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不够，就在李醉瞳斩杀人猿的时候，狗熊也已经回过神来，上前把支云倒提起来就要咬下去。
李醉瞳大喝一声“支云！”，再次聚气于指，避开支云横扫出去，狗熊应声断成两截，抓着支云的胳膊也脱离肢体。支云头朝地摔下去，李醉瞳双手一捞把她捞进怀里，免去她以头抢地的命运。
两人暂时脱离危险。
支云从她怀中站起身，急切地去扒她的腰，“姐姐！腰！”
李醉瞳顺势低头，发现自己腰间破了一个大洞，露出布满血痕的皮肉。她在幻境里没有痛觉，所以刚刚才只感觉到了凉。
“没事。”李醉瞳随手抓起腰间碎布粗暴地裹成一团，对着还在流血的伤口随意呼啦两下，随手一扔。这种情况，头皮上的那一点凉意也不重要了。
处理完伤口，她抓起支云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两遍，确认她除了胳膊上的抓痕之外完好无损，才松口气把她放下。
“谁让你回来的？”她皱眉，开始秋后算账。
支云原本还想对她的伤口再说些什么，猝不及防被她问到，表情一滞。
她后退两步，撇嘴扭头：“我就没走。”
她原本是想拉下绳结跑的。她知道李醉瞳要干什么，她还不想死。
可是就在手要拉下绳结的那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竟鬼使神差般松开了手。
等她再回过神来，巨石已经落地，她已经留了下来。
也幸好她留了下来，不然现在李醉瞳很可能已经死了，所以她一点都没后悔。
李醉瞳头疼。
她留下来，除了被这几日东躲西藏却还不停死人的状况，还有一层原因是想试探把她拉进来的那把剑。
现在她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支云却回不去了。
“你还有地方去吗？”李醉瞳问她。
支云：“？”
支云不可置信：“你要赶我走？”
“你也看到了，这怪物我能杀。”李醉瞳踢踢地上人猿的断胳膊。这虚无兽看外表无比强大，真斩开后，内里连血肉都没有，全是黑色的肉沙和密密麻麻的空洞。
“我打算去外面转转，看能不能把这东西清理干净。”
“带着你碍事。”
“碍事就碍事，反正我不走。”支云很冷静，“这是我第二次救你了，我不信你能丢下我不管。”
“如果你能做得到，就把我扔在这里吧。”
“我自生自灭，不拖累你。”
李醉瞳：6。
好一招以退为进。
丢下是不可能丢下的，只能先把人带上再找安全的地方放下来这样子。
心思被小姑娘拿捏，李醉瞳没办法，只好无奈妥协。
……
李醉瞳带着支云开门出去。
街道上和她刚来时一样颓败。她打眼一扫，发现不过几天过去，这里就又多了不少被虚无兽入侵过的废弃宅院。
支云并不像李醉瞳说的那样是个累赘，相反，她听力极好，又熟悉这里的地形，每次都能比李醉瞳更早发现虚无兽的动静，并提前告诉她。
一路上有支云的帮助，李醉瞳就像带了一个人形外挂，一路推进，势如破竹。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人都有些累，就找了一处破旧的房子歇息。
李醉瞳坐地倚墙，低头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
就是这双手，方才杀了将近七八只虚无兽。
她聚气于拳，向地面轻轻一锤，瞬间轰出一个近半米深的坑洞。
就是这样。
她发现，杀虚无兽，能增加她体内的“气”。
一开始还不明显，等七八只虚无兽杀下去，她再聚气使力，差距就出来了。
这“气”无色无味无形，只游走在肌肉中，随她心神而聚。既不像灵气，也不像她本身就有的东西，非要说的话，竟和典籍上对虚无的形容有些像。
可是这气能杀虚无兽。
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如果她以这气去用斩杀，是没有办法对除虚无兽之外的任何东西造成伤害的。
她在自己身上试过，活物也不行。
所以这“气”到底是什么呢？
或许那把剑知道，她想。
不知道什么情况下这个幻境才能结束——难道是杀光虚无兽？
而且，说起那把剑，她突然想起另一件让她觉得在意的事情。
她明明记得刚来那天，她一个人在街上瞎逛了几个时辰，连个虚无兽的毛都没瞅着。
怎么这几日天天能碰到，甚至今天还能一下碰见七八个？
这给她一种感觉，似乎这个幻境是从她被“哥哥”拉进那间屋子开始，才正式开始运转的。
