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枪声响起，偷猎船上的三人下意识趴下躲避。
科研船鸣枪示警，船上的两门轻击炮正在校准方向，缓缓指向了他们——两门炮就够了，足以击沉他们这条小船。
“狗屎！那群海狗这次怎么来得这么快！”五颜六色的男人大喊一声，指挥离舱门最近的胡茬男，“别动他了，去开船，快跑！”
胡茬男松开鎏海，匍匐前进一段距离后，踉踉跄跄站起跑向了驾驶舱。
“他们不是海狗！”金发小个子看清了船上的旗帜，表情变得更加严峻，“那个旗子……是塞壬生物公司！”
“不是海狗？”五颜六色的男人趴在船舷边偷看，“那我们不用跑？”
“白痴吗你！”金发小个子脸色铁青，“塞壬公司可比海洋警察可怕多了！”
“警察**律，塞壬可不介意把我们沉海……”
“砰”，又一声枪响，站在船头的船长举起了喇叭：“对面的偷猎者听着，交出你们捕获的猎物，我可以放你们离开！距离海洋警察到达还有十二分钟，现在还来得及！”
五颜六色的男人有一瞬间的动摇，他看向金发小个子：“喂，要不然……”
“开什么玩笑！”金发小个子暴怒，“这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捞上来的！”
“我又没说白给他们！”五颜六色的男人梗着脖子，“我们可以跟他们做笔生意，便宜点卖给他们，反正塞壬又不缺钱！我看新闻里说他们每年往海里扔的钱能让我花天酒地几辈子！”
金发小个子脸色几经变幻，他猛地扭头朝船舱喊：“还没发动吗！”
“该死！”胡茬男狼狈地从船舱冲出来，“发动不了！发动机坏了！这群家伙肯定在海底下做了手脚！他们到底是科研船还是海盗船啊！”
“有人登船了！动作怎么那么快！”五颜六色的男人抱紧了手边的栏杆，“喂！怎么办！”
金发小个子忽然有了决断，他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鎏海的尾巴上，示意他们俩照做：“喂，把你的衣服也脱下来，盖住！”
此刻船员已经登上了偷猎船，枪口对准他们：“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好的长官！”金发小个子堆起笑脸，立刻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如您所见，我们没有武器。”
五颜六色的男人震惊地看向他：“啊？”
这变脸也太快了。
金发小个子笑容不变，给了他一脚，示意他照做，两人这才慌慌张张地举起双手。
“误会，都是误会。”金发小个子率先开口，“我们还没动手呢！根本没有收获！”
他主动让几人看清倒在地上的鎏海，“这家伙是我们的同伴，我们起了点冲突……朋友们，你们总不至于连我们的内讧都要管吧？”
“同伙？这家伙怎么看都不是你们一伙的吧。”船员谨慎地用枪管戳了戳鎏海，昏迷的海豹精在梦中愤怒地弹跳了一下。
“可不能以貌取人啊长官。”金发小个子笑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他这张脸，我们怎么会带这个废物上船呢？”
“看看他……”他伸出脚，把盖在鎏海身上的衣服掀开了一点，“一个沉迷动物改造，把自己的身体都变成这样的废人，如果不是我们心软带上他，他又能派上什么用场？要是公司想要他，给我两百联盟币，我就把这家伙卖给你们。”
“喂！”五颜六色的男人变了脸色，试图阻止他，但金发小个子给了他个眼神让他闭嘴。
“别在这时候讲什么义气，这家伙到底有什么用？”金发小个子装出不耐烦的模样，“答应带他上船就是我们最愚蠢的决定！他满脑子除了搞点钱接着做动物改造手术还能有什么？”
五颜六色的男人根本接不上戏，嘴巴开合嘀咕了两声，然后又闭上了嘴。
“也别这么说。”胡茬男反应过来，跟着附和道，“好歹也同行了一路，两百联盟币就把人卖了也太……”
“闭嘴！”船员皱眉，蹲下查看鎏海的身体。
这个时代，古代地球上的大部分物种已经灭绝过一轮，尤其是曾经遭到污染的海洋，原始生态几乎被破坏殆尽，只剩下了一些畸变的凶猛变异物种。
因此，人们开始像古代地球人向往恐龙那样，向往灭绝前的生物。
而在基因科技高度发达的现在，生物学家们开始尝试基因重塑物种复原计划，而民间……
追逐潮流和快乐的时尚达人们，甚至开始利用基因改造技术改造自己的身体。
让自己的身体拥有一对毛绒绒的耳朵、一条分岔的舌头……亦或者不经意露出脖颈下一块带麟的肌肤，都是如今的新风潮。
偶尔也会有走火入魔、脑子不太清醒，试图把自己完全改造成史前物种的家伙存在。
海员微微蹙起眉头，有些惋惜眼前这个拥有一张漂亮脸蛋的青年，居然也是这种家伙。
金发小个子心跳加速，但神情却没显露分毫——他很清楚，塞壬公司的科研船可不比联盟的军舰好对付，既然被这群多管闲事的家伙盯上，那他们这次指定就得去局子里走上一遭了。
但不知道是不幸还是幸运，在找到鎏海之前，他们这次出海颗粒无收。
没有人赃并获，那些海洋警察也没办法对他们做什么。
所以，他一瞬间就想到了一个天才的计划。
除了他们以外，没人知道这个半人半鱼的家伙就是他们这次在古代海中的收获，或许，他们能够骗过塞壬公司，也能骗过那些海洋警察……
海员简单检查了倒在地上的鎏海，他站起来，板着脸说：“等海警来了，你们自己跟他们解释吧。”
