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贺汀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
但或许是有南冥宵的安慰与陪伴,他睡得踏实了些。
一觉醒来,日光已经布满了整个房间。
他坐起身来,发现南冥宵已经不在身边了。
贺汀打了个哈欠下床穿好衣服,梳洗一番后,推开了
门。
庭院中的那棵银杏依旧没能抽出新叶来,眼见就要入
秋,贺汀心道,这一年等他恢复生机确实是无望了。
南冥宵正和黄衡说着什么。听到动静,他转过头来。
在大好的天色下,二人隔着阳光对视。
“起来了?”南冥宵走向贺汀,问他,“现在要不要吃点东西?”
贺汀想了一下,点点头。
贺汀起床时已经快到中午了,眼下南冥宵命人给他准备了不少吃食。
可贺汀偏偏最中意的就是那一碗清淡的小馄饨。
他拿起勺子舀起一个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这个味道!
贺汀吃了一个,很是惊讶地问他,“你寻了北州的厨子来?”
南冥宵没否认,也尝了一个,“在北州的时候,我记得你最爱吃馄饨了。”
“是啊,我阿娘做的馄饨最好吃了,即使是我去到了她故乡--舒州,也没有再吃到过相似味道的了。”
说着贺汀眸光暗了几分,每次一提到这个话题,他总是分外的难过。
南冥宵伸出手指触了触贺汀因为心事而低垂的睫毛,他的睫毛很长,并不是浓密的纯黑,在阳光的照耀下,显现出棕黄的颜色。
贺汀眼睫颤动几下,索性闭上了那一只眼睛。
他疑惑地看向南冥宵。
“我会包浮元子,等以后做给你吃。”南冥宵对他说。
“好啊。”贺汀对他笑笑。
而后,两人默默地吃完了这一小碗馄饨。
等他们吃完饭后,黄衡走了进来,对南冥宵说:“少主,到了。”南冥宵示意他带人进来。
贺汀随着脚步声望去,看到了他那久违的两位前辈。
“崔先生,江老爷。”贺汀揉了下眼睛,确认自己不是两
眼昏花。
“嘿,你这孩子不好好吃饭啊,都饿瘦了。瞧瞧,瞧瞧,这眼圈黑的。”
崔伯午见到贺汀就是一阵数落,说他不好好照顾自己。
贺汀乖乖应和。
“先生和老爷怎么也没告诉我一声你们今日就到京都了,我好去接你们。”
“多亏了南将军喽,他接我们来的。”崔伯午眉毛眼睛一
齐飞地说道。
贺汀看着南冥宵,向他投去了一个感谢的目光。
紧接着,他又把目光转向江申,面色凝重地对他说,“江老爷,眼下小姐的事情,还需从长计议,老爷切莫中了旁人的圈套,我觉得还是不能进宫-”
没等他把话说完,江申就叹了口气,“贺汀啊,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这是上一辈的恩怨了,也该有我自己去解决了,逃避不是问题。”
贺汀反应迟钝了一下,“上一辈?”崔伯午也道:“嗯,这件事,你们就不要插手了,我们自有分寸。”
贺汀不好再说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若进皇宫,必定又是一番“血雨腥风”。
所以他不放心地还是叫人暗自多盯着点先生这边了。
时间转瞬即逝,三日一眨眼便过完了。
贺汀和南冥宵等人一起奉旨入宫。
皇帝当众宣布了公主和亲的消息,并派几名大臣同往。
大鸿胪丞颜偲轩作为受派使者,前去参加奉月灵人大婚
典礼,并商议两国议和的具体事宜。
南冥宵作为随行送亲的大将军,负责一路护送定宁公
主,保证她平安到达奉月王廷。
贺汀作为水衡丞,被一并派往奉月,监督和执行疏通乐水的工作。
管宗瞻本就是个议和派的,皇帝此番行动,倒是叫他求之不得呢。况且上一次和亲事情就是他建议的,而当朝皇帝
又沿用了他的建议,他心里可是正暗爽着呢。
赵逵因着上次触犯龙颜一事被罚的不轻,这次罕见的保
留了意见,没在急着反对了。
他们被分配下任务后,几乎是没什么准备就立即启程了。
皇帝好像急得很,急着把他们支走。但圣上的旨意是最大的,谁又敢违抗皇命呢?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路上,南冥宵对贺汀说:“这儿有种我说不出来的奇怪
感觉。上一个和亲的郦宣公主是由我父亲护送的,这一次是由我来护送。我总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太过于顺理成章了。”
“确实,不知道皇帝那样急着要我们离开是为了什么。”贺汀也在沉思。
“你们两个就先别回头想了,还是好好想一想,接下来去奉月的路好不好走吧。”颜偲轩打断二人道。
殊不知,了结了这一桩和亲事宜,崔伯午和江申就立即被传唤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