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帝王家,生而没有自由,他们想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哪怕跟一个从未见过面的男人成婚。
姜敏从来都知道这一点,也默默等着自己的命运,然而,立秋那天,大军凯旋,一个少年误闯了她的宅院。
少年叫秦岩,皮肤微黑,眼睛明亮,瘦瘦高高,力气却很大——姜敏怎么会知道呢?
那天,她爬上树摘挂上去的风筝,不小心掉下来,就被秦岩牢牢的接在臂弯里,男性的气息毫无缓冲的袭击了姜敏。
他是那么阳光,那么开朗,他总爱笑。
秦岩误闯禁地,没有想象中的害怕,至少没有姜敏想象中的模样,他很规矩的放开姜敏,抱拳道歉,然后翻墙出去了。
整个过程非常快,快到姜敏日后回想他的脸庞时,总有一种,他是不是真的出现过的错觉。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姜敏都没见过秦岩,事实上,姜敏知道自己不该去见,那没有任何意义。
可是,她真的好想见。她找了个借口去见大哥姜林,姜林不知内情,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妹妹突然来了军营,欣喜异常。
好巧。
秦岩是姜林帐下的千户长,秦岩奉命给姜林送过换洗衣物,姜敏恰巧在那里,看到秦岩,姜敏像凳子着火一样,嗖地站了起来,脸颊红红的,热热的。
秦岩不知所以,姜林更不知所以。
从营帐回来,姜敏病了一场,很显然,秦岩根本没有记住过她,在她生命里像宝石一样存在的秦岩,在他的生命里,她不过是过眼云烟。
很快,秦岩成为姜林帐下的侍卫长,小伙子有勇有谋,敢拼敢打,很受姜林的器重,姜林跟父亲姜政说,有朝一日,秦岩定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将军。
机会很快就来了,阿塔潘再度进犯,秦岩带着一支15人的小队,截断了阿塔潘的退路,把阿塔潘当成了瓮中鳖。
战争带来的是死亡,带给秦岩的却是步步高升的机会,很快,他就成了最年轻的左将军。
深阁内的姜敏对此一无所知。
那天,鬼使神差,她来到了当初够风筝的树下,仰头看着,微风轻轻的吹,眼泪就滑了下来……
回头,她看到了秦岩。
姜敏非常诧异,扭身就要走。
秦岩一步上前,挡在她面前,他并非不善言辞,也并非如此羞赧,但在姜敏面前,胸脯几经起伏,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你挡我路了。”
这是姜敏说的,她低着头,声音很小,很轻,眼睛不安地转动,看了秦岩的盔甲,却不敢再抬头,看他的脸。
忽然,秦岩握住了她的手,姜敏大惊,想要抽回手,秦岩也没想到自己会做出这等下流事,连忙松手,这一松一抽,姜敏没防备,往后倒。
秦岩伸手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四目相对,心脏,砰砰地跳。
秦岩喉头滚了几滚,“敏小姐,我……很喜欢你。”
姜敏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似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秦岩把她扶正,非常认真、非常严肃、非常正色,“敏小姐,我很喜欢你,我会请求将军赐婚。”
姜敏依然不敢相信。
秦岩看着她,“如果不是那天在这里见到你,我到现在或许也还是个千户长,我想娶你,可我也知道,我没有资格,所以,我拼了命的……”
姜敏清澈的眼眸溢出点点泪光,转而是汹涌想哭的惊喜。
原来,三年,秦岩不是忘了自己,他只是觉得配不上自己,拼了命的立战功,拼了命的想到姜政面前,就是想拼出求娶他女儿的资格。
姜敏知道自己生来就是棋子,她感激秦岩对自己的喜欢,但是,也没有对姜政能同意这门婚事抱有任何期待。
她只求,姜政不会为难秦岩。
秦岩无权无势,没有背靠家族,更没有荫蔽的政治资本。
然而,姜政同意了,知道消息的那刻,姜敏快乐的要飞起来。
婚事定在一年后。
一年后,临前两个月,阿塔潘偷袭了盛都,肃州军再度出发平叛,秦岩已经是姜林的左右手。
姜敏日日期盼,大军凯旋。
然而,这一战,姜政、姜林皆战死,秦岩下落不明,许久之后,姜敏才知道,秦岩被原溪亭的巡逻军救了起来。
为什么要救呢。
姜敏终生都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因为,原溪亭把救起来的秦岩活埋了。
再后来,赵映真为了灭杀阿塔潘,跟原溪亭联合,把姜敏当成了两城联姻的棋子。
再后来,姜敏知道了真相,她想过,是杀了原溪亭再自杀,还是直接自杀。
原溪亭对她是真的好的啊,好到,丹阳城内的城主山庄都用了她的喜好命名。
姜敏并未对原溪亭有过好脸色,但原溪亭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她明明是被迫的政治筹码,但在原溪亭眼里,她就是高高在上、下嫁给他的神女。
最终,姜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在她第一次见秦岩的那个立秋。
终年,26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