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身往上跑,就见胡青已冲出去两三步。看来,他应该缓过来了。李解见我跑得慢,伸手拉我。我抓住文件夹努力往前冲,几步之后就看见防火门了。就差两三阶,具体几阶也很难说。因为我脚下踉跄,摔跪在楼梯上。李解见我跑势一弱,站在平台上双手一提,将我整个人从臂下抓了起来。我跪软的腿未曾重击到地板,就被提起来。陈一文在旁边忙扶我站起。还未站稳,我便被一个旋身抱进了门内。
待我扶着李解的手臂站稳,就看见陈一文已经侧身让了进来。现下就只有卢风和开门大哥在楼梯间。胡青举起斧头,站在门边。晃过去只觉得这个男孩成长了,不再是初见时搞怪阳光的他。是因为他手里紧握的那把斧头吗?还是刚刚面对那群人不忍戳破的真相?
也许是后者,开门大哥也是因为听到真相才愿意为此一搏。这件事并非普通的恐怖袭击,酒店外的人未必救得了我们,酒店内没有一个工作人员,这就已经很奇怪。追击者好像有思想地攻击我们,也没有停止的信号。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人,但就目前的行为习惯来看,随时都有可能做出清剿行动。最主要的是,办公室是玻璃门,实在是过于脆弱不堪。打开了无处可逃,打不开更为奇怪,只会招来更多的追击者。待在那里生存概率并不理想。
卢风和胡青讨论时,都被开门大哥听到耳里。本来他是犹豫的,可听到李解提议分开行动,他便当即决定一起离开。
开门大哥跑的太慢了,卢风回头拉了一把他。并且左手挥斧掩护他。见状,胡青探出身推开门把大哥拉进来,又出门和卢风一起挥斧。追击者太多了,卢风和胡青体力也消耗了不少。不管是砍还是跑,都没有精力了。
我侧头看向李解,“还有别的出口吗?”他摇摇头。看着涌上前的追击者,只能赌一把。我转身按了电梯,李解也拿起一旁垃圾桶向楼梯口砸了过去。“躲开!”原本应该叮叮咚咚撞下去的声音,却因为人太多,变成了闷声。倒是有追击者发出痛哼声。这一下让卢风和胡青缓了口气,又上来了两个阶梯。可被击中的追击者竟然越挫越勇。陡然有扑过来地气势。
情急间,我将手里的砖头似的文件扔下去。喊了一声胡青。本意让他避躲,可却因为方向不对,力道不够,大有在空中飞落的意思。胡青抬斧一砍,顿时将纸张砍得四散。落在了追击者眼前,头上。正在我庆幸追击者视线受阻之余,李解将手里的擀面杖往卢风两人中间一扔,直直砸向了追击者膝盖。于是我看到了刚刚李解看我摔跤的视角。一个人的摔滑,扫带了他后面的人,导致大半的追击者因此困叠在楼梯。"叮!"
一声脆响惊到我们,往后转去,电梯到了!我们手里已经没有工具,垃圾桶也被扔了出去。此时的电梯,是希望也是恐惧。这一瞬,卢风和胡青已经走了上来,开门大哥和陈一文帮忙关上了门。
右手被李解捏住,有些不习惯的我想把手抽出来。可还没抽出,就被扣住。我侧头看他,他也神色凝重,视线定格在即将上来的电梯门口。似是安抚,已经十指紧扣的手轻轻摩挲着我的手背。我回过神看已经到楼层的电梯,马上电梯门就开了。卢风和胡青此时也转过来,微微侧身将我和李解护住。在如此紧张的时刻,我竟觉得,他俩好像左右护法。
簇簇声响起,电梯门一点点打开。一指缝隙,没有人影。一掌宽时,只看得见电梯内壁。尽管门后有追击者,大家都往后挪了一小步。或许李解没发现,我的手被扣的好痛。或许我也没发现。胡青将斧头横在我和他面前,他的脸消瘦了吗?这才一天不到。陈一文手作预备状,似要勾拳。
开门大哥也学着她的模样,双手交叉叠在胸前。汗水从他侧脸滑落至衣服内,T恤衫领口已经乱了。电梯门开了一个侧身,还是没有人。卢风和胡青往前迈一步探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于是走近前,确认后招手让我们上电梯。上去前,李解还驻步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确认无处隐藏后,才迈步上前。
