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境千佛山的秘密窝点,各派的人齐聚于议事堂。
百悠长老看了一眼九黎山的几人,轻蔑地笑了笑,“你们九黎山不是自诩清高吗,怎么这时候派人来了?”
雷允冷哼一声,“你还好意思提?不知是谁不断派人来杀害我九黎山的子民,以此胁迫我们参与你们的计划。”
其他两派哗然,一骨碌瞅着大堂里剑拔弩张的两人,等着听到什么爆炸性的消息。
“你也别急,我喊你们来是有原因的。”百悠坐在上座,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雷允眉毛一挑,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因为这位即将出世的魔主,还是你们九黎山的弟子呢。”百悠睨眼看着斜下方的人,等着看他们惊愕的反应。
果然,九黎山的几位弟子不约而同地睁大了双眼,看了看彼此,随后齐刷刷看向雷允。
雷允皱了皱眉,粗声问道,“别拐弯抹角,直接说,是谁。”
“井木那小子身边的丫头”,百悠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也是你徒弟吧?”
雷允眼神陡然一冷,那丫头,怎么可能?
“我知道你不会信,我已经提前打探过她了,一个小小的丫头,也不至于我特意谋害她。”
雷允身边的石天野握了握拳头,眼里锋芒一闪,若是这般,那朋友便做不成了。一整个家族被魔族屠杀的场景,如噩梦般缠绕着自己,杀尽魔族的人,是他来九黎山拜师的初衷,也是他活着唯一的信念。
雷允深知百悠不至于说谎,但心里仍然无法接受,他想着找机会让手下的弟子去试探一下,九黎山的魔息术从来不会出错。
众人离去后,巫师特意留了下来,他谄媚地问道,“不知师尊接下来有何计划?”
“你说那丫头和井木是同根同源?”
百悠师尊从椅子上站起身,背着手来到床边,窗外黑压压的一片,月亮被蒙在云层里,透不出一丝光亮。
“是。”
“有意思了,既然她在三省镜前将魔力剖出,那便就是个普通人了,怎会是将要出世的魔主呢?”百悠近日来一直在思考怎么除掉月鹿,当他得知两人的宿命后,百思不得其解,或许这背后还有别的故事。
巫师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师尊你有所不知,这个丫头有个师兄,术法高超,连如今的四大宗,无人是他的对手。当时她在三省镜前殒命,是他师兄救了她,或许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让她体内留有无尽的魔力。”
“三日后,三省镜设伏,从哪里开始,便送她在哪结束吧。至于她的人,你想办法引诱过去。”
百悠师尊望着巫师,眼里是不容拒绝的威严,巫师只得点了点头。
他拜别师尊回到圣宫后,立马隔空传音给齐光:三日后,将月鹿带至三省镜,不得有丝毫偏差。
齐光收到他的隔空传音时,他正躺在床上。因为明日井木要带他下山历练,一起去找神算子的师傅,所以他便早早地歇下了,心底里还有点兴奋和忐忑。
他不耐烦地敷衍着回信,因术法基础太差,本想说自己会看着办,结果发出去的是没问题,当然他自己并未意识到这个问题。
而巫师那边得到他的肯定答复,便急忙去报信,张罗着三日后的计划了。
齐光虽不是一个有勇有谋的人,但他最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巫师一步步的要求,让他着实感到厌烦,他本想着在静月府找到机会再下手,在危急时刻一下子搞定俩人。
三日后,千佛山的弟子早早埋伏在三省镜周围,其他三大宗的人都派了得意弟子前去支援。
阵阵风沙扬起,两个时辰过去了,未出现一个人影。
巫师站在山丘后方,冻得浑身哆嗦,心里骂骂咧咧齐光那小子不靠谱,最后众人在寒风飞沙中等到月上眉梢,铩羽而归。
百悠师尊气得大门紧闭,巫师灰溜溜地回到圣宫。他站在只燃了一盏灰暗烛火的房内,阴恻恻的脸堙灭在黑暗中,空挡的房间里传来捏动指关节的噼啪响声。
“废棋,不用也罢,我们都只不过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子罢了。”
圣主的寝室内,长明灯一盏接一盏,从殿外一直铺陈到寝室的床边,将整个室内照的如白昼般明亮。
“甚好,阿欢如今是长进不少。”圣主满意地合上巫师递过来的册子,上面记录着各位老臣赞赏老三的话。
“恭喜圣主,如今又得三少主这么一个有德有才的后辈啊,可惜……”巫师一边恭维着,一边欲言又止。
“有话不妨直说。”
巫师双手作揖,“只是如今小圣主的处境却不甚好啊,宫里的老人都弹劾他,说他仗着娘亲是圣后,才稳坐在小圣主的位置上。”
圣主听后果然脸色阴沉下来,“我的儿子还轮不到一群老东西来评判。巫师,你跟随小圣主时间最长,你说说,他到底能不能担得起未来圣主?”
