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木尖头重蜡黄,鸦雀寒声尽九霄。雨坠横绳似珠帘,指勾一带过阶痕。漫天愁雨不是愁,神幽不待更九幽。潇潇暮雨迟凉意,飒飒天风山中行。
大战一触即发,贺汀跟着伊呼渠率军翻越乐梵山,乐梵山地势太过险峻,贺汀他们走的并不顺利,其中还折损了不少人马。
与此同时,南冥宵正在八里原与襄军激战。
骤然,雨势变大,雨水遮挡了贺汀的视线。
身旁的崔伯午对贺汀说:“这雨下的太大了,看这情况,恐怕一会儿更大,前面可不好走啊。”
贺汀伸手摸去脸上的雨水,说:“我去前面看看。”
山滑路抖,军队行进的速度一降再降,贺汀追上前面的伊呼渠,问:“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现在继续行进太过冒险了,还是等雨停下来吧。”
伊呼渠身旁的一个将领冷眼看着他说:“现在局势瞬息万变,要是耽搁下去保不齐会导致我们错过进攻的最佳时机。到时候,我请问贺大人,我们有谁能承担得起后果?”
伊呼渠看着争执的二人,沉思片刻。
然后说:“不计一切后果,务必以最快速度翻越乐梵山。”
不计一切后果,他根本不会管有多少损失,贺汀算是懂了。
军队就这样一刻也不停歇地在雨中继续赶。
行至半山腰,军队还是迫不得已停了下来。被雨水冲刷,有不少山石滚落,山崩发生了。等一行人发觉时,撤退已经来不及了。贺汀赶紧告诉他们向高处跑。
但还是有士兵没来得及撤退,永远留在了那里。
经过这一突发事故,伊呼渠不得不相信贺汀的话,他对贺汀说:“贺大人也曾在大煜生活了这么久,想必大煜的地势你比我们熟悉,那就劳烦你带路了。”
贺汀就知道他憋不出什么好屁来,无语地白了他一眼。
等众人历尽艰辛翻越到山峰另一面时,较量才真正开始。
安州在乐梵山建立了烽燧,以便查探和传递军情,其实早在伊呼渠率军到达乐梵山角时,驻守烽燧的士兵就应该有所察觉了。因此众人都做好了到烽燧与驻守士兵厮杀的准备。
可是不曾想,等贺汀他们到达时,并未发现哪怕一名士兵。气氛有些古怪。贺汀劝告伊呼渠先不要轻举妄动,恐怕有埋伏。
“狗屁埋伏,那安州城才有多少兵马?就是全城的人加起来都没有十万人。我们现在可是有十万大军,怕个屁,直接冲就是了。”之前下雨时阻止贺汀建议的那个将领呛声道。
“蠢货!刚刚的教训还让你长记性吗?在半山我们损失了多少将士你不知道吗?”伊呼渠厉声喝斥,“如果付鸥能来的话,我至于用你们一群废物吗?”
众人见伊呼渠发如此大的火,也不敢吭声,那位被当面训斥的将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最后也没有在说什么了。
之后伊呼渠询问贺汀该怎么做。
贺汀沉思片刻,说:“安州人口稀少,兵力薄弱。既然已经发现你带兵进攻,那必然会竭尽全力优化布阵,且此地多山,安州兵最擅长的就是山战。因此,他们不太可能等到十万大军全部下山濒临城下。”
“你的意思是,他们就在山中等着我们?”伊呼渠恍然大悟。
贺汀缓慢的眨了眨眼。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安州,兵微将寡,若是在平原作战,那必然敌不过伊呼渠的大军。
所以,他们殊死一搏的计策只能是在山中作战。
贺汀带着伊呼渠和几个将领密谋一番,而后走过来跟崔伯午、东方错和黑衣少年解释如今的形势及后续的安排。
他看着黑衣少年,突然想起那夜伊呼渠对他说的话,感到有些尴尬。他不知道如今是该继续演下去还是怎样。
东方错看出了他的意思,忙打圆场道:“哎呦,我们神通广大的贺大人快给我们说说当前的局势。”
贺汀朝三人嗯了一声,说:“安州军很有可能就在此山埋伏,大家一定要当心。”
“那可危险了,”崔伯午听到这话,手一拍大腿说:“安州军虽人少,但山间作战,奉月军队可不一定比得上。”
贺汀点点头说:“所以一旦开战,必定是鱼死网破的较量,你们见机行事。”
后面行进时,军队被重新分划了。擅轻装作战的主队由伊呼渠带领着,向西面进发。还有一队闪击和匿避的,自东面走。贺汀和与他产生口角的将领带队,朝北走。
贺汀边走边勘察地势,看出来他很谨慎。
东方错跟在他身边,他的衣裳沾了不少泥土,他嫌弃地拍拍,发现拍不掉之后便更嫌弃了。
他开口跟贺汀说话:“欸,实在对不住啊,怪我,一时没注意,让那个千里浊人发现了我的身份。”
贺汀能说什么呢,他摇了摇头,表示发现就发现吧。等他要来算账再说。
“不过我们一直都挺谨慎的,你哪里露出马脚了。”
东方错回想到那夜和那人站在营帐中说的话,他思绪乱飞。随机很快地摇了摇头。
支支吾吾说:“就….…就是……哎呀,没什么,反正这事怪我,确实怪我。”
没等他说下一句话,前面走着的那个将领倏地侧过头来瞪着他们说:“能不能安静一点?”
贺汀和东方错互看一言,东方错耸了耸肩,随后俩人噤了声。
结果,没走几步,贺汀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显然那个将领也察觉到什么。
他大喊一声:“有埋伏!”
众人皆按照先前计划好的迅速散开。但是山路太过封闭与狭窄,躲也躲不到哪去。
正北部行走的这只军队很快就被击败了。那个将领带着士兵边挡边退,很快就把贺汀几人抛下了。
很不幸,他们被俘了。
安州军并没有立刻杀他们,而是把他们押走了。
西边伊呼渠带领的队伍,行军也遭遇埋伏。
半路上全是铁蒺藜,马蹄踩上去,马儿惊了,士兵们控制不住它们,场面一片混乱。紧接着自四面八方射来箭矢,伊呼渠被前后夹击,躲闪不及。
幸而他们胜在人数多,虽然折损了不少兵马,但好在是拼着一股劲突围了。
贺汀几人被士兵押到了一位看起来像是主将的人的面前。
那人扫视他们几人,随即说:“留活口,等蒯使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