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人动作也很明显地一顿。
随机手上的力道松了松。
“怎么是你?”朦胧的夜色里,贺汀仿佛能想象到南冥宵那拧眉不悦的神情。
“这话我还想问你呢。”南冥宵对他说。
“我来捉贼啊。”
“我看你像是来做贼的。”南冥宵毫不客气地说。
贺汀满脑子问号,心中腹诽:半夜三更横闯女子闺房,到底谁做贼谁心里清楚。
他俩挨得太近了,贺汀这时才意识到南冥宵还压着他。
于是贺汀像条小虫子似的在床上蛄蛹,“压得我重死了,快起开。”
南冥宵这才起身,他摸索着把烛灯点燃。
贺汀坐起身后,揉了揉被掐的发疼的手腕。
昏黄但温暖的烛火一下子就把这一方之地给照亮了。
贺汀发觉南冥宵看到他的样子之后,有一瞬间的怔愣。贺汀看着自己的薄纱衫,大大方方,毫不遮掩地对他打趣,“这就给你看愣了?”
南冥宵别扭地错开视线,贺汀不再逗他。
“我今晚是真有正经事情的,你真是坏了我的计划。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哪里就坏了你的计划?”
南冥宵不服气道,“我也是受人之托来的。”
贺汀疑惑地问他来干什么。
南冥宵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捉贼。”
这时门外又响起了一阵鬼鬼祟祟的脚步声,他们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闭了嘴,迅速把烛灯灭了。
乐舞楼姑娘们的房间构造很简单,只有一室一床,梳妆镜在床的斜对面,一般姑娘们的头饰、首饰都一并放在那里。
有人进来,只有在稍微往里看一眼,便能看到屋里的两人。
于是贺汀把南冥宵拉到了床上。
南冥宵想说什么。
贺汀把食指放在他嘴边,对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们能听到有人推门进来了,并且能听出他虽然尽量控制自己脚步放轻,但仍然听到那脚步是轻一声重一声的。
黑暗中,二人两两相望,呼吸全部喷洒在对方脖颈,全神贯注地竖起耳朵听着,那人果然鬼鬼祟祟地打开了首饰盒子。
一番搜刮之后,他又将目光移到了床上。
贺汀侧躺着,尽力挡住身前的南冥宵。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贺汀和南冥宵准备动手之时,那人似乎是察觉到什么,飞快的向旁边一闪。
但他终究是慢了一步,南冥宵早已一个飞身,冲了出去。
贺汀紧急拉响铃铛,陆浩虚等人飞快地在门外做好部署。
那人还想挣扎,可他怎会抵得过南冥宵?
这起悬案的罪犯终于被抓获。
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个罪犯太邪门了,如果你看到他的样子,你无论如何也不会把他本人和这起案子联想到一块去。
一个跛脚的,瘦巴巴,矮矮的中年男人。整个人跟棵打蔫儿的绿豆苗似的。
此人名叫梁二,自己的终身理想就是能做个小官。
奈何自己空有抱负,但能力不足,一直未能得到赏识。
他把这一切都归咎于时运,他开始怨天尤人,说自己没能碰上好时机,不然早就发达了。
有传言说:是当时大煜的和亲公主经过北州,在此逗留片刻,而梁二这个不长眼的竟然冒冒失失冲撞了公主的马车,公主大怒,梁二被打了个半死,自然也没有人敢用他做官。
他逢人便这样说,大家只当他是个疯子。
从那以后,他天天就那样躺在家里,也不劳作,不去找个能谋生的手段。
后来几经波折,终于有了一个能勉强养活自己的活计。
可没想到,穷途末路他竟然打起了乐舞楼的主意。
“梁二,我问你,被你掳走的朵娘去哪了?”贺汀问他。
“掳走?”梁二死不承认道,“我梁二光明磊落,从不做如此下作之事。”
“你少给我放屁了,你不做下作之事,那珠宝匣子里的首饰是自己飞到你口袋去的?”陆浩虚愤愤道。
南冥宵心想跟这种人费什么话,他一把将人按在地上。
“直接把他关进大牢里好生伺候伺候,他就什么都说了,”南冥宵淡漠地说着,“这种人,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话间,官兵很快就闯进来了,为首的与南冥宵交换一个眼神,得到他的准许,便把人带下去了。
贺汀他们几人也正要一同离开,南冥宵忽然一言不发地抓住贺汀的手腕。
贺汀被抓的生疼,他疑惑回头,眼神里全是不解。
南冥宵幽幽开口,“你就这样出去吗?”
贺汀这时才恍然大悟,自己还是身着女装的。
陆浩虚和曹希求二人笑得贼兮兮的。
曹希求说,“哎呀,你瞧我俩这记性,贺汀你可千万别忘了换衣服啊。”
贺汀无语地对他们翻了个白眼,做了个手势让他们赶紧走开。
“你衣服在哪?”南冥宵问他,“我帮你拿。”
待贺汀换好衣服后,他和南冥宵一起走出去。
贺汀刚刚活动地有些热,一出门又被冷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南冥宵注意到他的举动,伸手把自己的披风递给他。“我热,你披着吧。”
贺汀虽然觉得这个举动有些怪怪的,但看他那臭着的一张脸,也没说出拒绝的话来。
等他们也赶到大牢时,陆浩虚说自己先走了,晁轻在里面不知道和那个梁二说了什么,心情非常不好地离开了。
陆浩虚不放心,说要去看看。
“这换成谁谁心里也不会好受的吧,自己竟然帮助了一个如此恩将仇报的人,真是令人心寒。”曹希求唏嘘道。
梁二,确实是晁轻先前救助过的人。
两年前,梁二在乐舞楼喝酒,最后结账的时候却拿不出钱来。
别里面的伙计按着头打,晁轻看到了,怕这样打下去会出人命,便叫他们住手了。
梁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告诉晁轻,他是为了给母亲治病才来这里的,想的是到这里讨一份差事。
晁轻轻信了他的话,看他瘦弱地不行,还被他们打折了一条腿,就心软给他一个在乐舞楼打扫清洁的活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