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巧识妙计恩人现

安隅又思忖道:“如此辽阔的阵法,就算是你吸取了江家女的法力也撑不起来,所以阵法之外又撒了吸食阵法中人法力的迷雾。此法不但可以令阵中人失去法力坐以待毙,还可以利用他们自己的法力增强禁锢他们的阵法的强度。”

江云书赞同地点头:“不错。”

“刚进石门镇我就觉得奇怪。卖馒头的刀疤头明明是认识知非的,却为何否认?只因壳子是他,里面的魂魄却是换了另一个人。由此可得你经常使用夺舍阵法。所以外间传言的,你专抢一些身强体壮的人,目的是给你石门镇的子民夺舍。你在拿他们做试验品,若是成功了更好,没成功也当为民除害。”她又指了指外面的阵法:“看样子,你不但成功了,而且还将整个夺舍之术提炼改进了不止一个档次。”

江不如看着安隅:“慧极必夭。但看姑娘是长寿之兆,想必也是受了一番苦难。”她拉高衣袖,露出一截白皙的皓腕,褪下一个玉手镯,扔与安隅道:“此物赠你,愿姑娘有大好前程。”

季云间先于知非接住,他握在手心一看,正是江家女的手镯。

他摩挲了下那个手镯,问江云书:“所以之前进石门镇偷东西的流寇,都是你引诱过来,为了研究夺舍阵法的?”

江云书:“不错,我一直或威逼或利诱,引那些不要命的匪徒来石门镇。若能力不行,他们在外城就被那些冤魂吞噬掉,血肉滋养我在石门镇布置的锁魂镇。若能力和智慧俱佳进得了金乌楼,在偷拿楼内财宝的时候便会启动一个小型夺舍阵,为我子民提供一具有能力的强壮身体。”

手镯突然“砰”地一声冒出一片白烟,从里跌落下一个人来。

季云间退后一步,那人一屁股落在了地上,如一片白云坠地,没发出一点声响。

她在地上滚了两滚,喊:“母亲!”声音尖锐刺耳。

安隅闻言反应过来,看着那个白发女子生魂:“你是江云书?”她又看了看地上的人:“她是江不如?所以现在你们都是生魂,而霸占了身体呆在金乌楼内的其实是江家女?”

江云书将一根手指抵在唇上:“马上就不是了。”她莞尔一笑,又看向季云间:“我也是忘了你,克己仙尊的魂瓶确实是在我金乌楼。今日,大家都来了,你可得好好抓紧时机。江不如消化不来江家女的法术,神魂俱创,我将她暂时封在手镯里。你带着她和南洲明珠去找白兹释魂吧。”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的江不如,眼里意味不明,拂袖而去。

待她走远了,江不如才缓慢爬起来嚎啕大哭,她边涕泪横流边往外面跑,嘴里还道:“母亲,不如错了!你救救我!”

眼下她不过是一具魂魄俱全的生魂,有神智甚至有微弱的法力,但被封印在季云间手中的镯子里,如上了枷锁一般,走了两步又被镯子扯回来。

脖子上一痛,她才反应过来,眼神迷茫朝四周看了看,原是在自己熟悉的城墙上,身边却站着陌生的人,地下躺着的那个人有几分熟悉。她道:“宿莽?”

季云间见安隅不解,解释道:“她在节南山住过一阵,自然是认得宿莽的。”

安隅道:“我知道那些过往。只是我无论如何也认为地上那个同宿莽实在是不太像,她居然认得出来。”

闻言,江不如又看向季云间:“你是伙同宿莽毁了我们济婴堂的那个。”

提起这个江不如的表情又变得狰狞起来,她爬起来,挥起一掌朝季云间打过去,这一掌虚无缥缈,毫无生气,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处于生魂状态。

她惊愕的看着自己的双掌和身体,对季云间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安隅道:“我们可是什么都没做,切勿乱攀咬。”

江不如越过安隅看向阵法遍地的金乌楼:“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安隅见她一无所知的模样,甚是天真,好心解释道:“那是夺舍的阵法,不正是你引他们入阵的吗?”

江不如不敢置信,想了半晌又抚掌称快:“对!我们的夺舍阵!!夺舍阵启动了!母亲果然办到了!”她又转过头恶狠狠对安隅他们道:“你们怎么不进去?你们也该死。”

季云间知道她有些疯癫,本懒得理她,但又不得不问她:“我师父的魂瓶在哪里?”

江不如挑衅道:“你跳下去啊,你进入阵法里,我就给你。”

季云间阴沉着脸,手指跳动,肃清若隐若现。

安隅压住季云间忍无可忍的手臂。

江不如又转头盯着她:“你是谁?”

安隅道:“你现在是生魂一个,不用管你,七天后便自己消散于天地。不急着去将自己肉/身夺回来,在这里和我们磨蹭什么!”

