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宁今是要去问天阁，宁修当即自告奋勇地领着两人去找阁主。
隔着老远，宁今是就看到问天阁阁主站在门外大大咧咧地朝他们招手。
“你好呀，你就是今是吧，我听你哥哥经常和那个人说起你。”
那个人？
宁今是一愣，还来不及询问那个人是谁，便被阁主热情地拉进阁内。
也许是听宁修说过他爱吃甜食，会客桌上摆着各种可口的糕点。
“你们稍微等一会儿哈，那神棍还没这么快出来。”
宁今是有些疑惑地看向宁修。
宁修一脸无奈地摆摆手，说道：“是的，外界都说问天阁阁主深沉稳重，但其实影他很……”
似乎是在考虑怎样措辞才会更好，宁修沉默一瞬。
“不靠谱？”
“活泼……”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阁主哈哈大笑：“没想到在小修眼里我原来还是挺靠谱的呀。”
宁今是还是有些没明白。
阁主微微一笑，抚摸着自己的胸口：“这具身体里，一共居住着两个灵魂，一个喜欢神神叨叨地说一些让人云里雾里的话。”
“另一个倒是完全不相信问天阁给的指引。”
宁修接过他的话说道：“如果有一天你们两个能遇上，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阁主嘿嘿一笑：“那估计得到我要死的时候吧。”
他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处：“等会儿，那神棍叫我了，小修，他说他想单独和今是谈谈。”
宁今是点点头，正欲起身，手腕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
“今是，我同你一起……”
关峤渊正要跟着宁今是，身后突然挟来一股压制之力。
“既然说的是‘单独’，筠玉真人就还是别跟着凑这个热闹了吧。”
关峤渊周身的温度瞬间冷了下去，看着似笑非笑的宁修，手指微动。
宁今是没想到他们已经不合到了这种程度，忙插入两人中间。
“好了好了，有话好好说。”
他安抚性地拍了拍关峤渊的手背：“人家阁主的确说的是和我单独谈谈，我一个人进去就好。”
关峤渊的脸上露出哀求的表情，宁今是只得道。
“没事的，不用担心，我问到无妄观的位置就出来。”
说罢，他看着一旁的阁主道：“我们走吧。”
……
先前只是听宁修说阁主有两个灵魂，但也没什么实质感觉，直到看见上一秒还同他嘻嘻哈哈的人，下一秒神色眼神全变了，目光直直看着他，宁今是才真的有所体会。
“你终于回来了。”
宁今是心脏一颤。
“第一次的时候你还只是沉睡，至少给你的家人们留了一点念想，这次再来，却是生生被切断了与他们的连系，虽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但对你的家人来说，无疑是沉重的打击。”阁主语气温柔平和：“我先前同你的父母和哥哥姐姐说过，你会再回来，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如今你终于回来，他们也算是可以安下心了。”
宁今是瞪大眼睛，半响说不出话。
卧槽……
这问天阁阁主到底是什么来头，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问卦了吧，这简直就是开天眼啊！
第一次……是说的他上个存档点的事情吗？可关峤渊重塑整个世界的时候，不是把所有人的记忆都修改了吗？
为什么阁主还能记得？
宁今是犹豫道：“您……认得我？”
只见男人微微一笑：“自然。”他拿出星盘：“我知你此次前来，是有事问我，且说吧。”
宁今是斟酌片刻：“我想知道，有关无妄观的事情。”
话音刚落，只见阁主手中的星盘一闪。
“无妄观，无妄卦。”
震下乾上，天雷无妄。复则不妄矣故受之以无妄。
阁主将手覆在星盘之上。
“于无妄观内，可追溯因果，照见轮回。”他轻轻抬手一挥，一道幽绿的火光在手心中微微跳动。
“无论是寻常百姓、修士、魔人、妖兽皆是由魂凝聚而成，无妄观可追溯灵魂轨迹，于无妄观内，可以寻求真正的我，亦可看到一切你想看到的，知无不言。”
真正的我……
宁今是沉默片刻。
“无论是谁都可以吗？”
“无论是谁都可，即便是不该降生在这个世界的存在。”
宁今是沉默片刻，颔首道：“还请阁主能帮我问出这无妄观的大致方位，我好前往。”
星盘闪烁片刻。
“无妄观位于无妄之境，自古便是一处虚无缥缈之地，无数修士趋之若鹜却都悻悻而归，仅有几位渡劫期修士成功寻得彼境，这番必定是艰难的，且宁小友的灵魂特殊，若是过于深入这边的世界，会有失去自我的风险，你做好决定了吗？”
果然。
宁今是微微一笑。
即便是npc，但这位问天阁的阁主，好像是知道他不是游戏内的一部分。
“嗯，决定了。”他眸色平静坦然：“既然阁主知道我是谁，想必也已经算出来了吧，我这次再回来，是为了找一个人，无妄观是我最后能带他出去的办法，所以，无论多难，我都得去试一试。”