“臣斗胆,小圣主贤良爱民,心思单纯,一心想替圣主分担国事,若是后续辅以培养,定是位明君啊。”
圣主看着眼前的人,眯了眯眼,这话外听着是夸奖,但里子却将小圣主的缺点一一点到。心思单纯说白了就是有勇无谋,分担国事那不就是有越俎代庖之心吗?
“好了,你下去吧,我乏了。”他斜靠在床榻上,身边的亲侍立马唤人来伺候洗漱,巫师识趣地退了下去。
亲侍李卫跪在一旁替圣主按摩着腿,眼尖的他瞅见自己的主子一脸愁眉不展的样子,便立马宽慰道,“圣主何必为了小辈们愁坏了自己的身子呢。”
“哎,你不知啊,我也知道齐光那小子不争气,但眼下他在小圣主位置上坐了十几年,如果把他拉下来,大臣们会如何想他呀。”圣主叹了一口气,手心手背的肉,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取舍。
“培养下一代圣主唯才唯德,不唯亲。少主们都是您的心头肉,但子民们需要的是一代明君啊。”
李卫的一句话点醒了他,他听到后想了片刻,“是啊,我差点老糊涂了,这圣主之位不是家族里的一张椅子,是要承担起整个天边境的。”
随侍为圣主宽衣解带,待他躺下后,李卫灭了走廊的灯,只留一盏围帐外幽暗的起夜灯。他刚想退下去时,床上的人幽幽开口,“李卫,明日让老三来这里辅助我批阅折子吧。”
“是。”
翌日,巫师特意命人将消息放出去,当身在静月府的齐光听到这个消息时,立马暴跳如雷。
“个老子的,趁小爷我不在,父王竟然有意提拔三弟,不知谁在里面搞猫腻!”
他越想越不安,立马转头回圣宫,跨入宫门,直奔巫师那边。
当齐光火急火燎地直冲进巫师房内时,他正悠闲地坐在桌前品茶,似是料到齐光的到来,他甚至提前在旁边倒好了一杯茶。
“气死我了”,齐光快步来到桌边坐下,拿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
巫师心里啧了一声,做事还是这么没头没脑,若自己刚刚有心下毒,恐怕此刻这个小圣主已经倒下了。
“巫师,你说说,我才几天不在,父王就这么急着培养其他人吗?他把我这个小圣主放在何处?别人看了又会如何嘲笑我?”
齐光一口气把心里的不快说出,气愤地看了一眼巫师,“巫师,你可有什么好法子能帮我的?”
“眼下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两块玉佩到手,圣位就是你的。”
他握紧拳头,语气好了些,“你可要帮我啊。”
巫师心里冷哼一声,淡淡地回道,“恕我无能为力,我之前辅佐你,让你按照我的计划行事,你却一字未听,将我为你付诸的准备和努力付之东流。而如今你却又想让我帮你?”
