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最要紧的住宿问题迫在眉睫。
初刑没有意见,三个雇主在哪他就住哪,起初张喆提议照例铺通铺,五个人睡在一起,等事情彻底解决再分开。
这个方案安岁第一个不答应。
小王子不肯睡地上,他要回家睡他那张价值几十万的床。
王小米死拽着安岁不让他走:“就凑合一晚!”
安岁无情拒绝:“不要!”
王小米坚决不让他走:“我给你铺两床被子,你睡床上。”
“我会摔下来的!”安岁怒视窄小单人宿舍床:“翻身都翻不了,这么小的床,不是撞头就是踢到脚”
张喆打断他:“你的身高不足以踢到脚。”
安岁安静几秒,发现自己的身高对比单人床的长度肉眼可见的有差距,干脆放弃找理由:“我不管我要回家!”
“回家!”
“住这里我会死的!”
王小米幽幽提醒:“你已经死了。”
安岁表示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初刑和陈明站在门边上,无奈叹气。
最终,初刑开口:“不然,你们跟我们回去?”
安岁双眼一亮:“对呀,我们家房间多,你们随便住!”
只要不让他打地铺,睡宿舍床,什么都是好的。
最终拍板,三人收拾临时要用的东西,跟着初刑回家,决定在初刑房间里打地铺。
安岁最不能理解这个决定:“为什么一定要打地铺?”
张喆收拾了个书包,耐心解释:“为了不在别的房间撞鬼。”
安岁歪头:“那我算什么?”
张喆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干脆转移话题:“你家有多余的被子吗?”
“有。”安岁也不纠结,他很久没见这么多朋友,还挺开心:“家里什么都有。”
“明天早上我可以给你们做早饭!”
王小米惊呆了:“你还会做饭?能吃吗?”
“做饭那么简单。”
安岁不以为意:“看看不就会了。”
“......”
王小米凑到初刑身边:“他真会?”
初刑今天下午才认识安岁,也不清楚他到底几斤几两,不做具体评价。
“没吃过。”
王小米默默往背包里塞了几包泡面。
“你家”
王小米傻傻站在小院前。
起初他们还没意识到事态严重,直到他们站在自带花园的独栋别墅前,三个家境一般的大学生看傻眼了。
他们只在网上,和同学那听到过“富二代”,猛的知道自己面前的二傻子居然是个货真价实的富二代,都有点消化不良。
王小米迷迷糊糊踩进院子,恍恍惚惚再度确认:“这真的只是你爸妈给你升学礼物?”
他看安岁合上院门,慢慢补上:“之一?”
很难想象,别的礼物都是些什么。
“昂。”
安岁不以为意推着他进门,正好初刑用钥匙开门,他改为搭上初刑的肩催促:“快点快点我困了。”
张喆和陈明默默对视,跟在后面没吱声。
门一开,安岁迫不及待奔上楼,远远留下一句:“你们自己找房间。”
“你们住一起?”王小米发现亮点,充满求知欲的八卦:“你们是兄弟吗?”
“就是那种家族”
他一脸神神秘秘强调:“小说里,有天分的继承特殊事业,没天分的负责打理现实产业。”
初刑随口解释:“我正好租到他的房子。”
王小米满脸懂了:“哦~俏房东和他的神秘租客。”
你家里知道你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吗?
初刑用大拇指按按眉心。
他开始怀疑自己应不应该为了区区两千块,为人世留下这么个祸害。
“那你们唔唔唔”
张喆和陈明一左一右,眼疾手快捂住了踩点发言的王小米,满脸歉意:“我们帮他控控脑子里的水。”
初刑带他们到自己租的房间,从口袋里拿出一套衣服:“你们尽快把课程表整理给我。”
“好。”
张喆带了笔记本,他把三个人未来两周的课表放在一起,只留下点名课程和专业课,发现单明天一天,三人就撞了两节课。
总不能把初刑分成两半。
陈明看他末尾重点标记上一个大写加粗的三十,主动开口:“如果我的课跟王小米冲突,让天师跟王小米走。”
因为王小米实在是太智障了,他毫不怀疑,一旦落单,王小米绝对会出事。
王小米看两场课全有自己的名字,主动举手:“我明天请假。”
“说到底是我自作主张,没跟齐纳算那六毛钱,才被盯上,也没你两什么事。”
“先不急。”张喆制止他两舍己为人:“做好课表还要问天师怎么说,毕竟我们现在是四个人。”
还有个安岁没法跟他们课表走。
陈明这才想起来还有个安岁:“安岁现在不是问题,他今天才报道,课程还没确认。”
门口响起哈欠声,安岁换了身睡觉穿的短衣裤,困的眼睛睁不开:“我忘了说了,早餐时间六点半。”
脑袋抵着门框,过了一会,他才想起来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我暂时不上课,你们随便。”
嘴永远比脑子快的王小米惊讶道:“你被学校开除了?”
