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日子过得飞快，虽然那天晚上说了“下次再约出来玩”，但两人竟然没有一天空闲时间能对得上，尤其是封霜，已经忙到飞起。
自媒体最忙碌的双十一结束后，陈月升倒是和Elena又约着吃了一顿饭，这位负责社交媒体部分的主管最近似乎松快了一些，甚至还有心情开始幸灾乐祸。
“你不晓得，之前pr那边负责明星代言的，被大小姐骂了个狗血淋头。”Elena喝了口酒，眼睛都乐弯了，“说是推广用男流量就算了，都知道是为了割粉丝的韭菜。结果彩妆牌子，正儿八经的代言人还报上去一堆丑男人，说是什么，不知道要辣谁的眼睛，让赶紧换女明星哦。”
陈月升有点难以想象封霜骂人的样子，但听着Elena绘声绘色的描述，就觉得十分有意思。
“说得也在理啊，除了粉丝，男明星代言彩妆的受众确实不大。”她还真听说了一点那个彩妆品牌换代言人的事，主要是工作室里有个追星的小姑娘，因为自家哥哥的商务掉了，在朋友圈里骂了好多回。
Elena一扬眉毛：“可不是说啊，pr那边那个Jacqueline短视得要命，呵呵，还成天跟我阴阳怪气的。”
对于他们甲方内部的勾心斗角，陈月升不予置评，倒是正好顺着她的话提起了另一件事：“对了，Jacqueline是不是要离职了？过几天芙洛缇兰那个新品的线下推广活动，我看她一直带着个新人来沟通，在交接？”
“嗯哼。”Elena点了点头，“说是一天都熬不下去了，连年终奖都不拿直接提的要走。不过我看她下家早就找好了，估计是跳得蛮不错。”
“年末了还要离职？”陈月升的猜想得到印证，却还是觉得惊讶，“你们市场部不会走了不少人吧？”
“那倒没有了。大小姐虽然做事严格了点，但是钱给得够。”Elena耸了耸肩膀，“主要她也不是那种无头苍蝇一样的瞎忙，大家累是累，但真出成绩的。”
就像那个被逼着在Q4上线的新方案，这两个月实践下来，整体的转化效果确实比从前要好上许多。
陈月升听了这话，也调侃了一句：“看来今年年终奖少不了咯？”
“哪里有你们赚得多啊。”Elena伸手拍了她一下，语气里满是羡慕，“我们顶多拿个死工资，哪里像你们，简直是无本万利。话说我之前还真考虑过要不要从甲方跳出去呢。”
“算了吧，乙方挣的可都是窝囊费。”
Elena反省了一下自己催数据时的丑陋嘴脸，对陈月升的话不能更赞同。她看了眼时间，也到了该走的时候，于是说：“那就活动见了。到时候大小姐应该也会去，你可以带着达人认识一下。”
陈月升没说自己和封霜因为猫咪产生的交集，只是笑着应了下来。
十二月一过，申城的圣诞氛围就逐渐浓厚，到处都挂上了红绿的装饰。车子从造型室开到活动场地，一路的风景竟然让人有些眼花缭乱。
这次为了推广芙洛缇兰的面霜新品，品牌邀请了许多关系不错的明星、网红，所以红毯是必不可少的环节。鹿饮溪穿了一条装饰着金链的白色长裙，来呼应主办方给到的着装要求——需要含有金色元素。
虽说休息室和活动内场都有暖气，但红毯却是铺设在室外，鹿饮溪裹着长及脚踝的厚羽绒服在等候区瑟瑟发抖，到了她的顺序，却也只能慷慨就义一般将衣服甩开，全凭一腔正气走进了寒风中。
不过网红到底不是明星，除了自家工作室带着摄影师来出图，其他媒体基本都没什么兴趣拍来占内存。鹿饮溪快速摆完两个姿势，然后就只剩下了能控制自己别哆嗦着走下红毯的力气。
进了内场才是真正活了过来，陈月升第一时间塞给她一罐热咖啡，虽说怕弄花妆容不能喝进嘴里，但拿着捂捂手也是好的。
等到明星和品牌高管们全都入了场，时间又过去了好一阵。同其他所有博主一起，鹿饮溪的座位被安排在最后几排，灯光都触及不到的地方。她看着那些最前面的位置和坐在上面的人，眼神隐没在黑暗里，显得晦涩不明。
果然，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拜高踩低的了。
真正爆火出圈的这一年多来，她参加了太多大大小小的活动，也见识了太多被视作潜规则的区别对待，于是心中那股始终没有熄灭的向上爬的**便越烧越烈，鹿饮溪没听进去那些关于新品成分和品牌价值的废话，只觉得她果然还是得快点进入娱乐圈。
不知道月亮和那些制片人谈得怎么样了……她出神地想着。突然地，某种此前从未产生过的怀疑涌上心头——月亮真的有那个能力吗？
