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027章 心疼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想到容蝶和月沉吟下棋的场景,念影突然心思不能安定了。

他曾说他是冷淡的性子。

可其实并不是。

他也会对师姐好,对容蝶好,对旁人……

她并非在意他对谁好,只是……想到他对她的所有好,与其他人无差别,心里竟会不自在。

都是因为,她想要的多了。她希望她在他心里是最特殊的那一个,是不会被替代的一个。

念影转了道,收回了要去画室的心思,抱着小食盒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

她真的喜欢上月沉吟了么?

这份喜欢是否来得太易太快,仓促得令她无法招架。

也或许……她只是现在才体会到自己的心思。初次碰见时,便是动了心的。

她怎么可以喜欢自己的师父……

她眼下既盼着可以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只要能看到他就好。一边却又害怕看到他。

时间愈久,相处越多,这份喜欢就越深。她怕她……会渐渐控制不住,会忍不住想要求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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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念影走回了小厨房。

她不肯死心,又做了两份点心。

这回她多尝了几口,觉得——甚好。只是那试手的云茶糕甜度太重,有些腻。

云茶糕给小狐狸吃,荷蜂糕给月沉吟吃。

念影也是昨日才听幽染枫说,那小狐狸在狸山已有十多年了,月沉吟从外边带回后就一直养在身边的。

不过这只小狐狸极通晓人性,有着一层浅浅的修为,只是还不足化作人形,体格维持原样一直不曾增长。

月沉吟很喜欢它吧。

毕竟他说过他最喜欢的是狐狸。

念影去到画室时,安安静静,空无一人。

案桌上摆着一幅画了一半的画卷,笔墨都还没有收起来,想来是作画的人出去拿什么东西了。

正好小狐狸孤零零伏在桌角。

念影拿了云茶糕出来,将小狐狸抱起。

“好吃的东西,要不要吃?”

她欲要喂进嘴里,谁知小狐狸这一下跟发了狂似的,猛地一阵挣脱,嘴扑到她左手张口就咬。

那一口咬得极重,牙口狠狠没入血肉,还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口。

念影惊魂未定,吃痛下拽开了小狐狸。它前爪一扑腾,抓上了另外一只手,随后一跃下地,忙不迭跑出了屋子。

手背鲜血外淌,强烈的痛感令念影焦躁的心境愈深。

连狐狸都来欺负她。

……真是没有人性。

她抱过它呢,这次还拿吃的给它,竟这样下很口咬她、抓她。

念影蹲下身去拾打翻的点心,已经不想顾惜双手上的伤,由着流血疼痛。

再也不要来这个地方了。

再也不要看见那只小狐狸了。

她这样想着,心里满是怨愤,烦郁难解,拾了一把碎屑站起时,又是一个不小心衣袖碰上了茶盏。

碎裂声如雷贯耳,直直击打在心头。

怎么连这么点小事情都做不好!

念影丢下手中刚拾起的东西,伸手过去将桌上所剩茶具与食盒统统推倒,摔碎在地。

她后退一小步,低首望着地面,遂又抬步往前,鞋底踩在碎片上。

气恼自己的同时,火急火燎,连呼吸都变得格外沉重。

做什么都是错,做什么都要错!

念影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踏在碎片上,气得眼眶红了一圈,眼里酸涩,抑制不住地滑落出来眼泪。

她一抹眼角,刚准备转身,就被人轻轻一拉手臂,紧接着撞进了来人怀抱之中。

念影神情微怔,感受到是月沉吟的气息,沾着血迹的双手重重抓住了他的衣服。

冷静下来后,情绪就添了些惶然不安。

她的确想求得更多了……

甚至渴求在一起……

不。她怎么可以有这样荒唐的心思。

念影缓缓推开月沉吟,身子隐隐发着颤。她手颇是僵硬,定在了半空。

月沉吟定睛一瞧,才看清双手的伤。

“怎么伤的?”他柔声问。

她是因为给他送吃的才被抓伤的,而抓伤她的又正是他养的狐狸。

一想到这儿,念影就满腹怒火,一点也不想理会他。

她垂了垂手,欲要去收拾地上的碎片,月沉吟抓住了她的手臂,“一会儿我来收拾。”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在一旁坐下,“手疼不疼?”

