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黎在他们家待了半天之后便告辞离开，林祁罕见地跟着他说要送他回家。
林黎：“不用了，你把他看好吧。”
他无情地驾车而去。
林祁站在家门口，叹了口气，转过身，天空乌云密布，仿佛隐隐约约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仲亦言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注视着庭院大门的方向，等了好久才听到林黎车子发动的声音，然后林祁磨磨蹭蹭地从大门外走了进来。他看起来有点苦恼，走几步停几步，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应该是有来电，他看着屏幕笑了一下，先前的苦恼消失了一点。
这时候小雨落了下来，他就近踩着小路躲进了玻璃花房，边接起了电话。
仲亦言这下只能隔着玻璃和绿植看到他影影绰绰的站立身姿了。
仲亦言离开阳台，心想下楼从屋子里走到花房应该很快。
“我要装不下去了，仲榭榭！他、他居然……”林祁即便是对着无话不说的好友也感到难以启齿。
“他不会是想跟你‘□□’吧！”
“你是怎么一猜就猜中的……”
另一边的仲榭大跌眼镜，手里捧着的小妈文学掉到了地上：“我瞎说的！”
林祁转身看到花房通往家里的通道内有个人撑着伞走近，那人修长的身影在门口站定，转头看着他，吓得林祁差点心脏骤停，
林祁从口袋里掏出耳机连上，压低了声音：“你说我该怎么办？”
“坦白呗，本来就是一场意外。”仲榭心想，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此刻心思弯弯绕绕的林祁沉默了，他跟门口仲亦言四目相对，仲亦言向他走了过来，林祁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抓紧手机。
话不由心地附和：“对对，你说的没错。”
仲亦言绕到了林祁背后，坐到了放着杂物的桌子上，林祁此时已经听不到仲榭在对面说些什么了，仲亦言在他身后把他垂下的左手牵了起来，当一个玩具一样揉捏着。
林祁没有挣脱。
他侧过身来，反握住仲亦言的手：“老公。”
仲亦言骤然抬眼。
“你还有多久才能回来啊？我有点想你。”
仲榭摸不着头脑：“什么？”
林祁手中的手机晃动了一下，仲亦言勉强看见了上面的联系人名字。
“仲＊”，第二个字没看清。
林祁微带着点温柔的笑容在看着他，但这笑也可能是给通话对象的。
“他打过来的？”仲亦言牵紧了手。
仲榭：“谁在你旁边说话？表哥？”
“没有谁。”林祁说。
仲榭：“林祁，你怎么怪怪的？”
“老公，真的没有谁。”
仲榭毛都炸了：“？！你别吓我？？？”紧接着对面传来一阵忙音，林祁挂了。
林祁将手机翻转掩饰住，继续“通话”。
在他伪装成跟“丈夫”通话的时候，仲亦言已经过来抱住了他，似乎要向一个看不见的假想敌宣战。
“还有……三天吗？好啊……”林祁推开仲亦言蹭他脖颈的脑袋，摸着他的脸，“……你弟也在等你。”
他将耳机摘下来，对着仲亦言说：“知道了吗，只有三天了。”
“我听不懂。”仲亦言拦着林祁不让他离开。
“我也不懂。”林祁也装糊涂，他终于将仲亦言推开，大步走在前面，仲亦言捡起刚刚带进来的伞，跟了上去。
降落的雨滴溅起薄雾，明明只需要跑几步就到对面的屋宇下了，林祁偏偏在花房门口站住了，仲亦言在他身后撑开伞，手揽住林祁的腰，带着他冲进雨里。
他们一进屋就自动分开了，雨气渐渐消散。
林祁有点拘谨地看看仲亦言，没话找话似的：“呃，下雨了。”
仲亦言点点头：“雷阵雨。”
话音刚落，外面落下阵阵雷声，仲亦言转身关上门，发现林祁走近了他一点。
仲亦言似乎也感到有些煎熬：“我先上楼了。”
下一波雷不知道何时下来，林祁慢吞吞地跟在仲亦言后面。
“林祁。”仲亦言在楼上突然叫了他一声，他趴在护栏上，自上而下看着林祁。