几个月前麦麦的那些话又重新回到她的耳畔，一个人再厉害，又怎么和一整个公司比？
鹿饮溪没注意到品牌方已经做完了介绍，明星们拍完了素材早早离开，剩下的博主们则纷纷从座位上起身，或是去占据容易出片的拍照布景，又或是想要进行一些不知道有用没用的社交。
而众人视线中心的，自然是那位亚太区市场部的总负责人，封霜。所有人也都知道她的另一个身份：芙洛缇兰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没有引荐，一时间也无人敢上前主动攀谈。在那些或明或暗的注视中，封霜竟然径直走向了一个角落，同站在那里的高个子女人聊起了天，看起来关系很是亲近。
怎么是她？谁也没想明白，陈月升究竟是怎么搭上了这个关系。
“月亮，希望下一次见你的时候不用说‘好久不见’。”封霜笑着说。她今天应当也是专门做了造型，那张本不需要太多修饰的脸上化了全妆，将所有细节描画得更加精致。虽然略失去了一些灵动，但也产生了一种格外令人惊艳的极致美丽。
陈月升算了算时间，距离那次一起遛猫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于是也觉得好笑：“我们这算是互相鸽。”
封霜故作遗憾：“看来唯一受伤的只有普希金。”
“嗯，陈芝麻把自己照顾得特别好，甚至还胖了一斤。”郎心如铁的是自家闺女，陈月升显然十分乐见其成。
“话说陈小姐，你的dress code呢？”封霜上下打量了陈月升一眼，做出挑刺的样子说，“我好像没有看到你着装上的金色元素。”
陈月升正要回答，一个声音却突然插进了两人的对话：“月亮，你和封总聊什么呢？”
是鹿饮溪。她回过神来后就下意识地看向陈月升的方向，结果却发现女友正在别人交谈，而这个别人，正是在场所有博主都想结交的对象。
来不及去想这两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她快步走过去，亲昵地靠在了陈月升身边。
平时被鹿饮溪腻歪惯了，陈月升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这姿态有什么不对，只是顺口回答了她的问题：“封总是问我的dress code体现在哪里。”
“要求这么严格吗？”鹿饮溪眨了眨眼睛，看起来十分清纯无辜。
封霜一愣，她还是第一次见陈月升和鹿饮溪同时出现，两人间的氛围本就让她觉得有些奇怪。现在又对上这女孩敌意明显的姿态，封霜心里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于是她嘴角的弧度也平淡下来：“怎么会，只是和月亮开个玩笑。”
封霜清楚地看见，鹿饮溪在听到她对陈月升的称呼后，原本完美的表情就裂开了一瞬。某种快意的情绪刚要从她心中升起，却又在下一秒被压了回去。
自己是在干什么？挑衅吗？这分明没有任何意义。
仿佛从未有过那一秒钟的不自然，鹿饮溪很快又露出一个笑容，她伸出手去拨开了陈月升左耳边的头发，露出里面灿金的耳环，说：“我们肯定会遵守的啦，封总你看，金色元素不就在这里，还是我给月亮挑的呢。”
陈月升总算察觉出她的行为有些反常，只是当着外人的面，她也不好直接躲开。
“正好这对耳环也是集团旗下的牌子。”陈月升微微转过头去，像是正好让封霜看清那个logo一样，自然地拉开了刚才过于亲密的距离，她故意露出一些不讨人厌的自得，“是不是很给面子？”
“是，多谢照顾生意。”封霜见她这样，心中那股怅然若失的情绪却更加挥之不去。不再多话，她简单作别，就转身离开了。
果然美好的事物谁都想拥有。她钦慕月亮，自以为有的是时间去搭登月的天梯，却不料那轮明月早已在别人怀中。
算了，既然没有缘分，那也不必强求。
鹿饮溪看向身旁的陈月升，她似乎还有些不明所以，对刚才的那场交锋一无所知。
我算是赢了吗？鹿饮溪想，如果赢了，又为什么会这么害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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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