江不如昂着下巴:“她会还给我的。”

“谁?江家女还是江云书?”安隅面上一片嘲讽:“要是江家女你就别想了,她正是舍不得世间繁华,才一直附身于江家传人身上。至于江云书,她应该也已经知道你和江家女沆瀣一气导致她计划失败。你觉得这俩人,哪个会还你肉/身?”

江不如一愣:“她说可以共存的,而且我们已经共存了,我还能使用她的法术和法力。”

安隅“噗哧”一笑,将手搭在知非手上,一股刺目的法力从知非身上传于安隅。安隅的掌心中凝结出一把法力匕首:“借用下法力而已,谁都可以。”

江不如摇头:“不会的,我们已经共存了,我不是借,我已经完全会她的术法了,她的就是我的,是我的!”她手指微颤,捂住耳朵:“你不要说话,你这个骗子。”

安隅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在她耳边轻生道:“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否则你怎么会如此焦虑担忧?反正你信不过自己也信不过江家女?不如信我们吧,我们帮你。”

江不如讥讽地又期盼地看着她:“凭你们?”

安隅道:“就凭我们。”一丝细小的法力夹杂着一股青烟般的粉末自安隅之手朝江不如的耳朵里钻进去。她的声音低沉,妩媚,带着一丝沙哑如遥远的梵音,像是鼓点一样在江不如的心里反复回响。

她问:“宿莽在哪儿?”

江不如捂着头,好似痛极,眉头紧皱:“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克己仙尊的魂瓶在哪儿?”

江不如捂着头的手放下来,目光已然变得呆滞:“在我身上。”

安隅摸了摸她的头,道:“乖,给我。”说完又反应过来,江不如没有肉/身,藏匿不了东西,于是改口说:“带我去找。”

江不如愣愣地站起来,像一缕真正的幽魂一样,往外飘去。

季云间望了望安隅的手:“什么东西?”

安隅的手指缩进衣袖:“一些迷惑心智的药粉罢了。”她朝他一笑:“克己仙尊一生光明磊落,你作为他的弟子肯定是看不上这些不入流的手段,别多问了。”

季云间拿着镯子跟上江不如,然而还没迈开腿,被停滞在自己跟前的一片细碎纸片给压住了,他心底重重一沉,全身下坠,仿佛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双脚之上,动弹不得。

安隅和知非也都在一瞬间动不了,甚至连飘在钟楼的围栏处,一半身体在外一半在内的江不如都停滞了。

外面阵法依旧嚣张,被困的人还在挣扎,星云般的细碎纸片雨也还在落着,只有整个钟楼内的东西都被定格了。

“诶呀,你走路太慢了,快一点再快一点!你的腿是面条做的吗?软趴趴的!”是黄耘霄的声音。

“你的两条短腿如快死的鱼回光返照一般蹦跶得太快了。”这个声音听起来温润又熟悉。

下一刻黄耘霄娇俏的脸出现在钟楼内,后面跟了一个身量不算高,却很挺拔的男子,一袭竹纹长袍,手持拂尘,唇角略勾,清冷寡淡。

季云间和安隅虽动不了,却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来的人熟悉又陌生——东海边救了知非的坠星道长。

坠星依旧是淡淡的笑容模样,没有善意也没有恶意。一脚跨入钟楼时,他瞟了眼知非,道:“恢复得不错。”

相较于另外俩人,知非还勉强能动动脖子,她盯着坠星,缓慢地在身边用法力拈出一把剑来。

坠星嘴角含笑,手指弹了弹知非凝结到一半的法力剑,道:“果然是老了,连小辈都镇不住。”

钟楼内的威压陡然增加,知非的法力剑只拈出半把,再长不了分毫。

另一边安隅因威压陡增,耳朵里滲出血来。

知非勉强转了转眼珠,看到安隅流血的七窍,不敢再妄动。

黄耘霄直接略过众人跑到钟楼最里面:“果然在这里!”她一边往外拖宿莽的备用身体,一边大力打着犹凡的背,道:“好样的大师兄!”

犹凡被拍到了地上,额头迅速肿起一个血包。他却顾不得那么多,连滚带爬跑到坠星身边,包出一包眼泪,抱着对方大腿道:“师父,您终于回来了。您不知道犹凡多苦啊!!我……我快被江家女折腾死了。”

安隅和季云间又交换了一个眼神,坠星道长居然是白兹。

白兹嫌弃地避开满脸是血的犹凡,道:“就知道不是轻松的活,幸好我跑得快。”

犹凡一噎:“您不觉得您有点过份吗?”

白兹眼神飘忽,去摸黄耘霄拖过来的宿莽:“啊,让我看看这具身体怎么样了?没有被损坏吧?”

犹凡怒吼:“他好好的!您看看我,我快坏完了!不但身子受了伤,脑子还坏了!!”

白兹上上下下拍打了一翻宿莽的备用身体,见确实好好的,长吁一口气:“有点危险,但结果不坏。”

从钟楼的大钟上又露出一个倒掉的人来,道:“果然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

黄耘霄一把将那人扯下来,道:“寒山!我没看错,在金乌楼内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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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生平记录帖
连载中黄嘉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