声,衣角在冷风里吹得飘忽。骸把脖子上的围巾裹得紧了些,扭头看见身边人仍一副打死不肯开口的模样,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围巾什么的也不会给你的哟~~”
啊,糟糕。这个语气会不会太挑衅了一点?
他在心里惴惴地暗自衡量,表面若无其事继续着“就是要让你眼馋”战术,雨伞却朝云雀那边不着痕迹地推了推。呼呼的风声里他们又朝前走了几步,云雀步速逐渐慢下来,最后停住时朝另一边扭开了脸。
“骸……”
哦呀终于肯认错了?
他赶忙把目光投过去,云雀低着头,冷雨顺着他的发梢向下一滴又一滴。骸忽然间就心里一阵揪紧,罪恶感顿生。他有点忐忑地等着对方发话,许久,才听见云雀闷闷的声音:
“我要……回并盛……”
“……”
好啦好啦围巾给你领带给你大衣也给你我真的败给你了行吗————
云雀恭弥的威力果然是不可估量的。这叫做软实力。而且还是会让你心甘情愿去死的那种。
骸剩下一件衬衫,不过还是觉得发热。雨啪啪地打在伞顶上,脚下一片小水花乱开。他不知道该看哪里好,只得盯着眼前的路。云雀被他裹得厚厚的粽子一样,脸也埋在长方格围巾里,一只手紧紧挽着他的左胳膊。嗓音仍然怏怏的。
“我讨厌意大利寿司……”
那是啥啊。
没有心思再去吐槽这个,雾守只是把手臂夹得更紧了一些。六道骸!你这个没出息的!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要是有一天云雀恭弥哭给你看的话,你还不得摘星星摘月亮下来给他吗?!
——虽然,高兴得要命。
-------------
“快去泡澡!!水开热一点。我去弄点热饮什么的……”
把云雀推进浴室,骸转身进了厨房,合上门然后捂住嘴悄悄打了个喷嚏。
他在意大利的寓所并不大,推开窗的话能看见楼上垂下来的许多吊兰,骸很喜欢。原本他对居住的地方就没有太多要求,也许这是多年漂泊形成的习性。骸一边往杯子里倒牛奶一边想到黑曜町那荒芜败落的游乐中心。同一次彭哥列家族活动中首领和其他守护者也来“参观”过,他记得那时沢田曾露出有点难过的模样,然后在他皱起眉头之前又连忙消泯。空荡荡的建筑里只有零星的旧家具,凌乱而又寂寥。他知道沢田想说什么——实在,不像是家的样子。
但是,家什么的,也并非必需品不是吗。
开水的热气袅袅上升,骸把调羹扔进去,看气旋散成不规则的形状。原来思乡是这样子的吗?他回忆着刚才在夜雨里云雀单薄而怅恍的侧脸。那是有家可想的人才会有的表情,是的——非必需品,甚至多余——但却是奢侈的。
奢侈到,连他一瞬间也跟着失了神。
那些年在并盛,云雀跑去黑曜的次数并不少。多半是踢馆打架,偶尔他不想打架便装睡,云雀放低声息靠近,呆呆站一阵,然后收拐走人。骸忽然感到得不偿失于是跳起身抓住他的手。——然后又变回打架。
云雀走进他房间四下环顾,寒碜的摆设忽然让他觉得有些紧张,但和沢田纲吉不同,云雀恭弥回转身,嘴角却翘得很好看。
“不错嘛。”
骸愣了。“你觉得这里好……吗?”他问得有点结巴。
云雀仍然看着空旷的地板和高高的顶棚。
“是啊。”少年说,显得挺满意。“很适合战斗。”
——是这原因啊?!
虽然如此,得到直截了当的赞赏还是比同情来得更令人心底舒畅。当然,如果被云雀发现他那衣柜里各式(自改版)并中制服,其中还有自己丢失过的……估计评价就是另一个样子了吧。那天他俩又打了个天昏地暗,幸好没多少陈设所以损失有限,原以为第二天云雀不会再来,结果早上骸被飞到脸上的什么软东西砸醒。
“给。”
睁开眼睛发现居然是一只枕头。骸从沙发上直起身来,听见云雀讥讽说睡相真差。他看见云雀身后几个风纪委员正在吭哧吭哧地抬进一张行军床。
“你的。”云雀以决定的口吻说。
骸觉得有什么酸甜的东西从嗓子里泛了起来,要用力才能压下去。“我并不经常在这边住。”他挤出一个笑。
那时候他的本体还在水牢里。
云雀站在那里绷着一张脸,眼睛里说不清是什么可是看上去非常亮,好像能把他穿透。然后在云雀转身走开时他听见了这一句。
“……沙发睡久了腰会痛。”
有一天,一个人忽然告诉你,你需要一张床。
不管给的理由如何,从某刻开始,有了能够安静地认真地躺下来度过夜晚的地方。虽然那仍旧不是家,面对生活的态度却变得不再惨淡无谓。
——当然不能无谓。那天晚上他躺上去的时候在床垫下发现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售价XXX日元请择天送到并盛中学风纪委员会。落款盖章云雀恭弥。PS陪我打一百次可以抵销哦。
------------
“你鼻音有点重。”
窝在床上云雀侧躺着向上望他。骸掀开自己被子的时候kufufu地笑。
“要是连我也感冒了谁来照顾你?”
“……不需要。”
云守一个翻身把后背对着他。骸也没再抱怨什么,拧掉台灯,舒展身子躺下。过了几分钟他仍听见云雀叹气似的长缓呼吸。
还在郁闷吗这家伙?纤细起来可真让人头疼啊……就在枕头上转了转脸,骸思忖一下开口。
“吶恭弥……给你讲故事吧。”
“艾斯托拉涅欧所在的是意大利南部,靠着山,风景比明信片上还要漂亮许多倍。”
“从实验室里走出来的那一天,犬和千种跟在我后面。推开大门的时候,我们看见非常非常灿烂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悲剧的背景天气一般应该是电闪雷鸣淫雨霏霏吧。”
“但是,就是那样明媚,讽刺的明媚着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这些事情,上天从来不会管。”
他声线轻而哑。曾经的狂澜,遥远看去如今就像细浪。
“我们走了一个地方又一个地方。没有能让我们久留的容身之所……三个小孩子而已……算是报复心,我们也没想过要在任何地方久留。”
“走出很远很远,远到连回去的路也不记得。被黑手党抓住的夜晚看到星星的方向,从东,扯向西——我忽然就想到它们升起的源头去看一看。”
“后来知道,彭哥列十代在日本。再后来,遇见你。”
房间里静得只剩下气息徐徐。
“那时偶尔会想——家乡在哪里呢?所谓的家与乡,究竟又是什么东西。”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不再思考这样无解的问题。”
“你说过——生日也好年级也好,只要喜欢就自己决定。我呢,也打算学着这样做……”
顿了顿,骸最后瞄了一眼身边人黑暗中模糊的轮廓。
“……就在这里哦,恭弥。”
一直以来用行动开导着我的都是你——这一次,算是回报吧。
然后他闭上眼睛。效果的检验并未等上很久,耳边响起一阵沙沙声,然后他感到温暖的肢体磨蹭着移进了他的被窝。云雀的额头埋到他胸前,什么话也没有说。
走到哪里都是一样,走到哪里都能微笑,走到哪里都不孤单——千山万水不须度,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END
“居心地”(いごこち)是一個日語詞,在中文裡沒有特別對應的詞語。它的意思大致是指呆在某地的心情、感觉。
不过从字面上来理解……安放心灵的地方,这样也别有意味吧XD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骸云】居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