想到这里，她扭头看了一眼支云。
或者说，是从被支云注意到之后，才开始。
支云老老实实在她身旁站着，眼神机敏，时刻帮她注意四周的动静。
察觉她的视线后立刻回头问道：“要走吗？”
李醉瞳摇头，“你先休息，不用警戒。”
……
片刻后，两人休息完毕，再次起身。
她说要杀光这个幻境内的虚无兽，不是在说虚话。
两个人一起出发，李醉瞳杀起虚无兽来越来越容易，体内的“气”越聚越多，用起气来也越发炉火纯青。
而且，因为用起斩杀既不会意外破坏什么东西，也不用担心不小心斩到支云，到后面，她越来越习惯于聚气为剑，一剑斩杀。
等到了最后，她偶然低头，发现手中剑的形状竟然和拉她进秘境的那把几乎一模一样。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幻境突然开始坍塌。
她往后看，支云还在，可是身体已经迅速成了半透明的状态。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她朝李醉瞳露出一个笑，说：“再见，姐姐。”
李醉瞳伸手一抓，却抓了个空。
接着，幻境彻底溃败。
李醉瞳站在原地，衣衫整洁，身体无损。
一切恢复原样。
而把她拉进幻境中的罪魁祸首，那把玉色的剑，正晃晃悠悠地悬在她面前，似乎是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
“所以，这就是你给我的考验？”李醉瞳咬牙切齿。
剑得意地晃晃头，仿佛在等她夸奖。
“真不错，”李醉瞳甜言蜜语，“干得太棒了，要不是你拉我入幻境，我可能这辈子没法杀那么多虚无兽，也这辈子都没法碰见这么可爱的小姑娘。”
“可以让我仔细看看你吗？”她说着，走近这把剑就要拿起它。
剑本能地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但是李醉瞳甜蜜的笑蒙蔽了它，所以它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等李醉瞳过来。
等握住剑柄，李醉瞳的笑瞬间狰狞起来。
她抓住剑柄朝地面恶狠狠地摔来摔去，一边摔口中一边骂道：“让你拉我入幻境！让你拉我入幻境！”
“你经过我同意了吗你就拉我进去！”
“你这把破剑！你不仅没经过我同意，你还擅自拉取我的记忆！”
“支云的脸就是你故意的吧！对吧！你竟然还让她在我面前消失！”
“老娘辛辛苦苦杀了那么多虚无兽，换来的结果就是你让我眼睁睁看着她消失！”
“你给我受死吧！！！啊！！！”
玉剑猝不及防被她抓个正着，又被她摔来摔去，很快就从洁白如玉的干净剑变成了一把全身都是泥巴的破烂剑。
它身为神之骨，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可偏偏李醉瞳口中说的那些，确实哪一个它都干了。
只是以往都是它挑拣别人。那些被它挑拣的人想得到它，所以哪怕是心中不爽，也还是会忍下来不说。久而久之，它就一直以为这样的考验是正常的，是没问题的。
哪知道这回在它最满意的李醉瞳这里翻了车。
因为心虚，它一点都不敢反抗，任李醉瞳随意摔打——毕竟李醉瞳只是物理手动泄愤，并没有真的要毁掉它的意思。
只是！它不会要被李醉瞳拒绝了吧！
被摔打地晕头转向时，它脑海中忍不住闪过这个念头，顿时感觉有被自己吓到。
……
李醉瞳直接摔了个痛快。
她其实并不抗拒被拉入幻境被考验，但她讨厌亲眼看到生命逝去，讨厌和别人建立了还算亲密的关系却要眼睁睁看着对方消失。
这把剑偏偏正正好同时踩在她两个最大的雷点上，不偏不倚，还试图在上面蹦迪。
她要是不发火，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发泄完心头怒火，她把剑随手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觉得剑冢从来没有那么顺眼过。
玉剑在地上默默躺了一会儿，看她没有要把它捡起来的意思，自己抖抖身上的泥巴，悄没声儿地凑过来。
“起开。”李醉瞳一把把它推开，眼不见心不烦。
玉剑被她推开，没再强行凑过去，而是听话地站到她身后，等她自己平复怒气。
李醉瞳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终于平静下来。
