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期和中秋假期相隔不过两天,市政索性将它们连在一起,首尾调休,一共放十天假。既拉动消费,又促进人口增长,一举多得。市一中高一年级所有学生,就在这个假期前往云州市南边的军事基地,接受为期七天的军事演练活动。
义务教育普及已久,学生们大都经历过多次,早对这样的训练驾轻就熟,更有一些云州市的本学期学生每次军训都是这个基地,对流程称得上烂熟于心。姬予竹却是个第一次吃螃蟹的,肯参加这种活动,全是因为对人类特有的这种,为了强化身体机能锻炼坚强意志的安排满心都是好奇。而得知她从来没有军训的经验,前往基地的大巴车上,几个活泼的女孩一直在给她传授军训小秘籍。
“你有带吃的吗?”程斯琪把薯片打开分给周围几个女生。
“要自己带吃的东西吗?”难不成是野外求生,这被开发得差不多的山脉,说是森林公园还差不多,谈何野外求生。
“就是训练结束之后,回到自己房间,可能会有点饿什么的……”白晓霈吃了一大口,伸手开始在自己的书包里摸索着芒果干。“还要带好姨妈巾……”
“唔……”姬予竹从善如流的点头,人类少女确实该在这个时候额外考虑这些事。“总是会那么凑巧吗?”
“因为很累有可能会提前来,反正我每次都有的……”薛嘉琦和林夕一人一个耳机塞关系很是亲密。
大巴车的座位安排打乱了原有的班级次序,因此二班的几个女生,也跟着补到了一班的车里。林夕腼腆,但薛嘉琦却是个开朗的,刚上车没多久,就已经和白晓霈混熟了,自然也就无缝融入了某个同样喜爱美食的小集体。
钱滢悦悄悄趴在姬予竹耳边。“就算不来也要带啊……可以当作鞋垫,很舒服的……”
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类,精灵惊奇地睫毛颤抖,在几个女生看来十分具有和她一贯冷静表现不同的反差萌。
“哈哈哈,你的世界观是不是受到了冲击?”程斯琪咔嚓咔嚓的吃薯片,眉飞色舞。
“你带了吗?”大家都在看热闹,林夕却是真关心同伴的体验。
姬予竹摇头,她的确开始重塑对这些小姑娘们的认知。
“没关系,那里有商店,如果只是做鞋垫的话买越便宜的越好……”程斯琪挥舞着薯片指挥,经验丰富的模样。
“为什么啊?”不知是初来乍到的精灵,白晓霈也是一脸疑惑。
程斯琪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地盯着她。“难道你每次都用和大姨妈的时候一样的吗?越便宜的越厚,当然越舒服啊……”
白晓霈做恍然大悟状。“又省钱了,基地里那个小米锅巴,我想吃好久了……”
“哇小白你真的太爱吃了,三年了你还念念不忘……”知道对方说的正是初中一年级同样在这个基地训练时发现的美味,程斯琪已经对挚友的执念无言以对,干脆把薯片塞回给她,又从她包里拿了一盒饼干出来。
白晓霈把薯片顺手丢在姬予竹怀里。“诶诶,这个是我晚上嘴馋留着的,你吃这个好了……”她把小夹层里塞的话梅取了出来。
“那你晚上要分给我哦……”程斯琪恋恋不舍的把饼干交出去。
白晓霈一把抢过来装回包里。“你这次带糖渍橙皮了嘛?”
“带了,我专门去那个度假区买的,市里都没有。只有你会爱吃这种东西……”
“味道就很特别啊,你们都不能体会橙皮的美好,橙皮会伤心的。你要不要尝尝看啊?”
“橙皮有你就够了,真的。”钱滢悦显然也是奇怪味道的受害者,便出言解了林夕的尴尬,毕竟连连拒绝新朋友的热情实在算不上礼貌。
只有融入一个集体,才会发现,集体之中的每一个个体都有其特别之处,也总会有一个与众不同的个体,在某些方面独树一帜。可能是特别的爱好,可能是特别的味道,可能是特别的声音,也可能是姬予竹这样,潜藏在一群小白兔中,特别的种族。
她也是此刻才发现,那并不是一袋平平无奇马铃薯片,而是不常见的香芋脆片,好巧不巧,海盐黑胡椒味。
“是老牌子哦,很好吃的。”林夕见她迟疑,笑着鼓励。
果真酥脆,她垂着眼帘咀嚼,神态静和。自己所以为的囚犯,原来真的只有自己而已。于是重获自由的每一刻,都格外珍贵起来。
有二班的女生名正言顺的混在一班乘客里,也就有一班的乘客假装错过了时间,实则暗箱操作的横插进三班的位置。
那个临窗的女孩饶有兴致地观察窗外山间连绵的梯田,真不知这看过数次的景色还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她就是专注的欣赏,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有趣的事情。
旁边坐着的赵扬帆正在偷吃她的巧克力棒,看着她出神的样子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一晃。“你想什么呢,看着傻乎乎的……”
穆曦微抬头看他一眼,目光中都是了然。“就算你特意过来讨好我,这次我也不会借你卫生巾了。”
“你一个女生,怎么能在男生面前大大咧咧的。”
“你一个男生,怎么总在我面前犹犹豫豫的……”
女孩瞥了一眼自己的巧克力棒。“收假上课之后记得还我巧克力。”
“我有这个百香果汽水,你要不要?”
“不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皱眉小声嘀咕。“里面的籽看着像青蛙的卵,吐起来不麻烦嘛。”
赵扬帆被她一哂,当下也觉得越看越像,顿时无语凝噎。好委屈,怎么能这么说他最喜欢的口味呢。
“吃不吃巧克力?”前排的学生不知是否听到了两人的互动,转身从车窗和座位的缝隙间递过零食来,白皙修长的手指,亦是白皙高挑身量十足的模样,发丝却是柔软而略带卷度的,乖巧趴伏在额头上,阳光下泛着暖棕的色泽。
“是松露的呀,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呢。”穆曦微双手接过精致的包装盒,从自己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了小袋分装的黑米沙琪玛递回。
赵扬帆坐在靠走道的位置,没理两人互动,而是轻轻将女孩肩膀撞了一撞。“你这不是有了?打个折吧,辣条怎么样……”
“得寸进尺”
“我都没有得寸……给我吃一个,就算。”
“你不是不爱吃这个吗?”
“你怎么知道?”他有些讶异,回忆中,自己应该只在纪舒远面前明确表示过,什么都好说,除了分担对方承受不了的猛烈攻势。毕竟这才开学没多久,对方收到的礼物就已经多的让人觉得离谱了。
“你跟纪舒远说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啊。”
你才不在旁边,你明明一边跟女生们谈论反复无常的阴雨天气,一边理着你的假发,那天,好像是闷青色的齐耳长短,末尾有小而俏皮的弧。被穿过栏杆的风拂动,离我甚至有5米远。
如果你不可能听到,那么势必和别人谈论起我的喜好,不知那时你是以什么借口,不知那时你又是什么表情,还会被调侃怎样的玩笑。如果你的确听到,那么这是否意味着,在超出预想的距离,你是有些许在意我的,像是我在意你一样?
“这样啊,但是我现在想吃一个,就一个。”
“嗷,拿去,搞不懂你。”
才不是,在你面前,我觉得我可太好搞懂了,简直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