念影垂目不答话。

“我去拿药,坐着别动。”

念影张了张口,想要喊住他,可嗓子干涸沙哑,竟发不出声来。

她难受地咳了一声,喉间似乎卡住了什么异物,出于身体本能地止不住咳嗽。

久没停下来,脸都咳红了。

诸事不宜。

念影摊开手看了看上边的伤痕。

左手又长又深的一道血口,皮肉都翻出来了,此时血已经凝固了。

右手的抓痕,倒无关紧要,只是几条浅浅的痕迹,也没流多少血。

月沉吟从内室出来,小心翼翼地给她抹了药膏。

念影好似体会不到疼痛,只怔怔地盯着他的动作。

他是怎么想的?

他对她特殊么?

“念念。”月沉吟突然唤道。

念影手一缩,抬首盯着他的眼睛。

他道:“还没告诉我怎么伤的。”

念影小声嘟囔:“告诉你又如何,你帮我出气么?”

他一笑,“好啊。你先说。”

说又有什么用。

那是他养了好些年的狐狸,是他最喜欢的狐狸,比她可重要多了。

难道还指望他为了给她出气把小狐狸怎么着。

想了想,这告状的事情还是作罢了。

然而月沉吟是认真问她的,也是认真想要听她说的,半天不见吭声,追道:“怎么不说?”

念影觑了他一眼,小声道:“说了也没用。”

“是狐狸抓的吧?”月沉吟视线来回看着她的两只手,“这只手呢?也是狐狸?”

“是狐狸咬的?”

念影手收回,垂眼低低道:“和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狐狸是我养的,它弄伤的是你。”

他声音仍旧温柔。

念影耳边只清晰听见他那句“狐狸是我养的”,怒火再度抬上嗓子眼,气呼呼问:“那又怎么样?”

“我会心疼。”他说。

念影身子一瑟,顿时心如擂鼓。

他为什么可以如此平静地说出这样的话。

他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就像那个凤血镯……她都说了那是定情之物,他还要拿着,那些反驳她不想给的话,其实都毫无道理毫无讲究。

念影抿了抿唇,许久后才缓缓抬起头。

视线相撞时,她讷声问:“为什么要对我好?”

月沉吟唇际笑意清浅,眸光中都带着温柔,“你觉得是为什么?”

念影连连摇着头,“我不知道。”

“我……”她无措地攥着袖子,“我现在心里很乱。”

月沉吟笑着,“好,我送你回屋。你好好歇歇,冷静一下。”

是要歇息,是要冷静。

是要给自己喘口气的时间。

念影动了动脚,正要站起,他却突然捉住她的手腕,一伸手将她抱了起来。

“我抱你。”他低声在她耳畔说。

念影挣扎着拒绝,“我伤的是手,又不是脚。”

他笑,“想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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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念影怎么都睡不着。

在房中待了会儿,半分困意都无,横竖躺着坐着都不舒服,她出了屋子,在梅花树下折了几枝梅花。

随后躺上了院中的藤木摇椅。

夜里,月色很好。

梅花捏在手里,她一片片扯下了花瓣。

有情、无情。

无情、有情。

所以他的心思,到底是怎么样的……

是有一些喜欢的?

只是想戏弄她?

她收了他的链子,他拿了她的镯子……还能说只是简简单单的师徒关系么……

或多或少,是有些喜欢的吧。

念影转着手里的梅花,心里隐约生出了几分期许。

问问他吗?

问问他的心思,弄明白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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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影思索了一夜。

大约天朦亮时才躺上床。

一觉睡至傍晚,她喝了些粥,嘴中乏味。正好楚素不在,她跑去南阁楼把挖出的那两坛酒抱了出去。

刚走回院子坐下,幽染枫急匆匆闯了进来,一把从她手里夺过酒,惊道:“念影你疯了啊?”

念影忙地要抢回来,他却紧紧藏在背后,一副要吃人的神情看着她。

“师兄你干什么啊?”

幽染枫气得牙痒痒,“你怎么敢去偷这个酒?”

念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已经拿了”

言下之意:拿都拿了,喝不喝都在这儿了,赶紧把酒还我,不能浪费。

幽染枫默了默,抱着酒坛往杯中倒了一些。

念影执杯一口灌入喉中,瞬间被浓烈的辛冷味刺激得头晕眼花。

幽染枫心中一阵忐忑,拉了拉她,想要劝她喝慢些。

念影不为所动,继而自斟自饮。一杯一杯的、那坛酒很快就去了一半。

幽染枫靠近她坐下,担忧道:“不怕师尊责备吗?”