她扭头，玉剑还老老实实地站在她身后，一动不敢动。
“我问你，幻境里那个‘支云’，和支云有关吗？”
她眼神平静，喜怒莫测，玉剑被她问到，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你别管我刚才骂你的话，说实话就行。”李醉瞳说，“有关就点头，无关就摇头。”
它默默地摇摇头，接着又点点头。
“你的意思是，和真的支云无关，但和我见过的支云有关？”李醉瞳问，“是通过我记忆中的支云捏的？为什么？因为我只见过她这一个小孩？”
玉剑连连点头。
“所以我还能再见到她吗？”
玉剑在摇头的边缘迟疑。
“……行了，”李醉瞳看懂了，“你别摇了，懂了。”
她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消化完这个消息，才又接着问。
“这幻境是万年前的真实世界吗？”
点头。
“剑冢中的其它剑呢？你赶跑的？”
骄傲点头。
“那看来你还挺厉害……为什么选我？因为我是天生剑骨？”
“算了，这个问题不用答。”
“除了天生剑骨，还能因为什么。”
但玉剑反而坚持摇了摇头。
“不是因为剑骨？”李醉瞳疑惑。
玉剑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光因为天生剑骨，还要满足别的附加条件，是吗？光有天生剑骨不一定能被选中。”
玉剑急迫点头。
“看来你还挺有原则哈。”
李醉瞳顺嘴一夸，玉剑顿时骄傲地挺起身。
“还挺骄傲。”李醉瞳弹它一个脑瓜崩。
它立刻端正姿态，恢复笔直的站姿。
李醉瞳被它逗笑。
它趁机讨好地蹭了蹭李醉瞳的手，然后继续端正站姿。
“所以幻境的考验也是其中一环，对吧。”李醉瞳自言自语。
听李醉瞳讲到幻境，玉剑生怕她再炸，悄没声儿地后退一些些，不敢搞出动静来。
“所以这场考验存在的目的是什么呢？”李醉瞳说着，给了四个选项：“一，惯例；二，筛选能聚气的人；三，筛选能和‘支云’和谐相处的人；四，筛选能把所有杀光虚无兽的人。”
“是几你就点几下头。”
玉剑先点了两下，又点了三下。
李醉瞳愣了一下，“原来‘支云’那么重要？”
玉剑重重点头，以示肯定。
李醉瞳无语：“所以你就是欠打。”
“非得等人和‘支云’培养出感情，你再把人拉出来来个永不相见是吧？”
玉剑心虚地往后躲躲。
“说起聚气这个，其实我在幻境中就一直有些好奇。”她虚握一下手，经脉中流淌着充盈的灵气，而她在幻境中积攒了那么多的“气”则毫无踪影。
“这个气，是现实世界中真实存在的吗？”
玉剑摇摇头，又点点头。
“不存在，又存在？”李醉瞳翻译。
玉剑又摇头，一时顿在那里，仿佛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
“这个问题过。”李醉瞳不为难它，问了个衍生问题：“未来我有可能像在幻境里一样聚气、杀虚无兽吗？”
玉剑疯狂点头。
李醉瞳点住它的柄部让它停下。
“好了，可以了，懂了。”
“最后一个问题。”李醉瞳说着，“你是什么？”
“我说材质。”她补充道，“我给你几个选项，是哪个就点几下头，如果没有，你就摇头。”
“一，一种玉石；二，某种动物的骨头；三，罕见的金属；四，不同物质的合成物。”
玉剑点了两下头，又摇摇头。
“是骨头，但不是动物骨头？”
玉剑点头。
“好，依旧是三个选项。”
“一，人骨；二；神兽的骨头；三，神骨；四，剑骨。”
玉剑点了三下头，又点了四下。
是……神明的剑骨。
这个答案实在有些出乎意料。
一个神，怎么会让人把祂的脊椎骨抽出来做成剑？
“祂……陨落了吗？”
玉剑没动。
李醉瞳顿时意会了它的答案。
“抱歉。”她道歉。
“这个问题的答案太出乎意料，所以我可能还想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李醉瞳冷静地看着它，“你契约我，和它——”李醉瞳指指天空，“——有关系吗？”
我来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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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修真世界（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