阁主轻轻点了点星盘位：“如此，那便一直往南方去吧。”
宁今是起身朝阁主行礼感谢。
阁主微微颔首：“宁小友，无妄观内，可看透一切谎言，任何人的谎言、欺骗、隐瞒都将无所遁形。”
宁今是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我明白了，多谢阁主提点。”
推门出来的时候，宁今是好像看见两道黑影一闪分开。
他还未反应过来，宁修甩了甩手腕，见他出来，立刻露出笑容：“今是，你们聊完啦？”
关峤渊周身的低气压在看到宁今是的一刻瞬间消散，他快步走到宁今是面前：“今是，你还好吗？”
宁今是：“？？”
落后半步出来的阁主：“？？”
“筠玉真人什么意思，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那神棍说和今是聊的很开心啊。”
关峤渊没有回答他，甚至可以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一双眸子直直望着宁今是。
宁今是眼尖的瞥见他破开的袖口，又看看宁修的手腕：“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方才还打得你死我活的两人，此刻倒是有了八百年都没有的默契，闭口不谈。
宁今是叹了口气：“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关峤渊重重点头：“好！”
与阁主拜别的时候，宁今是的脑海里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今是，那神棍托我再给你带一句话。”
宁今是一怔，抬头看向阁主。
阁主脸上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那双漆黑的眼眸极深地望着宁今是。
“你要找的那个人，是不可饶恕之人。”
*
得到无妄观的大致方位，宁今决定立即踏上行程。
走前他把自己的小屋子托付给宁修和宁棠。
宁修恋恋不舍地拉着他的手：“今是，一定要走吗？就这样留下来，不好吗？”
宁今是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抱着宁修。
这里的世界是很好，可他不能停在这里。
“二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宁修摸着他的头发：“你说。”
“如果我明知故犯，你会生我的气吗？”
宁修愣了一下，随即一笑：“不会，我和宁棠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宁今是点点头。
这可是二哥你自己说的啊，出去以后可千万不能揍我。
打点完最后一些琐碎事，又和花明镇的大家都打了招呼，宁今是和关峤渊动身出发了。
踏上路程的第一天晚上，宁今是终于和周衡联系上了，周衡那边的时间流度与他这边不同，因此并不知道宁今是已经等了他好几天。
“这个无妄观，在游戏里是不是真的能找到？不会是什么未完成的设定吧。”
周衡：“存在是肯定存在的，但就是出现的概率实在是太低了，这本来是作为玩家达到一定成就后才能开启的奖励关卡。”
得了准确回复，宁今是点点头，无所谓地道：“没关系，只要是能找到就行，碰运气也好过一点希望没有。”
周衡知道只要是宁今是决定了的事情，再多说也没用，于是也不再劝他。
“对了，关神呢？怎么没看见他？”
宁今是坐在石头上，把小鸡崽放在一边，说道：“他去打水了。”
一路上关峤渊都格外小心，不仅是寸步不离，更是连一丁点儿可能潜在的危险都不放过。
即便宁今是已经在宁修和宁棠的帮助之下开了灵根，且因为玩家身份自带小小的金手指，一上来修为就达到了练气七层，但关峤渊还是各种不放心。
几乎是他们刚步入这即翼山，关峤渊的神识就已经扫遍整座山岭。
方才宁今是想取点水洗洗手，本来水壶里的用水是够的，但关峤渊非觉得那水是今早取的，已经不新鲜了。
宁今是拦不住他，只能随他去了。
周衡哦了一声，又问他：“昭昭，等找到无妄观之后，你们打算怎么办？”
宁今是想了想，说道：“来之前我去了一趟问天阁，问天阁的阁主说无妄观可以让人想起以前的事情，我想让关峤渊恢复记忆。”
周衡了解无妄观的机制，有些不解地道：“无妄观的设定在游戏里基本就是bug一样的存在，如果昭昭你们真的找到了，为什么不直接找出心魔？一了百了。”
宁今是没有回答，只是把玩着手里的破布袋子。
因为他一直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
那个心魔，其实一直都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