念影下意识摇头,“他不会的。”

幽染枫似笑非笑地点点头,“也对,他待你那样好,压根儿不舍得责备。”

他说着,举了杯与她轻轻一碰,仰头饮尽。

酒坛见底,念影抬头望了望今夜的漫天繁星,沉沉叹了口气。

“幽染枫。”她启唇道,“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幽染枫蓦地一笑。

他静了一息,突然问道:“念念,你是不是——喜欢师尊啊?”

“……”

念影狠狠打了个冷颤,垂眸低笑,“瞎说什么呢。”

幽染枫眸光紧盯着她,“你们不都喜欢骂我是情种,这点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念影叹息道,“不知道。或许有喜欢吧。”

幽染枫一时间哈哈大笑,“喜欢就告诉他啊,一个人喝闷酒有什么意思!”

念影轻轻踢了他一脚,“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呢。”

幽染枫眼眸来回浮沉跃动,“念念,其实我是一个极其随性的人,我相信师尊也是。”

“日子是给自己过的,怎么舒服怎么来,不用顾虑世俗,不用在意旁人。”

念影人不知笑了,“这话,谁教你的?”

“我姑姑啊!”他很得意的样子,“我小姑姑,幽漓汘。她啊,最是随性了。”

“她告诉过我:如果喜欢上了一个人,一定要认认真真地去喜欢,去对待,好好靠近对方。不让自己有一丝遗憾。”

念影眯着眼睛轻轻笑着,“哪怕对方不喜欢你?”

“这个世上哪儿有那么多的两情相悦!碰着了是月缘君在为你牵红线,没碰着那也是情理之中。”

“难道每一个人的每一份喜欢,都会得到对方同样的回应吗?”

是啊,这世间没有那么多的两情相悦。

念影手攥着酒杯,一阵沉默过后,从桌下抱起了第二坛酒,为他斟满,“师兄,再陪我多喝几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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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凉,饮酒的两人都似毫无醉意,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念影意识逐渐昏沉,不记得幽染枫是何时离开的。她抱着还剩一小半的酒坛子跃到了树上,躺着仰看夜空。

月色淡蒙,一点点拂拢着她的心。

“为了今夜的月亮,干杯!”

念影举了举酒坛,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这个姿势极不雅观,也不自然,酒水早已洒湿了衣服。

“月亮啊月亮。”

“是不是人心也能像你一样,亘古不变。”

她喃喃自语,“我现在是喜欢他,以后也会么?”

会不会变?

人心不是最难测的么,人连自己的心思都不能预测。

她将仅剩的一口酒饮尽。

随后丢了酒坛,从树上跳下去。

院子里一片冷寂,寒夜染霜,念影身子不由得抖了抖。

但与此同时,酒意上劲,心底的小火苗骤然蹿升,烧得脸红。

念影恍惚迈进屋子,转身正要关门时,一只手突然伸进来拦住了她的动作。

她一抬眼,房门被大力推开。

月沉吟抓住她的手,紧随着她跨步迈过门槛,继而一脚踢关了房门。

“……”

念影一双迷蒙的眼睛怔怔望着他,嗓音喑哑,“你怎么来了?”

月沉吟握紧她的手,轻声问:“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靠得太近,念影心中仓皇,不自觉往后退步,小声嘀咕:“不是说不会管的……”

“我说的是你想挖那酒我不会责备你,可没说准许你一次喝这么多。”

念影挣脱手,往后闪躲,“可我就是想喝。”

醉酒之人完全使不上力,念影反应迟钝,只察觉到他力道甚大,锢得她动弹不得。

“念念。”月沉吟脚步追着她,见她身子摇摇欲坠,不由得伸手去揽她的腰。

这样一触碰,念影身子就似火烧。

“我有话跟你说。”

她突然来了底气。

月沉吟竭力放缓了呼吸,面色维持平静,“嗯,说吧。”

脚下失重,念影伸手拽住了他的衣服,往他肩上一靠,含混说着,“头好晕。”

“抱我躺一躺。”

月沉吟低低应了一声“好”。

双足离地间,念影乏倦地阖了阖眼。

“师尊……”

坐上床榻,尚不及躺下,她便往前一扑,手紧紧抱住月沉吟。

“我喜欢你。”

话就这样无意识地说出口了。

她语里带着哭腔,“我知道这是不对的,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我……我越来越喜欢你。”

“我很难受,想逃,可是……已经离不开你了。”

她甚是用力地抱紧他,话说出来后,没有想象之中的那种舒缓,心里反而是油然升起密密的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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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人设崩了
连载中Z无边落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