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风冲到群思堂外,却不见朝律的身影。
或者说,是将神魂转移到停风身体的蔺言。真正的停风,替代他,留在讲台上继续演讲。
蔺言环顾四周,寻不见朝律,即便这具身体没有心脏,他却仍觉得胸腔中有轰鸣之感。
稍稍站定,蔺言才冷静下来,疑惑自己刚刚那冲动的行为。明明还没有确定朝律与阿理之间的关系,可是他还是克制不住地想去追逐那个离去的身影。
礼堂外的人群已经散去,唯零星数人,经由此处。蔺言站在礼堂的大门口,望着那空旷的过道。
……
比武竞技场。
朝律赶到这边剑修们上课的场地时,就看见君不知和江秋白各据一方,对峙的眼神噼里啪啦。
不知道的,以为这两人快要干起来了,即便两人气场强大,可热衷于吃瓜的群众依旧瑟缩着站在外围,等着好戏开场。
朝律打开手机,确定戚光发给他的是“易璇和别人起冲突,有点收不了场,你最好过来一下。”
朝律抬头观望,在君不知背后的一角看见了安抚易璇情绪的戚光和小弟一名。两人想方设法的拦住易璇想要拔剑的手。
再看江秋白身后,江若月额头上开了一道血腥的口子,一名看起来脾性同样暴躁的女修在给他上药包扎。
一目了然,八点档狗血神剧。你为什么要推我,我没有推你,我们都看见你推了他,可我没有用力推,没用力推他怎么脑袋都出血了。
朝律的脑海里划过一堆乱七八糟的画面,而事实上,情况大差不差。
江若月那边还在魔怔地重复:“之前听朝同学说,易同学心绪不佳,我只是想把自己凝神静气的法子摘抄一份给她,却没想到……”
暴躁女修:“什么人啊,呸。”
“……”朝律无言,只觉的自己料事如神,心想易璇怎么不下手重一点,把这看起来高级可手段也就那样的绿茶头都给拧下来。
走到易璇面前,朝律一把捧住易璇的双手,仔细观看。
那模样认真的很,弄得气上心头的易璇都乐了,压抑着声线:“你捉着我的手看什么?不应该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朝律回答:“看看我前几天给你做的美甲有没有花,我画上去的可都是艺术品。”
因为太过气恼,易璇一时记不起朝律到底画了些什么,只好垂头一看。好家伙,小猫和爱心,还有一些画得歪歪扭扭。明明丑爆了!
易璇见着朝律,只觉得委屈劲一下子全涌上来了,本来憋得好好的眼泪差点全哗啦啦地流下来,现在还不敢说话,怕一出声就控制不住面部表情。
不明事情原貌的群众在指指点点,大多高高在上,发表着对此事的评价,又说出刻薄的指责话来。也难为刚成年的易璇宝宝能撑到现在。
易璇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看着朝律抹了抹她的眼角,笑吟吟:“我家璇璇,不用问都知道不是你的错,嘿,我现在就给你去出气。”
憋不住了,易璇转头扎进身后人的胸膛里,一个劲地擦眼泪,用自己的手,还用对方的衣服。
小弟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眼巴巴地看着站在一旁的戚光。
戚光忽视那求助的小眼神,看着朝律:“那边的小子突然倒了,话里话外都在说易璇是凶手,但没别的人看见……然后就打起来了,易璇那剑差点抹了那小子的脖子。
江秋白自然护着自家人,君不知也不能让易璇平白受人欺负不是?”
易璇虽然有时脾气火爆,却也不至于拔刀扛枪地下死手,戚光保留严谨态度,不明事情真伪,自然不能妄下结论。再者,哪有不相信自己人而去相信外人的说法呢?
“唔。我知道了。”朝律连连点头,转过身,走向面对面站着的黑白双煞。
拍了拍君不知的肩,朝律看向江秋白:“江少爷,那么大的知更花粉的味道,你没闻到吗?”
知更花,有名的毒花,能够扰乱修士灵台,量大的话,足以使其走火入魔,是用来栽赃陷害的必备“良药”。
下意识的,江秋白皱起眉,鼻尖耸动。空气里的味道很杂乱,可绝没有朝律说的知更花的味道……而且,知更花的花粉不是没有味道吗?
见江秋白这副模样,朝律计划得逞,眯眯眼:“骗你的,冷静下来了吗?”
“我没有……”
朝律点点头,图穷匕见:“嗯嗯,我知道,那么,之前我们的约定还作数吗?”
约定,自然是江秋白欠朝律一个人情的事。换句话说,朝律在让江秋白放弃江若月这个旁支的少爷。
可事关家族尊严,即便江若月是旁系,江秋白也不能不管。
瞧见江秋白那毫不让步的姿态,朝律就知道这事成不了。
本要另作打算,哪想君不知开了口:“我看见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一直保持沉默、动手不动口的君不知。
君不知缓缓道:“你的……我用的很舒心。我懂一点唇语,看到那位……”斜睨江若月一眼,他继续说:“这句话说完后,易璇才拔剑砍他。而且,之前易璇只是挥了挥手,他就倒下了,易璇只是站在一边看着他……就在那个时候,他说出了那句话。”
真是难为君不知这位缄默者一次性说出这么多话来,看得出来,他有好好地使劲捋顺逻辑。
“你说你看到了,你就看到了,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此时,给江若月包扎的女修正好腾出手来,蹭的一下就冒了出来,怒视君不知。
君不知并不想做无谓的解释,抿唇不言。
瞧见君不知这副模样,女修自然得寸进尺:“呵,我说中了吧,你这就是心虚!”说罢,扭头看了一眼江秋白,却发现人家正在沉思,完全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踏马的这句话劳资还给你!他说我推了他就是真的啊!大家不都没看见?!”整理好情绪的易璇被戚光等人拉着,站在外围隔空喊话。
“那你拔剑伤人不是真的?这大家可是都看到了的,怎么?你嗓门大就占理啊?”女修阴阳怪气,一副冷嘲热讽的模样。
易璇要不是有人拦着,绝对会脱了鞋子往这小瘪三的脸上砸,可是气归气,她也知道自己中了对方的奸计。可那个姓江的崽种都炫到她面前来了,一口一句你的灵根我用的很舒心,是可忍孰不可忍好吗!不当场挖出对方的灵根她易璇就算是心善的了!
不过气势上不能输,易璇反嘴一句怼了回去:“那是他贱!他自己干了什么缺德事自己心里清楚。”
可是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际,易璇这话说出来大家都不信,女修借此又阴阳怪气了一番:“哈?你在搞笑吧,开学才几天,若月整天去了哪里我们可是一清二楚的很,怎么的?你臆想症犯了,想着是个人都要害你?”
围观的群众连连点头,不由偏向了江若月这一方。
眼看易璇又要双眼通红拔刀砍人,朝律笑吟吟地走了出来,手指上夹着两道符。
“要不,让他们两个发个天道誓言?这两道是上古的证心符,用灵力点燃它,要是谁说了谎,就会引来九天神雷。”
女修撞进朝律那深不见底的眼,只觉得通体发寒,止不住的心慌。就好像,下一刻就要步入死亡一样……连要说的话都给全部吞了回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竞技场内变得无比寂静。明明上一刻还无比的嘈杂。
躲在后面的江若月脸色又苍白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