他扭头低声说，“看样子只是同伴内讧，也没有生命危险……”
金发小个子眼中光芒一闪而过——他相信了。
他扬起笑脸：“好的长官……”
“等等。”
变故陡然发生。
配备武装的海员让开了道路，一个身着白大褂，神态冷傲，相貌格外出众的青年走了出来。
如果不是海员称呼他为“江浔博士”，金发小个子差点以为他是塞壬公司旗下的哪个电影明星。
江浔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在鎏海面前蹲下，放下了手中的急救装置。
“真登船了？”小金抱着铁棍惶恐地东张西望，“偷猎者呢？就这三个歪瓜裂枣？”
阿鱼微微转过头：“……你就当着他们的面说吗？”
小金捂住了嘴，睁大眼睛偷瞄他们：“那、那对不起？”
“哎，老大你要干什么啊？”
看到江浔在检查鎏海的身体，她好奇地凑过来，忍不住感叹，“哇，这家伙长得还真好看……就是改造也太大了吧？他这是整个把下半身给截肢了？岂不是牛牛都不要了？一般男人做得到吗？”
阿鱼蹲下来摸了摸鎏海的尾巴，昏迷中的鎏海下意识弹跳了一下。
阿鱼面无表情地惊叹：“啊。”
小金跳起来：“啊啊啊动了动了，他动了！”
江浔甚至已经习以为常：“闭嘴，过来帮忙。”
“哎？”小金反应过来，“老大你拿模拟古代氧气管干什么？”
“看不出来吗？”江浔平静地提醒，“刚刚他在甲板上的反应，是典型的跨时代空气暴露不适性症状。”
“来了！”小金下意识蹲下去，举起了血氧机才反应过来，“啊，老大，你的意思是，他……他真是古代海里捞出来的？”
她表情呆滞，“以前也有动物改造人吗？”
“没有。”阿鱼慢吞吞地回答，“星历224年，艾菲斯博士为了让自己天生失明的女儿重获光明，尝试利用远视的禽类基因改造了她的身体，海伦·艾菲斯才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动物基因改造人，而艾菲斯博士也因此被指控入狱。”
“而后一百多年，动物基因改造都是不可触及的禁忌技术。直到一百年后，随着相应法律的完善，动物基因改造才正式应用于医疗和美容行业，顺便一提，这项技术专利如今就在塞壬生物公司手中。”
“别背书了！”小金头痛地晃了晃脑袋，“我只是感叹！既然以前没有基因改造人，那这家伙又是怎么回事？”
“嗯——”阿鱼的目光缓缓挪向科研船上的人鱼旗帜，又慢吞吞地挪了回来，“大概不可能吧。”
小金：“啊？”
阿鱼看向海面的另一边：“海警来了。”
海警迅速登船，很快接管了这艘偷猎船，金发小个子装出老实的模样，把自己刚刚的说辞又说了一遍，心虚地瞟着江浔。
“谁要买你们的人。”海警一脸嫌弃，“我说你们这群偷猎者……”
“等等。”江浔终于有空隙抬起头，“他在说谎，这就是他们从古代海中偷猎的猎物。”
金发小个子心跳漏了一拍，赔笑说：“先生，您可不能胡说啊！”
“这分明只是个动物改造人！古代海里怎么可能捞出动物改造人呢？”
“警察先生，总不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哈？”小金双手叉腰，大声反驳，“你以为我们老大是什么人？”
“——塞壬生物公司最年轻、级别最高的天才生物学博士，‘塞壬计划’的主导执行人！你知道我能选上这里的实习生打败了多少竞争对手吗！在古代生物方面，当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阿鱼附和点头：“嗯嗯。”
江浔无视了他们的吹嘘：“警察先生，为了确保他的安全，我必须带他回到古代海洋拟态缸里。”
“啊。”阿鱼反应过来，“给人鱼准备的那个？”
“啊？既然你这么说……我们当然还是相信江浔博士，但我得派个人跟着你们。”海警稍有为难，但还是给了他这个面子，他很感兴趣地问，“不过，你们说人鱼？新闻上的那个吗？”
“就是不久之前否认的那个。”阿鱼慢吞吞地说，“最初，‘塞壬计划’是人鱼的复活计划，但最终我们发现，物种灭绝前的人鱼，与传说中美貌、歌声优美，与很多爱情故事相关的生物完全没什么关系，是一种长得相当奇怪的深海鱼类。”
“虽然还有一小部分人坚持传说中的人鱼是存在的，但江浔博士认为，至少在灭绝前时期，人鱼就已经不存在了。”
“不过，在有关人鱼的研究中，博士也研发了很多新技术，塞壬计划现在也逐渐转变成了海洋生物复苏计划。”
他摊开手，“反正，塞壬生物公司绝对不会亏钱。”
江浔没在意他们之间的交谈，他拒绝了海员的帮助，正要把鎏海抱上担架，但神情轻松的起身动作又被压了回去。
小金震惊地扭头：“老大你怎么了？虚了？”
“没事。”江浔面无表情地把鎏海公主抱了起来，轻轻放上了担架，吐出一口气，“……再多叫一个人搬吧。”
鎏海：两百公斤，小子！别以为你能甩锅三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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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偷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