“没有。”
安岁随口否认,他太困了,思考不动,闭着眼睛梦游一样回自己房间去了。
初刑同样闭着眼睛,站在花洒下冲刷身体,等接够热水躺在浴池里,舒服的叹了口气。
“要来吗?”
云生逐飘荡在半空,变成这样后,他喜欢温热潮湿的环境,听到这句,向浴池飘去。
初刑舒张双臂搁置在池边,等云生逐借用自己身躯,慢慢开口:“再接几单,我就能为你塑造身躯。”
“好。”
他不拆穿安岁是强留下来的死魂,也不愿和薄荷敌对,无非是,云生逐也是他不计后果,消耗自身强留下来的。
“先见哪个?”
初刑笑下,单手捧起热水浇在发顶,一双眼眸掩在水雾里看不真切:“当然是越陵。”
夏时至有什么好看的,一个被迫卷进轮回的疯子,就算问了他,他也未必能说清楚事情来龙去脉。
哪怕他真的知道,也不会告诉他。
反倒是这个越陵...
“你信不信,这是最后一次。”
“嗯。”
云生逐寄宿在他的身躯内,低头看他的双手,他的回答更像是初刑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凡事有因果,越陵这次该是认识了个非常厉害的朋友。”
他笑:“厉害到能把本该死了的越陵强救下来,让他在结界里保持清醒。”
云生逐也笑,他在蒸腾雾气中用手指点了点初刑眉心。
“那就是他的造化了。”
等初刑泡完澡出来,张喆已经打印好课程表,着重勾画出王小米的行程。
初刑拿着看,被密密麻麻的课程惊到:“这么多课?”
“三个人的课会多点。”
初刑沉默很久:“我会尽快解决。”
他并不想浪费时间上课,耽误他赚钱,转念一想:“这样吧,晚上空余时间你们跟我一起去打工。”
陈明困惑重复:“打工?”
王小米从铺好的地铺钻出来:“打工好啊,有钱。”
张喆也没拒绝:“也可以。”
初刑刚泡过澡,手腕关节带着薄薄血色,头发丝滴落的水珠洇湿了肩头后背,他扫视三人:“为了你们早点付清雇佣费。”
张喆三人是大多数普通大学生做派,家里条件还可以,每个月按月打生活费过来,不够大手大脚挥霍,但每个月都能开几次小灶,零食水果也够吃,从来没想过提前步入社会打工,认为以后打工的机会多的是,何必急于一时。
他们目前的能力只够凑钱找初刑这种黑户,也不敢跟家里说,怕说出去没人信,更掏不出大钱去请那些有名头的人。
因此初刑准备忽悠他们为自己打工。
王小米觉得打工多半挺有意思,好奇又兴奋的问他:“你平时晚上打什么工啊?”
“卖身。”
“啊?”王小米惊恐捂胸:“我大好青年,不卖身的!”
初刑仔细打量他,玩味道:“你这样的也没人愿意掏钱买。”
士可杀不可辱!
王小米蹭的站起来,指着自己的腿:“你看我这双腿,这胳膊,这身高,这张脸,真去卖绝对头牌!”
陈明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脸,眼不见为净。
张喆低头玩手机,偷偷戴上耳机。
“挺好。”初刑把他从头看到尾:“明天多干点活。”
王小米迟缓趟进被子里,过了五分钟,后知后觉去扯陈明:“我是不是被他忽悠了?”
陈明翻了个身,没搭理。
他时常会被神经大条的王小米噎住,知道如果想多活几年,最好的办法就是别理他。
现在有了个和王小米差不多程度的缺心眼,希望他两能有共同语言。
少来精神污染他们。
张喆躺下时临近十二点,他看初刑又在翻看那本书,再看已经睡死的舍友,压低声音询问:“天师,你不睡吗?”
初刑靠着沙发,他不习惯房间里有其他人:“我不用睡觉。”
张喆一脸钦佩的躺下,不多时房间里响起轻微鼾声。
所有人睡了,初刑顺势起身到阳台,乌云遮月,后半夜会下雨。
磅礴雨势会掩盖入侵者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