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身着一袭浅蓝色锦袍,步伐轻盈,身姿舒展,面上带着一种不同常人的,超凡脱俗之韵味。
正是南冥宵的好友--颜偲轩。
“让你们久等了,失礼失礼。”他抱歉道。
南冥宵给了他一个眼神。
王柏舟礼貌地对他颔首,“最近心得了一种好茶,我想与这满池的荷花定是相配,我现在就为你们取来。”
他走后,颜偲轩把目光投在了贺汀身上。
“南将军,不介绍介绍吗?”
南冥宵淡定地拂了拂衣袖,“水衡丞--贺汀。”
贺汀。
这名字一下子就让他想起来了,怪不得他总有种奇怪的
感觉呢,上次皇上对贺汀进行封赏时,他就起疑了。
这不正是在韶国与他们撞上的那个奉月国派出的使者头头吗!
贺汀一直坐在座位上,眼睛直视着他。
视线交错直接,颜偲轩突然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倏地,贺汀站了起来。
正当颜偲轩以为他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时,贺汀却只是对他行了个拱手礼。
“颜大人,幸会。”
颜偲轩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敷衍地回了一下,坐下来疑惑地眼神询问南冥宵。
“你不必担忧,他不是外人。”南冥宵直言道。
忽然,颜偲轩的脑海中浮现一些零碎片段。
记忆里,南冥宵和他对弈时说的那句:“你又不是他,你怎知他没有苦衷呢?”
颜偲轩这下子全明白了,他一拍桌子,对着贺汀道:“你就是那个叛徒!我记得你,你为奉月做过事!”
“你冷静一点,事出有因。”由于颜偲轩过于激动,一掌拍翻了茶盏,南冥宵眼疾手快地把茶盏扶起来。
“哼,我真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你堂堂黑鹰军统领大将军,竟然会跟这种人有往来!无论是处于何种原因,背叛就是背叛,背叛是可耻的!”说着他就要走。
“既然颜大人都想起来了,贺某也就不隐瞒了。没错,当时在韶国看到的那个覆面之人正是在下。”
“铁证如山,这可是你自己亲口承认的!你等着,我这就去向圣上揭发你!”
“你等等,他话还未说完呢。”南冥宵劝道。
“乌合之众,不予苟同!”颜偲轩冷哼一声,显示着他的正直。
忧忧郁愤,无尽可消。
等他转身还没走两步,贺汀徐徐开口:“恕贺某冒昧地问一句,盛帝的宠妃--颜夫人,可是大人的姑母?”
颜偲轩的身形一顿,随即扭头道:“与你何干?”
“贺某想大人您,哦不,应该是整个颜家,都对当年颜夫人产子一事,心存怀疑吧?”
“你算什么?有什么资格来插手这些事?”颜偲轩彻底不耐烦,他怒斥。
“倘若我说那个皇子没死呢?”
空气霎时间安静下来。
“颜大人,贺某给够你时间来考虑。要不要坐下来谈一谈,全靠大人自己决断。”
一荣独消,一损俱伤。
昔静守规,不见冗长。
而今错落,一指千肠。彼说愁,难消愁。
忧忧不遇平时才,愤愤恰逢先日仇。
难解不恨百转回,不见天光正道来。
我思上云天知郁,唯尽漫天地晓怜。
直到日渐黄昏,天边的云被吹散了,满池的荷花摇晃欲拢,几人才走出后园。
辞别了王柏舟,颜偲轩脸色跟这阴郁的天色一个样,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贺汀与南冥宵对视一眼。
南冥宵说,“放心,他并非那种不理智的人。”
贺汀冲他嗯了一声,随即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好像又要下雨了。”南冥宵随着贺汀的视线看去。
“连雷声都没有,下不起来的。”
贺汀喃喃道。
二人一同走了,离开前,南冥宵又回头看了一眼。
“后园满池花盛放,竟也就半日的风光,风一刮起来,残的残,伤的伤。”
含苞待放的日日夜夜,换得片刻好风光。
贺汀的杏色眸子微微眯起,他道:“南将军何时这样触景伤怀了?”
南冥宵藏了藏表情,先掺着他上了马车,随后自己才进去。
“今日你的衣服与一池的荷花很是相配。”
正因为相配,他在看到收拢花瓣被风吹的东摇西晃的荷花,才控制不住地想到贺汀,想到那些未进行、即将进行的事情。
他在害怕。
贺汀听出了他话语里潜藏的意思。
“总不会一场风过,就全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