待到全部进入电梯,卢风手放在按键前,转头看向我们。"三楼。"我说道。李解此时也点头。实在是没有什么选择,这么大的酒店,电梯居然只到五楼。如果上去五楼,很容易被堵在楼上。三楼已经探过,并且刚刚防火门前有大群追击者。此时迅速下去是最好的决定。卢风当即按下按钮。我和李解的手还扣着,众人无暇顾及。胡青视线掠过,眼里神色很快敛去,举斧紧盯即将阖上的电梯门。
卢风转头一笑,“阿榆,挺机灵的。”我知道他是想说刚刚文件夹的事。只好笑笑,看向胡青。卢风见状说道,“胡青反应也挺快,特种兵吗?”。哈哈哈,开门大哥尬笑着。我也扯了一个笑容。胡青见状,也低笑一声。卢风是想缓和气氛,这个冷到爆炸的笑话,一时之间,竟让陈一文和李解眉眼染上笑意。也或许,大家笑的是终于活下来了。
电梯下行,停住了。李解往我身前侧了侧,我左手扯了他的衣袂。他明白了,于是稍稍往右侧偏了偏身体。如此关头,我也不想同他争执。心里忍不住想,阿榆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明明他在茶歇时,看起来还和我不熟的样子。明明他在意识到我不是他认识的“阿榆”时,很是难过和压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屡次不顾安危保护我。难道只是为了我所在的这个身体…我搞不明白,就连自己是谁都不明白。更难想清楚这件事。
电梯门缓缓打开,没有任何飞入的人或手。消防通道的门半掩着,开了点缝隙。电梯的声音难道没吸引到追击者吗?怀着疑惑出了电梯门,四周无人。
卢风朝消防通道示意,开门大哥许是刚刚逃亡时肾上腺激素飙升,竟然径直走到门前,侧过头往里睇。一个追击者的脸,直直出现在他的眼前。也许是刚追击过他们的快感,这个追击者脸上有着诡异的礼貌微笑。卢风正准备阻止他的妄动,大哥已经和追击者对视了。“呵呵呵”,追击者笑着扑向他。
就在此时,卢风身体向前一怼门,拉着大哥的后颈就开始跑。也就五六步,待我站定,已经在一个宴会厅门内。李解松开我去守门,卢风稍一松手,大哥便软了劲,差点被追击者碰到。
我四处看到一个花瓶摆件,于是抱起来准备朝门口扔。陈一文举起墨盒向外面的追击者砸去。卢风已趁机蹿了进来。大哥还差半步,于是我将花瓶扔向他后方的追击者。他进来了,门立刻被李解关上。
在我喘息之际,门掩上那刻,我看见一个追击者站在人群中未动,头上的鲜血如倾泻一般流下来。血流不止,那一刻他僵视着我。鲜红顺着在他的鼻骨,如珠帘串起,向下滴落。门已经关住上锁,我有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大哥冲我说了句谢谢。我看向他,敛了下眼,再抬眸“没事”。
转而走到皮质沙发旁站着。这里有一面落地窗,已经过了日落,夜幕降临,外面有些许的灯光,可太暗了,无法看清外面的物体。陈一文走到我身边,拿湿毛巾递到我面前。我接过来擦了擦脸,又擦了擦手。手上溅到的血迹有些干涸,比较难擦掉。
“没关系的。”我抬头看向陈一文,她对我说道“不是你的错”。她在安慰我,用她自己的语言。我点头,朝她笑了笑。虽然知道自己的行为是理智的,正确的。可看到那个血淋淋的眼神时,还是恍惚间有些担心。那一瞬,他好像一个洋娃娃,任人宰割;又好像一个无所畏惧的变态,宣示游戏宣言。我应该,是怕他的报复吧。
李解正在四处翻找物资,这里柜子并不多。宴会厅里是沙龙样式,四处陈列有不少摆件和食物。胡青在卢风检查过厅内并无其他人时,遂将斧头放在桌上,坐到沙发上歇息。
他闭眼仰头靠在沙发上,忽地一睁眼,看向四周“我们少了一个人!”