齐光垂下脑袋,“之前是我的不是,巫师,以后我定会按你的计划行事,只要你助我早日得到圣位,你说什么我都去做。”
巫师敲了敲桌面,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此甚好,那我再帮你最后一次。”
静月府内,井木和神算子二次下山,本想再次带着齐光一同外出,但他找了个借口留在了府中,而且还贴心地为大家准备了早茶。
小幻梦心血来潮,嚷嚷着叫月鹿带她一同去街上,想去看看卖糖葫芦的大伯,顺便买点吃食解解馋。
许久未出门的月鹿在府内呆的有点疲乏,于是欣然答应了她的请求,午膳过后一同开心地出了门,留下小九照顾夫人。
两人走后,齐光偷偷摸摸来到后院,对着上空发了一个无声信号弹,随后隔空传音给巫师:城内街市,糖葫芦摊头。
今日的集市似乎有些不同,月鹿谨慎地瞅了瞅四周,街上多了些陌生的面孔。但大家都忙于叫卖,并没有什么异常,于是她便安心地牵着小幻梦去了糖葫芦的摊头。
“小朋友,好久不见呀。”老伯认出了幻梦,立马拿了一串她最爱的草莓味糖葫芦递给她。
“谢谢”,幻梦开心地接过,尝了一口,顺便递到月鹿的嘴巴,让她也尝了一下。
再回头时,老伯仍然是用刚刚笑眯眯的表情看着她。
“老伯,我要拿一盒。”
见老伯没反应,幻梦又说了一遍,但是对面的人脸上表情不变,身体却一动不动。
“糟了”,月鹿顿感不妙,用手试探了一下眼前的老人,她脸色一惊,死了?!
她还没有从中震惊中缓过来,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她用余光瞥到一群人正向他们这边围拢。
“怎么?”正当她想使用灵力时,却发现全身软乎乎的,一点灵力都使不出,“糟了,吃的东西有问题,幻梦你快跑。”
月鹿扔出手中的贝壳,但是幻梦倔强地挡在她前面,“主人,他们人太多了,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的。”
正说话间,一阵风吟呼啸声从耳边传来,月鹿回过头,只见银光一闪,一把剑尖直朝她来。
“小心!”幻梦小小的身体一把将她推开。
蒙面人停下手中的攻势,朝着幻梦低声一句,“让开,碍事的小家伙。”
“我不,今日你休想伤我……”
幻梦还未说完,一口鲜血从她嘴里吐出,她惊愕地睁大双眼,嘴里缓缓吐出最后几个字,“休想……伤我主人。”
“幻梦!”
小小的身躯瘫软在地,月鹿跌在地上,抱起幻梦的小身体,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幻梦,幻梦,你撑住啊,幻梦。”
蒙面人皱了皱眉,葛允从他身后走出,“磨磨蹭蹭的,该杀就杀。”
“你杀一个小孩干什么?”蒙面人握紧手中的剑,沉着声音问道。
葛允并未搭理他,“她,你解决掉”,说完便一个闪身离开了。
月鹿贴着幻梦的脸,怀里的小人一点点消散。
灵宠亡,造灵者会得到信号,就在幻梦消亡的那一刻,井木那边收到了消息,他立马一个瞬移,顺着幻梦最后的气息来到了月鹿身边。
井木一把揽起晕厥的月鹿,周身的怒气将灵力点燃,像是一团幽兰的光罩在他的一周。
“你,想死?”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压得蒙面人喘不过气。
“好,好强的灵力。”他用剑挡住对方凌厉的攻势,却招招不敌对手。
井木一指锋利的灵气,将蒙面人的面具一劈两半,当他看到来者的真实面目时,瞳孔猛地缩小,“是你?”
他顿了顿,手下的灵力淡淡减去,但他回头看了一眼月鹿,还有地上掉落的糖葫芦。最后还是撇过头,手下使劲,血染了他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