林祁在楼梯上停住脚步，抬起头来：“怎么了？”
仲亦言先是沉默了一会儿，说：“别动，我的画还没完成。”
林祁想起了仲亦言那副站在楼梯上的自己，就是仲亦言所在位置的视角。
林祁眼神躲闪了一下，低下了头。
仲亦言：“你别动啊，让我好好看看。”
他只好再次抬起头，跟仲亦言对视。他们之间的直线距离不过三四米，彼此脸上细微的神色波动都一清二楚，空气里分寸之间的颤动似乎都能摩擦出灼热的温度。
林祁实在受不了这个氛围、受不了仲亦言的眼神了，打断了无声的暧昧交流：“你就不能直接拍张照吗？”
仲亦言没回答，再看了一会儿，说：“我记住了。”
林祁终于松了口气，他扶在栏杆上的手都僵了，继续上楼，从仲亦言面前经过。
“等等！”
林祁被他惊得没敢动。
“你这样，”仲亦言扶正了他的脑袋，“我也想画下来，让我看看。”
“你当我跟你玩一二三木头人呢？当模特要收钱。”
“有偿就有偿是了，你要什么都可以，小林哥哥，你别走啊。”
面具快要掉下来之前，林祁将房门狠狠关上，他捏了捏自己的耳朵，已经滚烫了。
“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是这样……”
仲亦言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选择回到画室，把画室的窗户关好，防止雨漏进来。
他站在窗前看外面的雨景，小声念叨着：“我有点想你……我有点想你……”
林祁他，是真想还是假想？
他转身，看到了林祁抱臂坐在了他的位置上，专心看着画板。
“你怎么来了？”不是不理我吗？
外面一道闪电劈了下来，风刮得更凶了，仲亦言干脆把窗帘拉上，将室内的灯光打开。
他又拖了个椅子坐到了林祁旁边，一起看着画中场景里越来越精细的人像。
“怎么手还一点没画。”林祁指了指画布，手的部位只有粗糙的轮廓。
“让我看看你的手。”仲亦言向他伸出手。
林祁将右手搭在他手心，仲亦言低头捏着他的指尖，一点一点上移，摩挲过每一截纤瘦的指节，每一寸细腻的肌理。拇指按上敏感的手心，一旦抚过就会轻微地蜷缩一下。
雨水打在被帘子隔开的玻璃窗上，雷声也酝酿着就要起来。仲亦言抬起头来，撞上了林祁有些复杂的眼神。
眼神里写满了，需要他。
就像昨天晚上，他醉醺醺地说“你怎么还不亲我”。
要是是对他说的就好了。
仲亦言凑近林祁，在雷声落下的那一刻得偿所愿，林祁顺势紧紧抱住了仲亦言，雷鸣实在是令人有些畏惧。
仲亦言像刚刚琢磨手掌一般缠磨林祁的嘴唇，意图留住吸引他的一切。因为突如其来的天气而有些阴凉的室内，流窜起了一些热度。
直到窗外的风雨不再似先前疯狂，天幕渐至安定，他们才不舍地松开了对方。
林祁的唇边都被亲得微微发红，眼里亮晶晶的：
“你明明知道我跟你哥哥是已婚关系，你还亲我，你是什么？”
“我是喜欢你的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们……”仲亦言想说些什么，一边抓起林祁的手，将手心贴上自己的脸颊。
戒指硌到了他的脸。
“把戒指拿下来吧。”仲亦言不由分说地去褪他的钻戒。
“不要。”林祁抽出手，护在身后。
“为什么？”
“这还是你给我们设计的呢。”
“怎么可能！”仲亦言笑了，“我不会给你设计的。”
“为什么不可能，不光是婚戒，还有我们的订婚戒指也是你设计的。”
“不可能。”仲亦言不笑了，笃定地说，“我喜欢你，我不会为你跟别人设计戒指的。”
“你……你现在喜欢我，你之前也不一定喜欢我。”
“我之前肯定喜欢你！”
“你怎么就确定……”
仲亦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后悔了，我不想给你们戒指了，你把它还给我。”
“不要，”林祁补了一句，“你的总比别的要好，你猜猜我看见它时，想到的是谁。”
仲亦言瞬间被安抚了，盯了他一会儿：“那你先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